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見南山

123、又是乞巧宴

　　乞巧节如约而来，半月挂在天上，慵懒地往上爬，夜色渐浓，家家挑起灯火，精心打扮的姑娘小姐们成群结伴，簇拥着羞涩的少女心思，路边皆是各式各样的花灯，形态各异的巧果。

　　关妘坐在马车里，怀里抱着刚刚出炉的巧果。
　　“啊，果然乞巧的味道就是白豆沙的味道呢。”

　　茴香也抱着一只巧果慢慢啃：“街边的巧果虽然不算精致，但味道只是一绝，每年都吃可就是吃不腻。”

　　“就是啊，之前做那几种馅料虽然好吃，但是连着吃十天，还真是有点撑不过来。”

　　茴香斜了关妘一眼，无情地揭穿她：“可是咱们做的那几盆巧果不还是一个没剩吗？”

　　“意料之中嘛，谁让你家小姐真的是个天才，连做饭都可以顺手拈来。”

　　茴香：“……”
　　算了，你是小姐你说了算。

　　这次乞巧宴，关妘代表了关家出席，和京都的各位官家小姐们脱节太久，坐在那里都有点不自在。

　　“妘儿。”

　　“大姐！”关妘小跑过去，挽起她的胳膊，“大姐怎么自己来了？姐夫就放心你一个人？不像他的风格啊。”

　　关婕戳戳她的脑门道：“他还有事，陛下把他召进宫了。”

　　“是啊，最近好像真的挺忙的，涵之也是经常不见人影呢。”

　　“而且我大哥肯定不会让嫂子自己出门的，所以就派了我这个护花使者一路跟着了。”江彤慢吞吞地从关婕身后走出来，朝关妘挑眉：“好久不见啊，妘儿。”

　　关婕轻笑，眉眼弯弯，“明明自己还是一个小女孩，却说要保护我。”

　　“哪有，我可是很厉害的！”江彤笑嘻嘻地，眼神瞄着一旁瑟缩的关妘，“我可是连妘儿都能打败呢！”

　　关婕：“是嘛？那真是很厉害呢。”

　　“你说呢？妘儿。”江彤猛地跳到关妘面前，笑得灿烂。

　　“大姐，救命啊！”关妘脚上抹油，窜到关婕背后，探出脑袋，“彤彤，我真的已经意识到错误了，你饶我一命吧！”

　　江彤叉腰，一脸牛气：“嫂子，我没说错吧，妘儿现在都怕我。”

　　“是是是，你们都厉害，都能保护我。”

　　躲在关婕身后的关妘：“……”
　　江彤大概是她这一生中最耻辱的黑历史了。

　　“行了行了，咱们先落座吧，坐下再好好聊。”

　　江彤今天看着刻意和自己保持距离的关妘，白了她一眼：“臭关妘，那天以后我都没说什么，看你这架势难不成真的想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

　　关妘又是瑟缩一下，默默挪近两步，“主要是你那天的战斗力实在是太惊人了，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

　　“切，有那么夸张吗？”江彤嫌弃道：“这么点打击就受不了了？”

　　“那明明不是一点打击啊！那是暴击啊！”

　　江彤轻笑，感叹道：“我可从来没想过橘子毕生的志愿居然被我完成了，真是厉害！”

　　“……是啊，真厉害。”

　　宴会开始，关妘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扭来扭去地不知道哪不舒服。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无聊。”关妘从桌子上爬起来，看着众位官家小姐拿团扇挡着羞红着脸，磨磨蹭蹭地互相揪着衣袖，衣服欲语还休的样子。

　　“你说说这些个姑娘们，明明对那些小伙子有意思，自己在这边拉拉扯扯个什么劲啊？爱就大声说出了嘛，勇敢一点不就好了吗？”

　　茴香无语：“小姐，记得一年前，您还不如她们，都不好意思脸红。”

　　“啧，好汉不提当年勇，人是要向前看的不是吗？”关妘视线又落在另一边，”你再说说这些个，明明是青年才俊，怎么拿不出一点气魄来，喜欢就上啊，在那边光做几首诗有什么用啊，姑娘们又不知道是在说谁。”

　　话音刚落，就见一年轻男子拿着自己写的诗，缓步走向姑娘们，把诗交给一位穿着鹅黄色流苏裙的女子，女子羞涩地接过，点点头，周围爆出一片欢呼声。

　　关妘：“哇哦，你看，这才应该是年轻人该有的活力，多么美好。”

　　茴香：“您这么把自己说的跟老阿姨一样啊？”

　　“没办法，你家小姐已经看破红尘了。”

　　“皇上驾到——”

　　东方辅霁：“不用多礼，诸位开心就好。”

　　一干大臣跟在他身后，各自落座。

　　何溯溆径直坐到关妘旁边，“妘儿来了多久了？”

　　“来了好久了。”关妘蔫蔫地，“今年为什么感觉这么无聊呢？”是因为去年她还寻思着给何溯溆找一位温柔贤惠的良人吗？

　　“怎么不去百花苑那边看看？”

