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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练练手 ...

  •   关妘只是披了件斗篷理了理发型就急匆匆地赶往柳府,虽说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总比失约无信被人抓住笑话地好。

      果然,到了柳府通报一声就进去了,领路的婆子还不忘对着关妘道:“小姐恭候您多时了。”

      关妘笑着点头,也没有解释说明,就只是跟着那婆子来到了她经常集会的那个小花园里,亭子中,柳曼柔坐在椅子上手执一卷书翻看着,阳光洒在她的睫毛上,照得她整个人熠熠生辉,关妘不禁感慨:真是一位美人啊!

      走进亭子,柳曼柔就抬起头,关妘福福身道:“妹妹来迟了,还望姐姐恕罪。”

      柳曼柔放下书卷扶起关妘道:“无事,姐姐这本书还没有看完呢,妹妹来得不算迟。”

      关妘听到这话,刚刚进来看到柳曼柔仙子一般形象瞬间崩塌了,瞄了一眼桌上翻了大半的书心里叹了口气,这人真是长了一长巧嘴啊。

      “那姐姐可决定了,真的要学武?”关妘忽视先前的所以不愉快问道。

      只见柳曼柔笑着点点头,看上去依旧波澜不惊,“曼柔虽然水袖舞还拿得出手,但无奈体力微弱,想要增加水袖的长度却迟迟没有效果。”接着又搀起关妘的手道:“那日在何公子的弱冠礼上有幸看到了妹妹的表演,那锦缎飞舞是真真地好,得知妹妹武艺一绝后姐姐就想,是不是如果姐姐能学个皮毛,水袖舞就会有所进展了,这才开了口麻烦妹妹往我这里跑一趟了。”

      关妘听了点点头,不知刚才柳曼柔那番话是在损她,还是在夸自己,又或者边损她边夸自己,“姐姐放心,妹妹一定尽力。”

      柳曼柔去屋子里换衣服,关妘除去外面的披风递给茴香,活动着身上的筋骨,待柳曼柔再出来的时候关妘无语了,这穿这么一身繁复的衣裙是做什么?

      柳曼柔施施然走过来解释道:“曼柔对于那些都不甚精通,爹爹也不让曼柔碰那些刀剑,所以家中也没备着劲装,姐姐就想,若是为了提高水袖舞,那穿着这衣服是不是能事半功倍呢,就自作主张穿着这衣服来了。”说罢还小心翼翼地抬头问了一句:“不知妘儿妹妹意下如何?”

      关妘笑笑,意下如何?你都穿来了还问我意下如何。自作主张?你自作主张的事情还少吗,当初她上台表演不就是你推上去的吗?嘴上说着要学武,实则是让她这个只会碰那些刀剑的人教她跳舞,还是水袖舞,你这是在为难我关妘!

      柳曼柔见关妘不回答,皱眉问道:“是姐姐说得不对吗?”接着眼眸低垂,佯装自责道:“都是姐姐的错,不该那么自以为是的。”

      关妘却笑着拍了拍柳曼柔的手,笑得人畜无害:“姐姐怎么能这么想呢,习武之人,若是没有这个觉悟,是长久不了的,姐姐想得这么周到,妹妹高兴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姐姐呢?”

      柳曼柔眨眨眼,不太明白关妘的意思,但看着她那笑容,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姐姐之所以甩不起四丈的水袖最大的原因就是臂力太小。”关妘拿着一段四丈长的绸缎甩出去道:“而练习臂力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加她的负荷,突破自己目前所能承受的极限。”

      接着,柳曼柔水袖挥舞,不停地变换动作,关妘突然说了一声:“停!”

      柳曼柔不动,维持着那个手臂上扬的动作,关妘点点头,“我给姐姐制定的方法就是先练习臂力。”

      柳曼柔眼中含笑听关妘的讲解,这个动作是水袖舞中最基本的动作,几乎不需要什么技巧,这真有效果?

