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你的掌心里》东尽欢

8、融化

　　薇生理解慕西辞，竞技运动，数年来不间断的苦练，谁不想拿第一？“风云决”赛事，慕西辞虽然一场接着一场胜利，但同时也意味着下一场，他将面对更为强悍的对手。薇生想安慰慕西辞，又觉得语言苍白，闷了半天，说出一句：“你行的！”
　　慕西辞转移话题：“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两人一起走出写字楼。

　　陈山海还在心理治疗中心，和心理医生谈论有关慕西辞的问题。医生刚才和慕西辞聊过，这家伙越来越棘手了，他显然看过不少心理方面的书，高智商，几乎是过目不忘，理论知识学得不错，收费昂贵的治疗变成了学术探讨，心理医生被搞得很被动。
　　陈山海说：“我前阵子给他换了车，换成了廉价的那种，他起初没意见，后来他背着我把房子抵押出去，拿着钱去买了辆好车。这是不是表明他在乎别人的看法？林医生，你说他是不是好了？”
　　陈山海十分期待医生能给他一个肯定答复。

　　但最终让他失望了，医生说：“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您的孙子只是感情方面有问题，感官是正常的，他从小生活优渥，便宜的车缺乏舒适感，他不习惯而已。”
　　陈山海眼中光芒淡去：“那我还能做什么？”
　　他只有这一个孙子，陈山海非常担心孙子的未来。
　　“您让他接触女人吗？” 林医生问，“您的孙子二十四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有些东西是人类的本能，比如对异性的渴望，比如生殖冲动，如果有合适的异性，会刺激他体内激素分泌，挑起他的情感波动，进而让他和正常人一样。”
　　陈山海叹气：“我介绍了很多女人给他，前几年就开始尝试了。但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女人也一样。”

　　“那您再试试。从本能上刺激他的欲望，比如让他打自由搏击，这些年还是有效果的，如果不提，外人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林医生向陈山海建议，“多给他接触异性的机会，爱情也许会让他改变，男女性-爱也能给他带来新的体验。”
　　陈山海应下：“好，我再给他物色合适人选。”

　　此时的慕西辞已经和薇生一同前往餐厅。
　　慕西辞是运动员，最近又在参加比赛，饮食方面有禁忌，薇生坚持让他选地方。慕西辞哪里会挑餐厅？只好在手机上找答案，最后挑了一家口碑好的火锅店。两人抵达餐厅时正好是吃饭时间，逢周末休息日，餐厅爆满。薇生问服务员拿了等位号，和慕西辞找椅子坐下。
　　等位区有零食，墙上还挂着液晶电视机，某综艺节目正好结束，电视里开始播放电视剧《朱雀引》，这是时下最火的一档电视剧，根据人气小说改编，投资巨大，制作精良，由一线演员担当主演，获得了巨大成功。薇生看到片头却挪开脸，面色暗下两分。
　　后来坐在饭桌上，火锅汩汩沸腾，薇生的情绪仍不高。

　　“你不太高兴。”慕西辞看出来，“是因为等位置等久了吗？抱歉，我没有选好餐厅。”
　　他主动道歉，语气诚恳。
　　薇生摇头：“不是因为等位置。”
　　“那是我哪方面做得不好吗？”
　　薇生扯起嘴角：“像你这样有礼貌的男人不多了。”她叹了口气，告诉他：“我觉得失落是因为之前电视里播放的节目《朱雀引》。”

　　一部电视剧而已，慕西辞没看过，猜测是些恩怨情仇的故事：“你被故事打动了？或是感伤？”
　　薇生苦笑：“如果我说这个故事的原创作者是我，你信吗？”
　　电视剧片头用几个大字写着：
　　原著：孟凉。
　　孟凉和薇生是大学同学，也是室友，学的都是编剧专业。大学宿舍是四人间，但她们宿舍因为有个同学退学，另有一人在外租房子，宿舍只剩下薇生和孟凉两个人。薇生于大二时开始尝试创作长篇剧本，仙侠背景的故事，取名《凤凰劫》。当时水平有限，写了几万字后进入瓶颈，薇生向孟凉求助。孟凉看了薇生的剧本，并了解了整个故事大纲，但未能为薇生解惑。

　　后来，薇生丢失了笔记本，她在硬盘里的原稿也一并丢失。而孟凉开始在网上连载小说《朱雀引》，那个故事就是薇生《凤凰劫》的翻版。
　　《朱雀引》故事背景大气恢弘，情节曲折，文笔优美，在网上连载后收获无数好评，很快登上榜单，被出版商看上顺利出版，同时被影视制作公司看中，买下版权后搬上荧幕，如今收视火爆。
　　孟凉名利双收，成为炙手可热的新一代网络作家。
　　而薇生，只是一个小编剧，在一家小公司以写搞笑短剧剧本为生，名不见经传。

　　“你的室友故意偷走你的笔记本？”慕西辞问。
　　“不是。笔记本是我外出逛街时弄丢了，当时在某家店里挑选一些小玩意，把笔记本搁在旁边，被人顺手拿走了。”这件事的确与孟凉无关，薇生当时也报了警，但那家店没有监控，人来人往，警察爱莫能助。薇生回去后骂了小偷数百遍，孟凉还安慰了她几句，但同时，孟凉知晓了一件事，薇生丢失了原创稿件，她没有任何备份，甚至没有办法证明她曾经写过这个剧本。
　　孟凉本就是个签约网络作家，有注册账号，两天后，她发表新文《朱雀引》，她把薇生的剧本改成了小说，开始了网络连载。薇生知道这件事时，孟凉的小说已经在网上发表了三十多万字。
　　薇生，她只有一份大纲，一个写了几万字的剧本，这些东西随着笔记本的丢失，统统没了。她没办法证明这个故事的原创作者是自己。

