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之南有嘉瑜》濯缨

5、馓子

　　镇上只有一个修车店，老板以前是修自行车的，后来自学了修电瓶车和摩托车，汽车他还没学会，因为镇上没车给他练手。

　　“电瓶坏了，要换个电瓶了。”老板检查了一通，最后下了这个结论。

　　孟嘉瑜很怀疑，老板修车只会一招，就是换！链条坏了，换！车胎爆了，换！电瓶坏了，换！

　　她不换还不行，因为也找不到别的地方修。

　　趁着换电瓶的功夫，孟嘉瑜朝老街上走，顺便去进货。

　　梨落镇是个古镇，镇上只有一条老街，很有年头了，街边的房屋都有一两百年的历史。因为风雨侵蚀，到了如今，木朽屋颓，很多都成了危房。但仍有很多不愿离开祖地的老人，坚守着这破屋烂椽，生活清苦，却犹以为乐。

　　“杨爷爷~”孟嘉瑜走到街边一个敞着门的人家，朝里喊道：“在家吗？”

　　从门里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八十多岁的人了，精神头倒好，高兴地请孟嘉瑜坐，“小鱼来啦，来吃馓子。”

　　杨德兴递来一个小口袋，袋子里是一包炸得酥脆金黄的馓子。

　　“您家小孙子要回来了吧？”孟嘉瑜掰了一根馓子喂进嘴里，又酥又脆，满口留香。平日里老人肯定是舍不得买这些零嘴的，只有儿子孙子回来才会买。

　　“已经走了。”杨德兴有些意兴阑珊，把桌上的烟锅拿起来，敲了敲里面的灰，裹起半截烟叶放进去，点燃抽起来，“连饭都不愿意在家里吃。”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气闷和颓丧。

　　杨爷爷的儿子是村里最早考出去的大学生，听说也很有出息，进了一家国企，娶了城里姑娘，在城里买了房，就不怎么回来了。听这口气，是嫌弃家里的东西不干净，不愿意吃。

　　叶子烟的烟雾很重，杨德兴仿佛被烟雾笼着，“在家里吃了二十多年的饭，也没见吃出个好歹来。现在好了，成了城里人了，嫌家里的饭不干净不卫生了，我还不愿意伺候他们呢！爱吃不吃！”

　　语气虽然硬邦邦的，但话里深藏着柔软和脆弱。

　　孟嘉瑜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老人，只能转移话题道：“杨爷爷，你之前编的竹编小动物都卖完了，很多人都很喜欢，留言想要呢！”

　　“真的吗？”杨德兴果然高兴起来，“我又编了一些，你快拿去。”老人转身又提了一个大篮子出来给她。

　　这些竹编的蚂蚱、鸟雀等栩栩如生，让人看了爱不释手。

　　孟嘉瑜数了数，一共五十五个，把钱给老人结了，笑着问道：“对了，杨爷爷，我能拍一段你编竹编的视频吗？”

　　“拍视频？”杨德兴听不懂，“那是啥？”

　　孟嘉瑜解释道：“就是你做东西的时候，我在旁边给你录下来，放到网上看，让买家知道咱们这个东西确实是全手工编织的。”

　　“没问题啊。”杨德兴虽然有些半懂不懂的，但很配合，“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以前我的竹编的玩意儿，只能在逢场的时候卖，现在买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但是你现在在什么宝上卖，几天比我以前一两个月卖的还多，真是时代不一样喽，老了，跟不上了。”

　　孟嘉瑜笑着说：“现在大家就喜欢这些传统的东西，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永远都不过时。”

　　老人就喜欢听别人这样说，笑着咧开掉了半拉牙的嘴，“小鱼，要不怎么说读过书就是不一样呢？说的话就跟别人两样。你说，怎么拍？正好我下午没事，怎么着都可以。”

　　孟嘉瑜便帮杨德兴把竹条都搬出来，放在门口，这里光线最好。

　　“杨爷爷，你就在这里编就行，不用看我这边，当我不存在！”

　　“行。”杨德兴果然就坐在门口，开始专心致志地编起来。柔韧的竹条在他手里仿佛棉花一般，任他捏圆搓扁，化成绕指柔。

　　孟嘉瑜的设备很简陋，临时起意，只有一台手机。为了防手抖，她搬了根凳子出来，把手机放在凳子上。镜头里，老屋古朴，干瘦的老人低着头，手上一个精致的小篮子渐渐成型。

　　她聚精会神地看着镜头，却没发现，她自己已成了别人镜头下的风景。

　　顾泽南本来只是想在古镇上走走，没走多远，就看到分别不久的孟嘉瑜架着手机，一副拍大片的模样，觉得有趣，站在旁边拍了好几张照片。

　　看着镜头里女孩认真的表情，顾泽南眉目柔软，微微扬起唇角，就在不远处看着她。

　　待到篮子编完，孟嘉瑜才收了手机，笑着道谢：“谢谢杨爷爷，视频拍好了，你先忙，我就先走了。”