      不过她的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血液回流让她的手有些酸,刚刚想放下关妘就过来道:“姐姐可是累了?不应该啊,这种动作就算是刚刚习武的人也能坚持上一会儿的,姐姐从小就练习水袖武,起码得再坚持一会儿的啊……”

      柳曼柔听了这话脸色一僵,手又摆回原来的位置笑道:“不累,只是这点体力还难不倒姐姐我,只是刚才有只蚊子,就晃了晃。”

      关妘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了一声道:“那就好,姐姐不用担心,妹妹我再你身旁看着,绝对不会让蚊子近你的身的。”

      说罢,关妘就在柳曼柔的周围晃了起来,弄得柳曼柔连偷懒的机会都没有,感觉胳膊越来越酸,只能和关妘聊天转移话题:“妹妹刚才说曼柔想得周到,不知是怎么个周到法?”

      关妘扬眉道:“因为这身衣服要比我这劲装繁复得多,自然重量也要重的多,所以举起来也要更费力,妹妹正愁拿什么增加些重量,姐姐确实瞬间解决了妹妹的苦恼,这不是想得周到是什么。”

      柳曼柔心头一梗,僵硬地回道:“妹妹不用客气……姐姐也是求学心切了。”

      关妘嘻嘻一笑转到柳曼柔身后挥开一只蚊子,“妹妹还给这方法起了一个名字。”

      柳曼柔强忍着酸困的胳膊问:“什么名字?”

      “置之死地而后生!”关妘贼笑着,只是站在柳曼柔是身后她看不见她,“今日之后姐姐可要坚持,不然是没有效果的。”

      柳曼柔听了强笑道:“妹妹放心,姐姐一定会坚持的……只是胳膊现在确实有些酸了,不知可否放下了歇一会儿?”

      关妘又转回柳曼柔的身前摇摇头,“若是半途放弃可是没有效果的。”接着又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妹妹有一个方法,能够现在毫无痛苦地坚持,是不传之秘,姐姐要不要试试?”

      柳曼柔感受了一下自己快要废掉的胳膊连忙道:“妹妹若是愿意,姐姐当然想试试。”

      关妘勾起嘴角,在柳曼柔身上点了几下,她瞬间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了,那酸困的感觉也没有了,只不过双臂依然高高地举着,“妹妹这是什么方法?”

      “点穴法。”

      柳曼柔浅笑道:“是个好办法,姐姐现在没有酸困的感觉了。”

      关妘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如果没有什么副作用的话,真的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柳曼柔提着心问:“什么副作用?”

      关妘撇撇嘴,漫不经心地说:“就是这个方法必须持续一段时间才行,不然是解不了穴的。”

      柳曼柔心里打着鼓问:“不知是多长时间?”

      关妘张开大大咧咧的笑容:“也就一炷香的功夫。”

      在柳曼柔心里,这样举一炷香的时间会有什么后果她是不知道的,而关妘却是明白其中的奥妙,就算被点穴了,她肌肉依然是紧绷着的,虽然这一炷香的时间没有了感觉,可一但穴位自行化解,那种酸软无力之感可不是好消化的。

      柳曼柔还以为关妘真的对自己用了什么好方法,也就没有再管,和关妘说笑着。

      柳曼柔:“妹妹可知今日人们聊得最多的是什么吗?”

      关妘摇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柳曼柔,只见她朱唇微启吐出几个字:“大幽最年轻的丞相。”

      关妘僵了一下,想起今天下午的事情,合着千方百计把她哄过来的目的是套消息啊,何溯溆那个移动大桃花,走哪都有事,即便心里这么想,关妘的表情依然很自然,若无其事地问:“哦?外面都说什么了?”

      柳曼柔温婉一笑道:“何公子这般年纪就有如此前途,人们都在议论这么好的公子哥得哪位官家小姐皇亲贵胄才配得上呢?”

      关妘笑着应和,官家小姐?她是来提醒自己,就算以前父亲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但现在也不过是个商贾之女,配不上那位吗?