　　慕西辞：“你恨她？”
　　“谈不上恨，只是心里搁着一根刺。”薇生眉间笼罩淡淡阴影，“我的好朋友剽窃了我的创意，而且凭借它红了。那部电视剧里，连我的名字都没有。”
　　薇生觉得很委屈。
　　“但我得承认，孟凉的小说能够取得成功与我的故事构造有关，也与她的表达能力有关。我当初写的是剧本，孟凉将它改成了小说，她驾驭古风小说的能力在我之上，靠着出色的文笔让整个故事大放异彩。我空有一个故事，但孟凉让每个人物都变得鲜活立体，她的成功，与她本人的实力有关。”

　　慕西辞关切道：“那你想怎么做？”
　　薇生反问慕西辞：“如果你参加一场重要比赛，明明是你赢了，但由于对手早就收买了裁判，你被判输了。你会怎么做？”
　　慕西辞道：“我的团队会抗议，请求裁判撤销结果，但很有可能没什么用。我只有更加努力地训练，用实力证明，我比那名对手强。”

　　薇生点头：“我也抗议过，班里同学都知道我和孟凉的事情；我也在网上论坛发过帖子，说孟凉剽窃了室友创意。可最终因我没有证据而备受怀疑。所以我最好的路，是努力提高自己，写出一个更好的故事并超越她。”
　　“所以，除了完成工作任务，我一直在用空余时间写其他剧本。现在，我已经完成了一个电影剧本。”薇生凑过来，“你要不要看看？”
　　她很期待的样子。
　　慕西辞点头：“好啊，正好下午休息。”

　　午饭后，两人去了薇生的住处。薇生一个人，豪气地租了两居室，把其中一间改成了书房，靠墙处摆着大大的书桌，书桌上除了电脑，无其他杂物，用薇生的话说：放空一切，给予灵感奔跑的空间。
　　薇生拉开椅子，请慕西辞坐下。打开电脑找出剧本，薇生让他慢慢看，她去泡壶茶。
　　慕西辞见她准备出去，说：“你不怕你的创意又被剽窃？”
　　“你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再说，吃一堑长一智，这回我在云盘和邮箱里都有备份，且保留了创作证据。”
　　薇生去厨房烧开水，泡了一壶茉莉花茶，又去切水果。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果盘来到书房，拉过一张椅子在慕西辞旁边坐下。
　　慕西辞在看剧本，薇生在看他，从侧面看，这个男人简直太有魅力，皮肤润如羊脂玉，眉骨与鼻梁形成完美的弧线，薄唇性感，薇生看着就有点渴，赶紧端过杯子喝水。
　　慕西辞翻页翻得很快，薇生捧着杯子问他：“你喜欢看电影吗？”
　　谈不上喜欢，慕西辞说：“一般。”
　　“那你看这剧本，不觉得无聊吗？”
　　“还行。”
　　“明明不喜欢这类东西，还看了这么久？”薇生暖暖一笑，“你直说就好，我又不是受不起打击。”

　　慕西辞说实话：“我的确不爱好这个，对国内影视也没做过分析，所以，我无法评估剧本的商业价值。”他顿了顿，看着薇生：“但我相信你的实力。”
　　他黑色的眸子仿佛是个巨大的漩涡，要把薇生吸进去。
　　午后的书房，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和薇生的心跳声。
　　薇生赶紧挪开眼：“谢谢。”心底仿佛有潮水奔涌，薇生为了掩饰情绪，拿起一片西瓜递给他。
　　慕西辞接过西瓜，问：“你很想把它拍成电影？”

　　薇生点头，她一个人根本无法完成电视剧剧本创作，这也是她当初写《凤凰劫》遭遇瓶颈的原因之一。她喜欢写电影剧本，情节紧凑，故事性强。每个编剧都想把故事搬上荧幕，薇生说：“大总看过我的剧本，他很喜欢，但我们公司就算拍大电影，也不会拍这种类型。大总说奇幻电影投资巨大，需要专业的动作指导和特效团队，现在是流量经济时代，这种电影想要成功必须请大牌演员和导演。我们公司的团队驾驭不了这种电影。大总说有机会他会向同行推荐我的剧本。”
　　“品图天下”公司不大，老板的人脉不知道够不够广。慕西辞蹙眉：“你就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我自己也有给一些影视公司投了剧本。只不过……”薇生耸了耸肩，“目前没有好消息。”
　　慕西辞问：“在网上投？”
　　薇生说是。

　　“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媒体公司，找制片人，找导演？”
　　薇生有想过，但没人引荐终觉得唐突，也怕被人当面打击。薇生敷衍道：“不知道去哪里找人，那些媒体公司也混不进去。”
　　慕西辞对影视业的了解不多，哪些公司的制作发行水平位于行业前列？哪些导演是此类电影的行家？有没有他认识的？慕西辞打开网页，准备搜索一番。
　　光标放在搜索框上，下方立即弹出历史搜索记录：
　　“女人怎么追男人？”
　　“追男人的好方法？”
　　“女人追男人应该注意些什么？”
　　“竞技运动员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怎么把男人拐上床？”
　　……

　　糟糕，秘密暴露了！
感谢§顏顏/'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