《彼岸待花开（师生）》阳安安

57、被祝福的爱情

　　安蔓茹来到林若冰家时，手里提着几包蔬菜水果，慕沐和何启楠正坐在沙发上，地毯上铺满了两人带回来的小物件。看到安蔓茹，慕沐面色有几分尴尬。
　　林若冰：“沐沐和楠楠回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做饭，要不我们出去吃吧？”
　　安蔓茹：“没关系，我做吧。”
　　安蔓茹拎着东西，走进厨房。
　　何启楠：“我去帮茹茹。”
　　林若冰：“我也一起吧。”
　　三人在厨房忙碌，沐沐在沙发上看着她们的背影愣神。回来的路上，何启楠和慕沐商量着该怎么把事情告诉林若冰，想了好几套应对方案，却始终找不到最合适的方法。
　　何启楠说，林若冰会同意的，会理解慕沐的，让慕沐不要担心。
　　可是，慕沐的心始终悬着。
　　再有一个月就开学了，慕沐马上要去新的城市开始她的大学生活。她想在离开之前，把事情说清楚。
　　何启楠：“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慕沐：“我在想，该怎么和妈妈讲。”
　　何启楠：“顺其自然吧，不着急。”
　　慕沐：“嗯。你说，蔓茹姐，她会搬过来住吗？”
　　何启楠想到安妈，摇了摇头。
　　何启楠：“暂时不会吧，安妈和我父母不一样，不是那么容易说通的。”
　　何启楠和慕沐的事，何父何母已经知道了。何启楠和父母摊牌时，何父何母的眉头皱了几下，然后躲进卧室商量了一下午。再出来时，只对何启楠说句“你长大了，自己的事，看着办吧”。
　　何父何母，没有说支持，也没有说反对，这对何启楠来说，已经是最好的态度。
　　60后的父母面对子女的出柜，不反对已是他们能给予的最大宽容。更进一步，实属奢侈。
　　午饭吃得很沉默，只有何启楠偶尔说几句话。
　　何启楠：“我们这次去成都，发现了好多Gay吧，有一家……”
　　林若冰：“什么吧？”
　　何启楠：“Gay吧啊，就是男……”
　　慕沐夹起一块肉，丢进何启楠碗里。
　　慕沐：“快吃饭，别乱说。”
　　话题戛然而止，林若冰也没再问。她一向这样，别人不主动说，她便不会过问。
　　安蔓茹曾经问林若冰，“为什么你从来没问过我和林佑的事？”
　　林若冰的回答是——倘若你想说，无论我问不问，你都会主动告诉我。但如果你不想说，我又何必问呢？
　　体贴如林若冰，智慧如林若冰，再大的波涛，都能融在她如水的目光里。
　　想着这些，安蔓茹不知不觉走了神。再抬头时，何启楠和慕沐已经吃完饭，林若冰笑眼盈盈地看着她。
　　林若冰：“你和沐沐今天是怎么了？吃饭的时候都在发呆。”
　　安蔓茹：“沐沐……刚才也发呆了？”
　　林若冰：“是啊，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林若冰眉头微蹙，安蔓茹伸手，揉着林若冰的眉心，问：“你那天说，我妈妈不理解我们的感情是正常的，那你觉得，我们的感情应该被理解吗？”
　　林若冰：“说实话，我不知道。但我觉得，真爱无罪吧。”
　　安蔓茹笑了笑，林若冰能这么想，真好。
　　安蔓茹：“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天……我的意思是，慕沐像我一样，你会理解吗？”
　　林若冰眼底蒙上一层雾气，安蔓茹看得出，她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终于，林若冰缓缓吐出一口气。
　　林若冰说：“我想，会吧。”
　　安蔓茹挪了挪，靠近林若冰，林若冰把头搭在安蔓茹身上。
　　安蔓茹：“我就知道，你是个了不起的母亲。”
　　林若冰：“不，我会这样选择，不是因为我了不起，而是因为遇见了你。再倒退五年，我绝对不会接受的。”
　　安蔓茹：“所以啊，都是命中注定。”
　　林若冰：“可是，就算我接受，对方的家长肯定也理解不了的。”
　　安蔓茹：“谁说的，何叔叔常去海外，见得多了，才不是……”
　　“你说什么？”林若冰猛然坐起，震得安蔓茹肩膀生疼。
　　安蔓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说露了嘴，索性咬咬牙把慕沐和何启楠的事告诉了林若冰。林若冰灌下几大口凉水，坐在餐桌旁缓了半天。
　　林若冰：“我早该察觉的。”