      柳曼柔又舒了一口气,脸上带了几分动容:“不过,何相自小跟着陛下,儿时就显露出非凡的才能,但……”

      关妘歪着脑袋等待柳曼柔的后半句,柳曼柔用掺杂着审视的目光看着关妘一字一句道:“但即便何相才高八斗,依然有很多人在背后说闲话呢!”

      “哦?不知说了什么?”关妘饶有兴趣地问。

      柳曼柔为难道:“说何相年纪太小,无力执掌大权。”

      关妘呵呵一笑,“姐姐,那些人嘴碎,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只要心怀天下,何相再年轻也定有所成。”

      又见柳曼柔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姐姐是觉得妹妹和何相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告诉你可能会有些用,外面的闲言碎语不少,知道了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关妘感觉自己的笑快维持不住了,只是见过一面就无条件信任,太直接了吧,“姐姐放心,妹妹也是个有分寸的人,做事前自是会拿捏一番的。”

      才怪!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关妘掐着时间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帮曼柔姐姐揉揉胳膊。”

      茴香和另一个丫鬟走进来,只见柳曼柔维持着那个动作,关妘拖住她的胳膊慢慢放下来,柳曼柔的穴道差不多解了,只不过现在血液回流,恐怕是一时半会儿使不上劲,关妘扶着她坐到凳子上,让另一个丫鬟过来。

      “你是曼柔姐姐的贴身丫鬟?”

      小丫鬟应了:“奴婢知夏,见过关二小姐。”

      关妘对她招招手:“去坐到另一边,我教你怎么按摩。”

      知夏走到另一半却只敢站着,柳曼柔道:“坐下吧!听妘儿妹妹的。”

      关妘捏着柳曼柔的胳膊指点着知夏:“这里需要用些力气,还有要懂得掌握节奏,你给曼柔姐姐按摩,一日三次,每次半刻钟左右就好。”说完拍拍柳曼柔的手道,“姐姐放心,第一天肯定会有些不适应,双手酸软无力都是正常的,姐姐只要相信我就一定可以成功的。”

      柳曼柔白着脸笑笑,现在她已经感觉出来胳膊的不对劲了,奈何关妘一直都是好言好语地,她都没法反驳,只能应声。

      晚上,关妘心情愉快地回到关府直奔大堂,都这个点了差不多该开饭了,累了她一天早就饿了。

      刚刚踏进大堂坐下,就听见身后一个戏谑的声音传来:“妘儿这一下午都去哪儿了?”

      关妘僵硬着回头,何溯溆靠着墙对着她笑,关妘跳起来指着何溯溆喊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祝语馨走进来皱眉道:“妘儿,不得无礼,大喊大叫地成何体统?”

      关妘放下手瞪大眼睛无声地控诉着,关之闻大笑着:“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了,妘儿是遇上什么事情了这么高兴?”

      关妘一溜烟跑到关之闻旁,何溯溆对关之闻施了一礼道:“妘儿是没有想到我还在这里,惊喜之余才大叫出声,并没有失了什么礼数。”

      哇塞,头一次发现何溯溆的脸皮够厚的,惊喜之余?他的眼睛什么时候这么不好使,哪里看出来她是惊喜之余?惊吓惊讶惊慌失措,哪个也和喜字不沾边吧?

      关之闻哦了一声,踱步走到桌前坐下,“小何待会儿还有事情和我商量,一来一去太麻烦了,就干脆在这里用完饭再说。”

      关妘瞥了一眼何溯溆,挪到了他的对面,她才不想和这个人挨着坐,还得给他添菜布饭的,简直太麻烦。看他现在的表现,似乎是对今日下午的无礼之举忘的一干二净了!

      用饭的整个过程,何溯溆都没有多看关妘一眼,全程不知道在和关之闻交流着什么,奈何关妘离的太远听不清楚,只能把气愤化作食欲往肚里吞。

      关暮悄悄挪过来问:“二姐,你今儿个下午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跑了?”

