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待花开（师生）》阳安安

23、争吵

　　“妈，蔓茹姐怎么了？”
　　安蔓茹出去后，林若冰双眼空洞地坐在床上。听见慕沐的声音，她刻意扭过头，不让慕沐看到她通红的眼眶。
　　“妈，到底怎么回事啊？”
　　“蔓茹人呢？”
　　“和哥哥出去了。”
　　“和枫儿？”林若冰的心霍然提起，握着床单的手紧了紧，“他俩去哪了？”
　　“没说，反正急匆匆地出去了。”
　　“知道了，你回房间睡觉吧。”
　　“可是妈妈……”
　　“睡觉去。”
　　林若冰很少这么严厉，慕沐不敢多言，乖乖回到卧室。
　　越想越不放心，林若冰拨了安蔓茹的电话，又马上挂掉，重新打给林济枫。
　　“喂，小姑！”
　　“你在哪呢？”
　　“我和蔓茹在一起呢。”
　　那边听起来有点吵，林若冰仔细辨识着林济枫的声音。
　　“我知道，你们几点回来？”
　　“不一定啊，有事吗？”
　　“那个……”话到嘴边却转了弯，“正月里不安全，早点回来。”
　　“好，知道了。”
　　……
　　凌晨一点，安蔓茹和林济枫走进院子，客厅灯火通明。
　　“这都几点了，我小姑怎么还没睡？”
　　安蔓茹透过窗子，看到了林若冰的身影，停下脚步。
　　“蔓茹，怎么了？”
　　“没事。”
　　外面响起动静，林若冰马上迎到门口。
　　“你们回来了。”
　　“小姑，怎么还没睡啊！”
　　“我不困。枫儿，你先回房间吧，我和蔓茹说几句话。”
　　“行，说完早点休息吧。”
　　林济枫看了安蔓茹一眼，安蔓茹冲他点点头，两人细微的动作落在林若冰眼中成了情侣间的亲密互动。
　　她心头一紧，难道真的和自己想的一样？
　　林济枫上楼后，林若冰说：“蔓茹，贴吧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瞒着你。”
　　“还有别的事吗？”
　　安蔓茹的视线落在了客厅里的全家福上。
　　“你刚刚，和枫儿去了哪里？”
　　“这和林老师有关系吗？”
　　“我不是想干涉你们。只是，枫儿是真的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他的话，就不应该……”
　　“呵……”安蔓茹突然转过头，戏谑的眼神刺到林若冰心里。
　　“不应该什么？不应该消遣玩弄他的感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安蔓茹只觉得气血上涌，口快于脑，“其实林济枫也挺好的。”
　　“蔓茹，不要意气用事，你根本不喜欢枫儿。”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他？”
　　“你说你喜欢……”
　　林若冰顿住了，怎么也说不下去。
　　“我喜欢谁？”
　　“蔓茹……”
　　“你说，我喜欢谁？”
　　林若冰扭过头，不再说话。
　　安蔓茹的眼神越来越黯淡，喃喃道：“我的喜欢就那样不堪吗？不堪到，你连承认都不愿意。”
　　“不是的，你还小，一时冲动和枫儿在一起，会后悔的。”
　　“枫儿，枫儿，你眼里只有他是吗？”
　　“蔓茹，枫儿是我的亲人。”
　　“你们在吵什么？”林济枫刚准备洗澡，就听见了客厅里的声音。
　　“林济枫，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了。”
　　“安蔓茹！”林若冰一时情急，用力扯住安蔓茹的胳膊，安蔓茹白皙的手腕红了一圈。她盯着林若冰泛白的指节，极力隐忍着，然后慢慢抬起头。
　　“原来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说完，安蔓茹甩开林若冰的手。
　　嘭的一声，客房的门被狠狠关上。
　　林济枫难以置信地看向林若冰，问：“这是怎么了？”
　　“枫儿，你不能和蔓茹在一起。”
　　“我们没在一起啊！”
　　“那刚才？”
　　“刚才？蔓茹心情不好，我们出去转转而已。”
　　“那她答应了你什么？”
　　“答应了什么？”林济枫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啊，没什么需要答应的啊！”
　　没什么需要答应的。
　　林若冰突然明白了。
