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見南山

28、找到了

　　“你如果冷的话就多动一动，干站着是没用的。”关妘靠着马，看着知夏低低开口，这姑娘一直在打颤，眼睛也始终盯着一个方向。

　　知夏回神，对着关妘噗通一声跪下，吓得关妘跳到一旁问：“你这是干什么？”

　　“关小姐大恩大德知夏没齿难忘，请关小姐受我一拜！”说着就要给关妘叩头。

　　关妘连忙将她扶起，直摆手：“我可不要你谢恩，你把曼柔姐照顾好就行了，别让她受委屈了。”

　　“这是奴婢的本分。”

　　“本分什么呀？嫁到柔然，曼柔姐姐什么都不熟悉，又什么都不懂，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这时候要是一个普通人，谁还管什么本分啊？”

　　知夏抿着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知夏知道，可知夏若是再早点知道该多好啊！”

　　“傻丫头。”关妘摸了摸知夏的脑袋安慰道，“这有什么知道的早晚之分呢？你看你的手都快冻僵了，也别着急了。”

　　知夏的手被关妘抓着，只觉得有一股热流通过手掌传到心底，终于露出笑容，轻轻地点头。

　　尔眠定扎是骑着马过来的，看见关妘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关二小姐！”

　　“大王子！”

　　二人打了招呼，关妘笑道：“我只是让通报一声，不想居然惊动了您。”

　　尔眠定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关妘，马匹换了，身上的衣料有些磨蹭，头发倒是梳成了精干的马尾，想必是刚刚打理的，她是奔波而来。

　　“二小姐说笑，我视你为知音，必得亲自来接啊。”

　　关妘笑笑没有接话，只是行了一礼道：“有劳了。”

　　关妘和知夏依旧共乘一匹马，尔眠定扎让旁边人下来挪出一匹马，被她以知夏不会骑马，如此就好的理由拒绝了。

　　再次见到柳曼柔，她一个人站在车外，手上捧着那个小布包，静静地站在那里，风吹起她的衣袂，身影显得极其单薄。

　　知夏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感情哭出声来，关妘轻夹马腹，小跑到柳曼柔跟前。

　　柳曼柔眼眸低垂，看不清表情，知夏也只是跪倒在她身前呜咽着，半晌，柳曼柔还是将镯子套回知夏手腕：“决定了？”

　　“嗯！”知夏捏着手上的镯子重重点头，“知夏愿伺候小姐，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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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了知夏，关妘也只是和柳曼柔说了一会儿话就出去了，现在不知道能不能赶回去。

　　尔眠定扎守在帐门外，见关妘出来问：“可是聊完了？”

　　“嗯。”关妘对尔眠定扎抱拳道，“还是多谢大王子了。”

　　二人并肩走着，关妘正思量着接下来该去哪就听尔眠定扎开口：“关小姐奔波了一路，可再次稍作休息，明日启程也不迟。”

　　关妘摇头轻笑，下意识地推脱：“我刚来此地就叨扰到您了，若是待久了未免有些不合适。”

　　“我柔然男儿不计较这些，更何况关小姐来了帮弟媳了了一桩心事，又怎谈叨扰呢！”尔眠定扎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关妘，“若是关小姐有什么不放心的，大可说出来。”

　　看着茫茫夜色，关妘也放下了回京都的想法，现在肯定回不去了，要么在驿站歇一晚，要么在荒郊野外凑合一下，若选前者，她身上没钱了，后者……能睡帐篷吃烤肉为什么要去睡草堆喝露水？

　　思来想去还是尔眠定扎这里最舒服，就道：“只是我得出去一趟找个朋友，若是待在这里回来可能会很晚。”

　　尔眠定扎爽朗点头，“这有什么，再晚也不会到明天才回来吧！而且……我还想知道这位朋友是谁。”

　　关妘笑而不语，这位朋友就是被她半路安置在驿站的阿飞，阿飞的脾性她说是清楚的，本来把它一匹马丢在那里就很不开心了，若是一整晚不去找它，她能想象到驿站的马棚会被翻腾成什么样子。

　　“我得借大王子一匹马，我骑来的那匹估计也没什么力气了，所以……”

　　“好说。”尔眠定扎朝身后喊了一声，就有人牵了两匹马过来。

　　这也是两匹神驹！

　　关妘走过去摸摸那匹浑身雪白的马，又看看那匹深黑色的马啧啧称赞：“好马啊！”

　　“关小姐过谦了。”尔眠定扎笑着走过来牵起深黑色马的缰绳，“它叫查笙，这个叫傲盾。关小姐今日最开始骑的马也不逊色啊。”

　　“嗯，雪花，星光……好名字。”关妘点头，看着尔眠定扎牵着马往外走开口道，“大王子，我去找的朋友就是我那匹马，您不必特意过去的。”