      关妘用力地戳着碗里的米饭:“没什么,就是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忘了做了。”

      关暮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那何大哥又是怎么了?”

      关妘一拍关暮的肩膀凑到他耳边问:“他怎么了?”

      “何大哥在你走了以后去找庄大哥了,两个人比了五场。”

      关妘皱眉问:“什么比了五场?”

      关暮突然就来劲了,兴奋地说:“比武比了五场,而且是何大哥全胜,最后是庄大哥说不比了,说要回家练练,改日再找他比试。”关暮一脸崇拜地看着对面的何溯溆,全然就像一个小迷弟,“何大哥好厉害啊,好想再看看他的身手啊。”

      关妘看着对何溯溆犯痴的关暮,又想起了今天柳曼柔的表现叹了口气,这个移动大桃花,都把她弟弟给钩走了,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道:“爹爹的功夫很厉害,你二姐的功夫也很厉害,你这个小家伙怎么只看得到他啊?”

      关暮摸摸脑袋嘀咕着:“可何大哥的武艺比你高啊……”

      关妘抽了抽嘴角,这个见异思迁的臭小鬼,见了武功比她高的人就忘了她了,又见关暮继续嬉皮笑脸道:“二姐你的武功是高,但是却是适合女子的,何大哥和庄大哥反而是适合我学的,所以我才去找他们的嘛……”

      关妘又叹了一口气,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抛弃了自己,自己却还要去教别人跳舞,其中的差距简直不要太大。

      对面正和爹爹笑着谈话的何溯溆,神色自然,全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想起今日下午的事,身下确实是有东西不对劲,拿头撞他是自己身体的自然反应,直觉告诉她再不出手会有大事发生,但若真是误伤,那岂不是误会了他?

      一顿饭关妘就那样胡思乱想地度过了,又没怎么吃东西,再加上一下午的体力消耗,回了屋子以后没一会儿就饿了,茴香端着点心看关妘吃了大半盘又心不在焉的样子开口问:“小姐明日还去柳小姐那里吗?”

      “嗯。”关妘目视前方眼神空洞。

      茴香再试探着问:“那明日小姐可还要和庄公子比武?”

      关妘抬起头换了个姿势道:“估计不来了,要来也是几日后吧。”

      茴香见关妘有了些精气神又问:“为何?庄公子不是嚷嚷着要天天来吗?”

      关妘:“因为和一个人比武比输了,说要回去练两天再来。”

      茴香来了兴致,追问道:“是谁啊?小姐的武功就不弱了,庄公子和小姐难分胜负,哪位高人的武功这么高强能把庄公子弄成这样……该不会是老爷吧?不对不对,老爷应该不会对一个小辈出手的。那是江公子?也不对啊,江公子就算来了府上也是直奔大小姐那里,更何况现在大小姐的及笄礼快要到了,哪有功夫去和一个不相熟的人比武呢?”

      茴香打量着已经有些坐立难安的关妘摸着下巴思量着,就在她张口道:“难不成是何……”

      还没说完,关妘就激动地站起来高声道:“难不成是什么啊,他今儿个下午……你家小姐以后要苦练武功了,明日早些叫我,我先去弄弄大姐的衣服。”说完就一溜烟走回了里间,不给茴香追问的机会。

      茴香看着紧紧关上的大门挑了挑眉,她家小姐真是从小一遇上和何溯溆有关的事就容易自乱手脚啊,表现得这么明显,她都不需要猜的啊!

      关妘在屋里鼓捣着已经半成的襦裙,心思却完全不在那里,推开窗户看湖对面,灯火亮起,倒映在湖水上好像两个世界,一个清晰无比,却是可望不可即。另一个模糊不清,但似乎只要将手放入湖水中就能干扰到那个世界,荡起圈圈涟漪。只是这两个世界她都不曾看清,不曾摸透罢了。

      “你呢?到底是什么样的?”关妘趴在窗子上自言自语着。

      窗子下面,何溯溆拦下了要上去通报的茴香,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独自踌躇的关妘,听到关妘的那句话不自觉地回答:“我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关妘低头,何溯溆正站在楼下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眨了眨眼确定自己出现的不是幻觉问:“你不是在和爹爹商讨什么事吗?怎么跑这里来了?”