　　安蔓茹离开后，林若冰来到慕沐的房间，慕沐正一个人望着窗外发呆。心事满满写了一脸，看得林若冰十分心疼。
　　慕沐从小就很优秀，仿佛没有什么难得住她，何曾有过这样纠结的时候？
　　林若冰环视着房间，每个角落都有慕沐成长的痕迹。墙角描画着慕沐的身高线，床头摆放着慕沐小学时最喜欢的玩偶。书柜里，有省级三好学生的荣誉证书、国家级奥赛的获奖奖杯，还有各式各样的奖状……
　　林若冰眼眶热热的，自家女儿，是长大了。
　　林若冰坐到慕沐身边，轻抚着慕沐齐耳的短发，说：“有什么话，可以和妈妈说。妈妈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慕沐一下子扑到林若冰腿上，哭出了声。
　　那个下午，林若冰和慕沐说了好多话。慕沐第一次发现，原来妈妈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想法，原来妈妈这么爱她。
　　慕沐清楚地记得，林若冰说——
　　“放心做你想做的事，放心爱你想爱的人。风雨再大，妈妈都永远是你的港湾。”
　　慕沐觉得很幸运，她的爱情，是被祝福的。
　　幸福的日子总是不经意间从指缝溜走，八月下旬，慕沐开学了，何启楠和慕沐开始了新一轮的异地恋生活。虽然两人聚少离多，已经习惯了这种模式，但还是依依不舍。好在，慕沐的学校离家并不远，月末可以时常回来。
　　北京，是何启楠生活了四年的城市，也是慕沐未来四年生活的地方。
　　陈奕迅唱过，“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慕沐对何启楠说：“我觉得，这首歌不应该这样唱。”
　　何启楠问：“那该怎么唱？”
　　慕沐想了想，吻上何启楠的嘴角，说：“等我填好词，唱给你听。”
　　一言为定，一曲终生。
　　新学期开始，林若冰重返学校。苏叶笙刚巧送走慕沐这届毕业生，轮回高一和林若冰继续搭课。林若冰、苏叶笙、叶昭聚在办公室聊天。
　　叶昭：“林姐，欢迎回学校，想死你了啦了啦！”
　　“这俏皮话倒是挺好听的。”林若冰撇撇嘴，嫌弃地笑。
　　叶昭：“天地良心，绝对是真心话。”
　　苏叶笙：“我作证，她说的绝对是真的。”
　　叶昭：“你看看！”
　　苏叶笙：“她巴不得你赶快回来，就不用和我搭课了！”
　　“我哪有！”叶昭扁扁嘴，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苏叶笙和林若冰互相看了几眼，这叶昭啊，真是改不了的小孩子心性。
　　苏叶笙：“我还有课，不和你们聊了啊！”
　　苏叶笙风风火火走出办公室，屋里只剩下林若冰和叶昭两个人。
　　叶昭：“林姐，你和慕总分开后，就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林若冰明知故问：“别的想法？”
　　叶昭：“对啊！就是……”
　　叶昭想问，你有没有可能考虑一下安蔓茹，那天在KTV说过的话，叶昭一直没忘记。
　　林若冰：“其实……”
　　“菠萝菠萝蜜，菠萝菠萝蜜，带我去，带我去……”
　　林若冰的话还没说出，叶昭的手机铃声响起来。
　　叶昭一边翻包一边碎碎念，“不要质疑我的品位啊！这铃声是我家宝宝选的。”
　　林若冰表示很无语，我质疑你的品味了？
　　“啊啊啊，我家宝宝哭着要找我，不和你说了，我得赶紧回去。”叶昭像火箭一样弹出了办公室。
　　叶昭的体质不易受孕，调养很久才怀上宝宝，两年前，生了一个男孩。自从成为妈妈后，叶昭依旧是孩子心性，但再也不是当初无法无天的叶老师了。同事都说，这个孩子把叶昭的锐气磨去一半，叶昭也乐得承认。
　　孩子出生后不久，叶昭和林若冰说：“我现在能理解你以前说的话了，孩子于每个母亲而言，既是盔甲，也是软肋。”
　　林若冰看着叶昭的背影，想起很多。叶昭和安蔓茹吵架，她们一起在店里吃生煎，KTV角落里安蔓茹笑倒在叶昭怀里……
　　林若冰不自觉扬起了唇，岁月往复，她们都还在，真好。
　　铃声响起，林若冰抱着书本走进教室。看着讲台下一张张稚气未脱的面孔，林若冰感触万千。这段日子，林若冰一直很怀念脚下的三尺讲台，如今，终于又回来了。
　　“同学们好，我是林若冰，各位的语文老师。未来的日子里，希望能和大家共同进步，共同成长，现在开始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