　　杨德兴把篮子递给她，问道：“就这样就行了？”

　　“行了！”孟嘉瑜点开视频给他看，“效果很好。”

　　这不就是他平时编竹编的样子吗？有什么好看的？城里人真是怪，要看这些东西。杨德兴难以理解，但既然小鱼说好，那就好吧。

　　见她提着篮子要走，杨德兴忽然拍了拍脑袋，想起可以问小鱼，“你知道啥是奥特曼吗？”

　　孟嘉瑜笑着说道：“奥特曼是个超级英雄，专门打小怪兽的。孙子跟你说的吧？”

　　“对！”杨德兴点点头，愁眉苦脸地说：“我送给他一只竹编老虎，但是他不喜欢，我问他喜欢啥，他说喜欢奥特曼。那奥特曼长啥样你知道吗？”

　　孟嘉瑜用手机搜出奥特曼的图片给他看，“就长这样。”

　　奥特曼的长相显然非常挑战老人的审美，杨德兴眉间凝成一个川字，“这什么怪模怪样的？”

　　孟嘉瑜微微一笑，“小孩子喜欢。”

　　“你能把这个图给我一份吗？”杨德兴问道。

　　看来就算是挑战审美，也挡不住老人对孙儿的一片慈爱之心。孟嘉瑜笑着说：“可以，我去悦来客栈打印几份给你送来。”

　　杨德兴很高兴，“那麻烦你了。”

　　“杨爷爷，说这些干啥！”孟嘉瑜笑容灿烂，“我还不跟你的孙女一样啊。”

　　杨德兴咧嘴笑，“我要有你这样的孙女，可就有福了。”

　　孟嘉瑜笑着转身，突然见到拐角处的顾泽南，心下惊喜不已，小跑几步过去，“出来逛吗？”

　　“对。”顾泽南指了指她提着的大篮子，“怎么买这么多？我帮你拿吧。”

　　“没事，不重！”孟嘉瑜笑着摇摇头，“不是买回家玩的，我在淘宝上开了一家手工艺品店，卖一些镇上老人手工做的东西。”

　　顾泽南很感兴趣，“都卖些什么？”

　　两人一边走，孟嘉瑜一边细数，“杨爷爷做的竹编是一绝，很受欢迎；刘爷爷做的油纸伞是老手艺，下雨天也能打；张奶奶做的草鞋、草帽、蒲扇都很实用，不过现在人买的少了；还有我奶奶的刺绣，特别漂亮，好多买家嗷嗷等着上新。”

　　顾泽南被她的话逗笑了，拿出手机，问道：“叫什么名字？我也去看看。”

　　“店铺名叫小鱼的百宝箱。”孟嘉瑜眉眼弯弯，摇了摇手机，“记得要照顾生意哦亲！”

　　“一定。”顾泽南认真地应道。

　　说话间，已经走到悦来客栈门口了，这里有着梨落镇唯二的打印机其中之一，是梁悦为了方便客人特意采购的一台二手打印机。还有一台是镇政/府办公用的。

　　“小丽，麻烦帮我打印几张图片。”孟嘉瑜冲着前台喊道。

　　小丽点点头，指了指电脑，孟嘉瑜会意，把图片发到她微信上，笑着说：“已经发给你了。”

　　小丽比了个OK的手势，开始帮她下载打印。

　　孟嘉瑜低声对顾泽南道：“小丽的听力没问题，只是不会说话，你如果有事可以直接跟她讲。”

　　“好。”顾泽南应道。

　　很快打印好了，但是黑白的。这也没办法，梁悦这台二手打印机就只能这样了。

　　顾泽南见她手里拿着几张奥特曼的图片，好奇地问：“这是要干什么？”

　　孟嘉瑜猜测道：“我猜杨爷爷是想给孙子做个奥特曼吧。”

　　“为什么不买呢？”顾泽南奇怪地问：“这个应该不贵吧！”

　　“可能，”孟嘉瑜微微一笑，“还是想用他最爱的竹编做一件礼物送给孙子吧。对了，我怎么这么笨！与其打印图片，不如直接在网上买个奥特曼的模型，给杨爷爷照着做呀。”

　　孟嘉瑜笑得眉眼弯弯，“你真聪明！”

　　见她眼里闪着细碎的光，顾泽南唇角微弯，“那这个还给杨爷爷送去吗？”他指了指打印纸。

　　“不用了。”孟嘉瑜摇头，“不过还得回去跟杨爷爷说一声，不然他一直等。我先走啦！”

　　顾泽南见她仿佛一尾活泼的小鱼游走了，脸上浮起笑容，一直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正要回房间，忽然见前台地上放着一个大竹篮，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刚刚游走的小鱼又游了回来，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他，“我还以为丢了呢，没想到还在，谢谢你帮我看着。”

　　“不谢。”顾泽南微微一笑，“就当是今天午饭的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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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馓子是我的爱，卡兹卡兹我能吃一天！感谢在2020-04-30 12:40:17~2020-05-01 10:19: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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