      何溯溆不语,眼中好像烧着一团烈火,火焰向关妘扑过去,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妘儿,好好休息。”

      日后,涵之不会再把心思藏起来了。

      关妘皱眉,看着楼下白衣胜雪的何溯溆问:“没了?”

      何溯溆只是笑笑对关妘道:“妘儿,明日见。”说完就转身大步走向门外,任凭关妘在身后大喊。

      茴香在门口候着,见何溯溆出来向他福了福身问:“公子可是说完了。”

      何溯溆点点头又加了一句道:“日后对烛火方面可要多上些心,晚上灯一直亮着也睡不安稳。”

      茴香愣了愣应声:“那是自然,每日睡前奴婢都要将蜡烛灯火悉数灭了才睡的,自是要灭了烛火才行。”

      何溯溆想了想弱冠礼前每晚亮着的灯火问:“那之前你们都几时就寝?”

      茴香抿了抿嘴,何溯溆看出了什么不对劲道:“无碍,但说无妨。”

      茴香听着院里关妘的叫声思量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说出来:“小姐那几日是为了赶制些东西,原本可以及时完成的,不料中途出了些岔子,就只能加班加点地忙了,故而每晚灯才熄得晚了些。”

      何溯溆皱眉,看着低着头的茴香问:“那东西现在可赶制完了?”

      茴香嗯了一声:“刚刚好赶完,接下来就剩大小姐的衣裙了,不过那衣裙也完成了大半,现在时间倒也充裕,睡觉的时间肯定不会落下的。”

      何溯溆听到这里似乎明白了关妘那几晚在干什么了,心中一暖嘱咐茴香道:“平日里管好她,可不能再休息地那么晚了,以后遇上什么岔子就直接来和我说。”

      茴香笑着谢过,想起关妘今日下午的反常小心翼翼地问:“公子可是今日和小姐发生了什么?”

      何溯溆:“哦?为何这么问?”

      茴香:“今日下午小姐回来就一直心不在焉地,我不小心提到了公子,小姐的反应特别大,总觉得像是在……”

      何溯溆:“像是在什么?”

      茴香:“像是在害羞,大叫着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忙活,死活都不肯露面。”

      何溯溆想起今日下午躺在地上的关妘,头发散乱,面色潮红,属于女子的柔软让他现在都心猿意马,咳了一声道:“没什么,不用理会,我自会解决。”

      茴香点点头看着何溯溆离去的笑着背影道了一声:“恭送公子。”想想小姐吃瘪的样子,茴香觉得以后都生活可有的忙了。

      海漠小筑里,关妘懊恼地锤着窗框,走那么快,连解释都不解释一下,不是做贼心虚就是心里有鬼,若是她会轻功,早就翻下去找他理论了,又怎么会让这家伙给跑了呢!

      说来说去,关妘还是不明白何溯溆到底在想什么,说上那么几句情话,是真是假她都已经分辨不出来了,也不想再分辨了。

      脑子一片混乱,干脆抓散头发吹了灯跑去睡觉了,整整累了一下午,再加上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只是刚刚一碰枕头就进入了梦乡

      ……

      “喂!你是哪儿来的?”关妘踩着一个小板凳,一脸气势汹汹地看着前面比她差不多高一个头的小男孩。

      小男孩一脸冷漠,手里攥着一只钱袋没有理会她,转过身想要朝另一边走,关妘哼了一声绕到另一边拦住他的去路:“你不能走,打伤小八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小男孩皱眉,晃了晃手里的钱袋说:“ 他偷我的钱,我也并没有打他,那是他自己摔的。”