　　林济枫又说：“小姑，是这样的。刚才，蔓茹不知道怎么了，一定要回家，我说天太黑了我送她。出门后，她想起慕沐说我们食物中毒的事，放心不下，又说明早再走吧。我说那正好一起吃早饭，她怎么也不肯，无论我说什么，都不肯。然后……”
　　后面的话林若冰没有听到，自责和懊悔快要把她吞噬了。
　　蔓茹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呢？自己怎么可以那样误解她呢？
　　林若冰快步走到客房前，抬起手又放下。
　　敲门后能说什么？就算道了歉，又能怎么样？
　　“小姑，到底怎么了？”
　　林济枫也跟了过来，安蔓茹和林若冰的反常都落在他眼里，他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枫儿，其实……”
　　“我来说。”房门猛然打开，安蔓茹站在门口，“林老师说我应该考虑你的感受，多给些机会彼此了解，但我不愿意。她说你是真心喜欢我的，我说我知道，可如果勉强和你在一起也是为了利用你，林老师听到后很生气，我们就吵起来了。”
　　“什么叫利用我？”
　　“不喜欢你还和你在一起，就是利用你。事情就是这样的，我想休息了。”
　　安蔓茹没理会林若冰，向林济枫做了个请的手势。林济枫有些生气，转身上楼了。
　　“谢谢你。”
　　“不必，我只是不想告诉他而已。”
　　林若冰清楚，安蔓茹为了不让林济枫继续追问，把责任都揽回自己身上，宁愿让林济枫误会自己，也不想引起她和林济枫之间的隔阂。
　　“蔓茹，别这样……”
　　“我想问你一句话。”
　　林若冰看向安蔓茹，等着她的下一句。
　　“可不可以，让我与你的家庭共存？”
　　林若冰怔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她下意识想逃避，转身便走。安蔓茹抓住林若冰，用力一带，把林若冰拽进房间。伸脚把门踢上，扣住林若冰的手，抵在墙上。
　　“别走，你还没有回答我。”
　　安蔓茹的气息吐在林若冰脸上，林若冰的脸烧得通红，快要窒息了。
　　“安蔓茹，你放开我。”
　　“那你先回答我。”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林若冰把脸别向一边，却觉得安蔓茹越来越近了。
　　安蔓茹趴在林若冰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的意思是，除了你的家人以外，从此又多了一个人陪伴你、守护你，你只需要享受她的喜欢就行了，这样可以吗？”
　　“怎么可能，你疯了！放开！”
　　“我就是疯了，我不疯怎么会喜欢你？”
　　“放开，这不可能。”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安蔓茹慢慢松开了手。
　　她可以什么都不在意，却唯独不能罔顾林若冰的感受。
　　“那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吧。”
　　安蔓茹吐出这句话，用尽全身力气后退了几步，倒在床上，背对着林若冰。
　　“蔓茹……”
　　“帮我关上灯，谢谢。”
　　林若冰看着安蔓茹的背影，手足无措。
　　她不想这样，但又能怎样？
　　过了一会儿，林若冰走出了房间。
　　黑暗中，安蔓茹的眼泪沾湿了被子，她用力咬着手指，不让自己哭出声，关节处留下深深的齿痕。
　　另一个房间里，林若冰对着电脑，把安蔓茹写的帖子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在下方回复了八个字。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第二天早上，林若冰没有下楼吃饭。安蔓茹坐在林济枫对面，若有所思。林济枫也同样低着头，一言不发。
　　慕沐见不得这么尴尬的气氛，率先打破了饭桌的沉默。
　　“蔓茹姐，你什么时候开学呀？”
　　“后天。”
　　“后天啊，好快。”
　　“是啊，好快……”
　　短短两星期，恍若隔世。
　　回到学校，她还是原来的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