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見南山

158、对策

　　夜晚，营帐中灯火通明，一众人围着一张桌子，面目严肃。

　　关妘撑着下巴，扫了一圈面前的人，幽幽开口道：“李将军，您可否再描述一次您支援淮关的情景？”

　　李达点头，沉吟片刻缓缓张口，“战争开始前淮关的事情我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也只是知道对方实力莫测，当小心行事，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早。我离淮关最近，所以第一时间被安排过来，那时城内伤病无数，几乎已经没有什么能用得上的兵力了，调兵遣将想要时日，蔡将军又昏迷不醒，大军压迫，人手不够，我也只能闭门不出，硬撑了三五天所有人才汇合完毕，再后来就是剩下的几次战役了，说来惭愧，这么些天，竟然一次都没有胜过，实在有辱圣恩。”

　　“那个时候柔然就有这么强力的□□了吗？”

　　“是，已经有了，不然蔡将军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李达没想到关妘问的是□□问题，连忙补充：“后来的支援也是因为那弓箭队才难以下手。”

　　“如此，也是辛苦李将军了。”

　　“分内之事，不谈辛苦。”李达摆手，眼神轻飘飘落在关妘的面具上。来了这么些天，他都没见过关妘他们真正的模样，倒是把自己护得严实，“将军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只要能为大幽贡献上一份力，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轻笑声从面具下传出，声音轻松，“能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将军放心，若是日后有不懂的地方一定请教。我倒是更想听听诸位对今日一战的所想所感，不论什么都可以，大可直言不讳。”

　　众将像是在思索，没一会儿有人发言，“今日的伤亡名单已经统计了出来，只有几人受了些伤，不轻不重，好生修养就没事了，这次算守城成功了吧？”

　　“今日柔然压阵，我也算见识到了他们的实力，确实不容小觑，是个棘手的刺，日后还得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是了，今儿个至少气势上上去了，没跟以前似的。”

　　“将军的能力我们也都看出来了，佩服佩服。”

　　……

　　末了，帐子清空已是深夜，关妘摩挲着桌上的地图神情放空，不知在想什么，何溯溆走过去帮她按着太阳穴。

　　“今天很累了，早些睡吧！”

　　关妘叹气，转过身环着何溯溆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我只是觉得很可悲。”

　　曾经无往不利的队伍，只是因为这次损失很小就高兴成这个样子，没有好胜心，这般容易满足，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在内忧外患中崛起强大的大幽了。

　　何溯溆眼神微黯，摸摸她的脑袋安抚道：“所以他们需要胜利，需要曙光。”

　　关妘不说话，像是静止了一样只是把头埋在他怀里，夜中寒凉，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直到烛火噼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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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烨的法子似乎很有效果，几天下来，弓箭队的准头提高不少，倒变成几支队伍里进步最大的，一时间，诸位将领纷纷向他取经，市若门庭。

　　关妘走进庄烨的帐子里，看着那热闹的景象不由打趣：“看来我们狄栩在这里很受欢迎啊！”

　　庄烨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进来，“快来看看我们的成果。”

　　帐子里，众人围着一只木靶，眼神放光：“这可是好东西，再多来几个就了不得了。”

　　关妘凑过去，看他们演示那个靶子，靶子被做成了人形，套着衣服，举着武器，庄烨不知是触动了哪里，靶子左右转了起来，还有抬手挥砍举盾的动作。

　　“嘿，有意思。”关妘戳了戳那木人的脑袋，“这玩意是个怎么个作用？”

　　庄烨嘻嘻一笑，又不知动了哪里，木人停了下来，“这玩意是要用来做特训的，小勇子说还能再改良一下，我就先把这个拿过来试试效果。”

　　“呦呵，看来是要玩大的呀，既然装备这么齐全，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众将士调侃庄烨，眼里是说不出的羡慕，要是他们也能有这么好的陪练，天天拿出来嘚瑟。

　　“报——将军，京都传信过来了。”

　　关妘结过信封当场拆开，细细读过去，末了，把信递给旁边的人传阅，“皇上对这次结果不是很满意，诸位还得继续加油。”

　　众将士看了信面面相觑，他们也知道这场仗不算胜仗，但已经是目前为止结果最好的一次了。

　　“将军打算下一次怎么办？”

　　关妘笑笑，掀起账帘，阳光洒进来，带着暖意，“兵来将挡，在没有完全的准备下，绝对不能贸然进攻。柔然既然已经试探过一次，心里也会有些底，下一次兵戈相加怕不会太久，时机宝贵，望各位抓紧时间。”

　　关妘走了，庄烨跟着出去，带她去了弓箭队训练的地方，“妘儿，你先来看看我的成果，这么些天我可没偷懒，我觉得下次柔然来犯我们就可以出场了。”