      关妘小小的脸上眉毛皱在一起,看着身后浑身脏兮兮的小孩,那小孩抽泣着说:“我……我是看那个袋子好看就拿走了,不知道那里面装的是钱。”

      另一个小孩走到小八的面前厉声道:“就算好看,那也不是你的啊,我们云家军最不屑的就是偷拿别人的东西了。”

      那小孩摸了摸脸,手上的泥巴全部糊在了脸上,弄得更脏了,关妘紧皱着眉头,活脱脱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仔细地盯了他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对面前的小男孩说:“我代他向你道歉。”说完还鞠了一躬。

      小男孩把钱袋重新系回腰上,看着依旧在后面抽泣的人幽幽道:“可是,他并没有做错了的意思。”

      关妘抬起头认真地说:“小八拿你的钱袋是他的不对,但没有管好他是我的不对,为君者为民请命,为将者为兵请命。这是我的失职,所以我向你道歉。”

      小男孩呆了呆,看看她身后低头啜泣的小孩不语。

      “哦?小丫头,是谁教你这些话的?”一位穿着朴素布衣的男子走过来,笑眯眯地看着关妘。

      那男孩朝男子施礼道了一声:“公子。”

      “溯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男子摸摸男孩的头,眼里的关切却是真的,然后笑着对众位孩子说:“我姓董名霁,这是我的童子,叫何溯溆,你们可是成了朋友?”东方辅霁说出自己的化名,饶有兴趣地盯着陶黎。

      何溯溆摇摇头道:“非也,不过是路上碰到了。”

      关妘却拦住了少年:“未必不可,友者,道也;损之,堵之。就算之前我们有些误会,但也未必成不了朋友。”

      东方辅霁听了眼睛一亮蹲下来和关妘平视问:“为何这么说?”

      关妘看何溯溆皱着眉,似乎不明白她的举动,干脆转了转眼珠道:“因为冤家易解不易结。”

      ……

      也是她小时候见识短,只是和何溯溆相处短短几个月就被他的才智所折服,两个人一遇上关妘就非要争出个高下,可惜每次都是惨败。

      那年,关妘五岁,何溯溆八岁。

      两个人的欢笑打闹也似乎成了那段时间的标志。

      直到她落水。

      落水后,她高烧不退,每天徘徊在死亡的边缘,调养了一个多月才稍稍好转,好转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过的何溯溆。

      那天,关妘抱着从厨房偷拿的蜜酿鸡跑去找何溯溆,她大病初愈,脸色不是很好,依旧有些苍白,但嘴角却是止不住地往上扬。

      两个人都喜欢吃的就是蜜酿鸡了,走在路上,她思量着怎么进去能给他一个惊喜,但没想到进去听到的,却是彻底打碎内心一点期许的刀剑。

      “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威严的声音传出,隐隐带着怒火。

      “孩儿知道。”何溯溆冷静的音色接着传来,没有一丝波动。

      “那你告诉我,你是抱着什么目的去看做这件事的?”

      关妘抱着蜜酿鸡从墙角的狗洞里爬了进去,偷偷摸摸地挪到门口,这门口连个人都没有,也太疏于防范了。

      正想看看屋里有没有人的时候,听见何溯溆缓缓答道:“儿臣只是想要与关家交好,关家对治军有自己独到的方案,是我们学不来的,这套方案可以为公子的未来平添更多的助力,关之闻最看重感情,这件事只有利没有弊。”

      “哼,你的意思是你对那个小丫头也是这样?”