　　“百花苑那边都是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对影穿针什么的我又做不来，去了凑什么热闹啊？”关妘身子一软，靠在何溯溆身上，“我倒是更关心比武切磋什么时候开始。”

　　何溯溆撑开胳膊，让关妘靠得更舒服些，“今年确实没有去年热闹。”

　　“为什么呢？”关妘皱着眉仔细想，“今年我不能懈怠啊，还要帮彤彤挑人的。”

　　“不行！不准看别的人。”何溯溆把关妘的眼睛蒙上，语气强硬：“我帮她把关就行，不用你。”

　　关妘憋着笑，挣开他的手，“这是吃哪门子的醋啊你？”

　　何溯溆别扭地转开脸：“反正就是不行！”罢了，还掰着关妘的脑袋，让她朝向自己，“谁也不行！”

　　关妘：“……”
　　“我有一个好东西你要不要。”

　　“你不准看别的人！”

　　关妘挑眉，手指挑起一直放在旁边的食盒，“不要就算了，因为念着乞巧节我特意赶制出来的，想给你尝尝的，你要是不要拿我就给别人了。”

　　下一刻，何溯溆的手覆盖在关妘拿盒子的手上：“不行，都是我的！”

　　关妘噗嗤笑了，把盒子往何溯溆怀里一塞，“吃醋的样子真是可爱，我还想再看一次。”

　　何溯溆无语，揭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整整齐齐码了十二个晶莹剔透的……馒头。

　　“妘儿最近很喜欢馒头吗？”他记得去百花宴的时候也是带了一盒馒头。

　　关妘感觉自己被侮辱了，作势要抢回自己的劳动成果，“让你失望了还真是抱歉，如果不喜欢吃馒头那就还我！我送给别人。”

　　“这可不行，你是我的，馒头更是我的。”何溯溆拦下张牙舞爪的关妘，顺了顺她炸起来的毛：“妘儿做的馒头肯定不同寻常，里面一定有什么机密吧？”

　　关妘哼了一声，环着胳膊：“我不会做巧果，只会做带馅的馒头！”

　　“嗯，真好吃。”何溯溆捻起一只馒头，放进嘴里轻轻一咬，“就像妘儿一样。”

　　“柔然使臣到——”

　　众人抬头，看着昂首进来的人。

　　关妘挑眉，眉眼带笑，“呀，老朋友啊。”

　　下一秒眼前一黑，何溯溆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许看！”

　　关妘：“……”

　　尔眠定扎向东方辅霁见礼后，就四周看看，一眼扫到被捂着眼睛的关妘，以及她身后冷着脸的何溯溆。

　　尔眠定扎笑笑，朝他们走过去，“二位好久不见。”

　　关妘听见声音离自己很近，估计尔眠定扎已经站在自己对面了，笑着朝前面挥挥手，“好久不见。”

　　“大王子别来无恙。”何溯溆把关妘的身子转过来，一手按着她的脑袋，一手揽住她的腰，宽大的衣袖垂下来，倒是把她遮了个严严实实的，连背影都不给尔眠定扎留。

　　尔眠定扎失笑，叹气道：“看来何大人对我是颇有成见啊。”

　　何溯溆：“不敢，大王子器宇不凡，心胸广阔，人中豪杰，涵之怎么会对大王子有所成见呢？”
　　废话，他怎么可能和曾经对关妘说过自己对她一见钟情的人和平相处呢？开什么玩笑？

　　尔眠定扎：“如此那便更好。”

　　关妘终于从何溯溆的怀里挣扎出来了，佯怒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放开！”

　　何溯溆不语，手臂收得更紧。

　　“听话，放开。”关妘无奈，趴到他的耳边：“夫君大人，你这个样子更像糖被抢走的小朋友。”

　　何溯溆不动，嘴里蹦出来两个字，“没有。”

　　“啊？”

　　“我的糖就在我怀里，才没有被抢走。”

　　关妘嗤笑，“对对对，一直在你怀里，谁也抢不走，但是你得先放我下来。”

　　何溯溆不动，目不斜视，像是没有听见关妘说的话。

　　看他一脸别扭样，关妘无奈，往上一凑，搂着他的脖子，在脸上吧唧一口，“现在能放我下来了吧？”

　　何溯溆耳根渐渐变红，咳了两声，慢慢松了手。

　　关妘终于转过身来，无视掉周围惊世骇俗的目光，理理发皱的衣衫，微散的头发，冲着尔眠定扎爽朗一笑：“好久不见！”

　　何溯溆被这明朗的笑容刺到了，没有忍住自己，下一刻，手挡在关妘的嘴上，一本正经地说：“不准对着他笑。”

　　关妘：“……”
　　啊！吃醋的样子她现在不想看，现在只想打人！

　　尔眠定扎：“……”
　　他是不是不该过来？

　　吃瓜的各位：“……”
　　何大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何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