　　关妘摇头，很是无奈，“狄诩，我知道你的想法，可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能上场，相比柔然，你们简直就是刚学会走路的孩童，完全没有可比性，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量你们缩短之间的距离，让我们不要处在一个被动的位置。”

　　弓箭队提升的速度确实很快，在带有机阔□□助力下，距离已经不是问题了，他们现在主要练习准头，只是似乎遇上了瓶颈，很难提高。

　　他们现在缺乏实战经验，得多练练，当初进山为的就是提高准头，但光有地势还不行，最主要的还是靶子，那个木头人能派上用场，可还是不够，看来还是得有灵活的活物来当靶子啊……

　　关妘蹙着眉头，看弓箭队机械地练习，这么下去不会有所提高，看来是时候进行大变了。

　　晚上，关妘召集了些弓箭老手在帐中议事，听巡逻队说，当晚帐子里讨论的激烈程度一度让他们以为里面在吵架，隐隐还有叮铃桄榔的响声，询问数次才忍住没有冲进去把人拿下。

　　次日，弓箭队就被分成十余个小队，分开训练。

　　十人一队的队伍几乎没有重样的任务，可他们真的做起来却感觉自己被耍了。

　　三子坐在树旁看着晃荡的树枝，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撑着弓箭，眉头深深蹙起，满面愁容。

　　有一支队伍远远经过，冲他打招呼他也没理，一心和眼前的树作对。

　　阿四受了冷落，嫌弃地啧了一声，看树底下犹如磐石的人，“这是怎么了迷迷瞪瞪的，一棵树有什么好看的，还能看出花来？”

　　“你可别说，他们怕是真看出花来才行啊。”

　　阿四把脑袋凑过去，问道：“你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那人笑了，把阿四拽到他这边，手指着另一个方向，“你往那边看，也就是百十来米的距离，也有一个人在树底下坐着，跟三子完全是一个样。”

　　阿四也犯难了，“这么说他们的训练也不轻松？”

　　彼时，三子终于站起来，搭箭拉弓，箭尖朝天，煞有一番西北望射天狼的风采，只是那个动作维持了很久还是没有把箭射出去。

　　阿四在旁边看得着急，干脆吼了出来：“你怎么娘们唧唧的，要射什么就赶快射，待会儿猎物飞了怎么办？”

　　三子指尖一松，箭羽窜出，擦过树杈，眼看就要射中树上栖息的飞鸟，被绑在箭尾的细绳猛地一拽停了下来，什么也没射中，恰恰卡在树杈上，看着眼前的一幕，三子幽怨地回头，盯着刚才给他出馊主意的阿四。

　　阿四打了个机灵眼神闪躲，“没射中鸟才知道理我，刚才干嘛去了。”说完也不等队友，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三子叹气，把弓背在身上，撸起袖子手脚并用往树上爬，每个人就这么一支箭，射出去还得再取下来，这么来了一会儿，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爬了几趟了。

　　阿四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他跑到这边就是为了找刚才射出去的箭，这么来来回回地几趟，快把山绕遍了也没找着，“妈的，应该就在这边啊，能射到哪去？”

　　心底一急，对着旁边的树干一脚踹过去。

　　“咯嘣——”

　　不太美妙的声音。

　　阿四蹲下去，看刚才踹的地方，可不是他那支心心念念的箭吗？只是现在已经被他踹成两截了，找着也没用了。

　　阿四生无可恋的攥着那断裂的箭，呵呵冷笑两声，转身朝来时的路走。

　　第一天，弓箭队受创巨大，各种各样的问题防不胜防，搞得人头痛，上交了今天的成果，一群人躺在帐子里装死。

　　“你们今天怎么样啊？”

　　“快别提今天了，那都是些什么任务啊，我都想骂娘了。”

　　阿四满身臭汗的回来，听见他们说的话翻了个白眼，“我已经骂了。”

　　旁边人嬉皮笑脸地凑过来，“怎么样？成果整理得怎么样啊？”

　　阿四刚因为武器损坏被罚，心里不痛快，把那人扒拉开，恶狠狠道：”屁的怎么样，等到明天，小爷让你刮目相看。”

　　“得了吧，你也是够厉害的，没完成任务就算了，还把箭给踩断了，这已经够刮目相看了，不用等明天。”

　　阿四翻身不理他，转头却看见三子一身清爽地进来了。

　　“唉，三子，你那到底是做什么啊，坐在树底下动也不动的？”

　　众人也很好奇，三子可是他们帐子里唯一一个完成任务的。

　　三子钻进被窝里，面上放光，犹带骄傲：“打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