      关妘皱眉,这人是谁?能让何溯溆如此毕恭毕敬地,怕不是普通人物了。

      “是,妘儿是关之闻最疼爱的女儿,因为他们的性格很像,关之闻甚至是可以说是把她当做接班人来培养的,奈何是女儿身,否则公子身边又添一员猛将。”何溯溆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地传来,不带停顿。

      对方很明显不满意他的回答,何溯溆又补充道:“孩儿现在对妘儿也不抱有任何儿女之情,公子大业未成,孩儿怎么也不会有其他想法的。”

      那天,他们两个人在房内说了好多好多,关妘蹲在门口听了好久好久,手中的蜜酿鸡从烫手变得冰冷,不知什么时候她才站起身离开,脚已经蹲麻了,没有任何知觉,她一步一步走远,远离那个屋子,但刺痛却是一点一点地传来,从脚底传至心头,深入骨髓。

      那年,关妘十三岁,何溯溆十五岁。

      她完全藏起了对何溯溆的感情,对他避之不及,直至今日。

      关妘缓缓睁开眼,屋外朦朦胧胧地亮起,像是给现实蒙上一层迷雾,她又想起梦中那儿时的记忆。

      儿女情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何溯溆一表人才,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妘心中暗暗生些情愫也是情理之中,不过藏在心里的那一切,或许是她自作多情了。

      走到院中,关妘就着蒙蒙亮的天色,打起拳法,这是那日看到庄烨的拳法,不完全相同,但还是有几分样子的。遇上不明白的地方就多演练几次,动作也慢慢变得行云流水了。

      关之闻说过她是难得的练武好苗子,以后倘若勤加练习,在武艺上的造诣绝对不低,只是自从战争结束,她就选择了最悠闲的生活方式麻痹自己,把以前傍身的东西丢了大半。

      曾经还有人问她的梦想是什么,她还回话,“我的梦想是好吃懒做,混吃等死。”

      那人似乎是听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回答一样,半天说不出话,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个人吃了屎一样的表情。

      想想真是好笑,以前拼命练武是为了打赢何溯溆,巩固自己的地位,现在重拾武艺又是为了不会再出现昨日那种被何溯溆压着起不来的情况。

      他和她还真是纠缠不清啊。

      茴香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关妘站在院中打拳,就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如此勤快地小姐已经好久没见了啊。

      有节奏地呼吸吐纳,内力顺经脉流淌,带上地下的落叶在身侧起舞,一套拳法被演练了三四遍关妘才停下来,茴香拿着巾子走上去,“小姐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出汗了。”

      关妘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拿起巾子乱抹一通,“有悠闲的日子过,当然可以懒一点了。”

      茴香接回皱皱巴巴的巾子问:“那小姐现在为什么突然又想开了呢?”

      关妘背过手盯着冒出头的太阳,“因为……被压制的感觉不好受啊!”

      湖对面的小亭子被雾气遮挡,变得遥不可及,关妘忽然觉得柳曼柔说的话很对,对方乃是大幽立国以来最年轻的丞相,前途风光不可估量。而她,现在只是一位普通的小姐,想以前他会因为自己是将军之女产生拉拢之心,现在怕是仅仅政务就能让他分身乏术了吧?

      淡然一笑走回屋里,既然如此,那就重新练好武艺吧,像以前一样,为自己做主。

      练武场原本是轩逸院的一大特点,但因为关之闻辞官这里就变得很鸡肋了,平日里也就练练侍卫,曾经偌大的练兵场用来练侍卫也算是杀鸡用牛刀了,不过也正因如此,关家的侍卫个个都能一个顶俩,不亚于皇宫里的羽林军。

      以上,是百姓流传的说法。

      但是!

      长此以往,心里也不免生出些傲气来,从而变得慵懒懈怠,一蹶不振。宝剑锋从磨砺出,这些人最缺少的就是磨砺!

      以上,是关妘的观点。

      而她来练武场的目的就是为了好好地练一练这些人,告诉他们人外有人,绝对不是想来练练手!怀着如此简单的信念,关妘带着茴香来到练武场。

      正中央空空荡荡的比武台,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在上面对招,关妘皱眉若有其事地道:“你看看现在,行为散漫态度不断,该躺躺该坐坐,丝毫没有练武的样子,看来果然是该来挫挫他们的锐气。”

      茴香看了一圈,来练的人大都光着膀子,已经满头大汗了,躺在地上呼呼地喘气,哪里悠闲散漫了?她反观关妘乱瞟的恶意眼神低下了头,算了,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大步走到比武台上,有不少人对她打招呼,关妘笑笑,高声喊道:“来几个人上来比比。”

      众人一愣,马上跳上去两个,摸摸脑袋问:“二小姐是来当裁判的吧?三子和我赌了今天的鸡腿,正好二小姐来做个证。”

      另一个推开他走到关妘面前道:“二小姐,您来得正好,这家伙上次就输了鸡腿赖账了,您来了他可就赖不了账了!”