　　尔眠定扎脚步一顿随即恢复正常：“无事，夜色黑暗，我让关小姐一人上路也是不合礼数的，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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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妘凭着记忆走在路上，尔眠定扎不疾不徐跟在后面，时不时插上两句话，二人保持着兵者内敛的气度，也维持着男女应有的距离，这段路程还是很愉快的。

　　“哒哒哒——”

　　前面传过来的马蹄声让关妘竖起了耳朵，熟悉的节奏，是阿飞。

　　手指圈起放到嘴边吹，嘹亮的哨音率先进入阿飞的耳朵，马蹄一扬朝着关妘的方向奔了过来。

　　不过原本心情愉悦的它看见关妘□□骑着的一匹白马瞬间有了危机感，对着白马龇牙咧嘴，还扭过屁股晃了两下，如此尴尬的一面关妘就像没看见一样，平静地下了马又回到阿飞背上安抚着。

　　尔眠定扎微微愣了愣，脑子里不由冒出一个想法：这是在争宠？

　　关妘回到阿飞背上就见阿飞冲着白马打了个响鼻，趾高气扬地抬起头走在了前面。

　　尔眠定扎被逗笑了，兴致盎然地问：“它是自己找过来的吗？”

　　“应该是，我把他留在了驿站。”

　　“真是一匹有灵性的马！”尔眠定扎想要伸手摸摸阿飞的头，阿飞一甩头躲过了，还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

　　关妘尴尬地笑笑，尔眠定扎也不生气，对阿飞的好奇反而更重了。

　　“关小姐有没有兴趣再比试一场？”

　　“比什么？”

　　“看看谁先回到车队。”尔眠定扎指了指已经隐现篝火的远处，眼神闪亮地看着关妘。

　　“难得大王子有如此兴致，愿意奉陪。”

　　“驾！”

　　关妘率先拍马而出，阿飞对于这种能够表现自己的机会向来是不放过的，更何况还是一个既能争宠，又能表现自己的机会。

　　夜路不好走，但这两个人却是行军好手，在山路上也能如履平地。

　　关妘选择了直线，毕竟她没有完全熟悉地形，而且阿飞今日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直线反而是最安全的方法。

　　尔眠定扎倒是稳，带着两匹马速度一直没有慢下过，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这场比赛当做普通的玩闹。

　　“阿飞！”关妘盯着前面杂草丛生的地势喊了一声，然后俯身趴下，几乎贴在阿飞背上，阿飞长嘶一声纵身一跃，跨过了那个小沟。

　　已经看得见尔眠定扎的车队了。

　　再往前，关妘放缓速度，尽量绕开那些零零散散的车队，尔眠定扎看似在她的后面，可是速度却不曾慢下来，他选的路线可没有什么零散的车队。

　　最后，关妘在高坡上停下，看着面前正安抚两匹马的人笑道：“大王子的马术真是名不虚传啊！”

　　“关小姐才是让我眼前一亮啊，不愧是当年那个俊杰。”

　　关妘笑笑不置可否，恐怕现在尔眠定扎才彻底相信她是当年那个一箭将旌旗射下的人。

　　阿飞看见先到的尔眠定扎很不爽，打了几个响鼻歪着脑袋不看他们。

　　轻夹马腹，关妘和尔眠定扎并肩而行，短暂的沉默后开口：“曼柔姐对柔然并不熟悉，如果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还请大王子……”

　　“放心。” 尔眠定扎大笑着开口：“不说柳小姐和关小姐的交情，她即已嫁到柔然，且又是我的弟媳，我怎么也不会让她感到不适的。”

　　“如此，就谢过大王子了。”

　　尔眠定扎摇摇头，像思量着什么，看着关妘一脸正气的样子终是问：“关小姐巾帼英雄，我甚是佩服，可否交个朋友？”

　　关妘愣了愣，在战场上相见过的人到现在没有突然奋起拼个你死我活就已经很少了，这人见了她先是求亲，又跑到她家比试，现在还一口一个知己地提要交朋友，什么个意思？

　　见关妘愣神，尔眠定扎连忙解释道：“我之前确实冲撞了关小姐，乞巧宴上的举动实在是鲁莽，那时想看看关将军口中的那名俊杰，不想是名女子，实在是……心有不甘，和关小姐打过交道后却发现，那位俊杰可不止是名女子啊！”

　　“大王子言重了。”关妘捋了捋思路抱拳笑道，“能和您这样的英才交朋友是妘儿的荣幸。不过现在我可不是策马奔腾的小将了，大王子可还愿意接受我这个朋友？”

　　“乐意至极！”

　　“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小女子关妘，前镇国大将军关之闻次女，随父左右，略懂武艺。”

　　“在下尔眠定扎，柔然可汗之子，征战多年，见汝之英姿韬略感同身受，甚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