      见面前的两个人推搡着,台下也一堆人在起哄,关妘清清嗓子高声道:“当然要赌,不过我也要赌!”

      “二小姐要赌我赢了,你就认输吧!”三子指着对方大笑着,然后成功接收了对方飞来的一记白眼。

      “我赌我赢!”关妘拦住了快要打起来的两人,伸出两只指头,“赌注就是这个月你们的鸡腿翻倍!”

      台下一片沸腾,不过是沉浸在鸡腿的热潮中,完全没有理会关妘说的后半句,“要是我赢了,输了的人今天的鸡腿可就归我了!”

      三子站得近,思量了一会儿问:“二小姐要比什么?女红刺绣这些我可不敢赌。”这话一说,台下一阵嘘声。

      关妘笑得格外无害,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比武!”

      半个时辰不到——

      三子看着躺在地上的人嘴里发苦,已经十几个了,小姐一个人挑了十几个壮汉,现在还在继续。
      “啊——”
      听这叫声就知道又飞下来一个了,摸了摸自己还隐隐发疼的屁股感慨道:“阿四啊,我今天没有鸡腿和你赌了,改天吧!”

      阿四爬起来转过身,看着台上动作潇洒的关妘道:“真巧,我也没有了,改天吧!”

      “啊——”

      又一声惨叫,三子看着腾起的烟尘啧啧两声,“你说现在下来的够不够二十个人啊?”

      阿四嗤笑一声蔑视道:“现在已经第二十六个了!”转头看着台上悠哉地等下一位送死的关妘默默地感叹着,“小姐看上去这么瘦,原来这么……”

      “能打吧?”三子接话道,“你不知道,小姐一起可是和老爷上过战场的,虽然知道小姐很厉害,但也没想过这么厉害!”

      阿四啊了一声问:“小姐原来这么厉害?”

      三子:“那不然呢,你想说啥?”

      阿四摸着自己的下巴说:“我是觉得,小姐这么瘦已经赢了二十六个鸡腿了,这也太能吃了吧!”

      三子:“……”熊孩子真是永远关注不到重点。

      关妘收回脚,看着台下的人勾勾手指:“继续啊!”

      但是……没有人再上台了,眼睛滴溜一转又道:“只要队里有一个人赢了的,整个队都鸡腿翻倍!”

      台下面,已经输了的人开始怂恿还没有上台的人,为了希望渺茫的鸡腿,也为了午饭不用眼巴巴瞅着有鸡腿的人流口水。

      于是,接着又一群人被关妘从台上踢下来,这下大半的侍卫中午都没有鸡腿了。

      关妘看着倒在地上的人拍了拍手问:“咱们就这么些人?太少了吧!”

      三子从地上站起来高声回道:“二小姐,有一半的人去开早会了,还没有回来呢!”

      阿四也补充道:“还有一部分人在值守。”见关妘点点头又问,“二小姐,今儿赢了这么多鸡腿,不分属下们几个?”

      关妘噗嗤一笑,合着这家伙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惦记鸡腿啊!想了想说:“那得看剩下的人怎么样了!”

      茴香给关妘递过一杯水,刚拿起水杯就见练武场进来一小队人,步伐稳健,昂首走来。关妘笑着将水一饮而尽站在台上等他们过来,活脱脱就像一只等小白兔回家的豺狼。

      台下,众人思量着轻重,本着有难同当的原则,他们异常默契地将这群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兄弟卖了,静静地看着小白兔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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