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被砍头后，我修真去了》河鹿鸣

29、厚颜

　　气氛剑拔弩张，秦昭一咬牙，忽然跪下道：“弟子自知愚钝，易轻信他人，让师叔担忧是我不对。可万道友……她救我等性命，是我们亲眼所见。就算……就算她真是鬼族，也请师叔先与她对质一番，待证据确凿，再出手也不迟。”

　　灵越冷哼一声：“我早就跟师姐说了，你心肠太软，不适合继承掌门之位。”
　　她望着秦昭的眼神似乎有失望，可到底还是收回了剑，睨着万波波：
　　“也罢。我就让你听听这个狡猾的鬼族是如何狡辩的，让你长长教训。”

　　万波波一点也不慌，回望着凶戾的灵越真人，便微微一笑道：
　　“敢问前辈，你上一次下山，是多少年前的事啦？”

　　灵越听到万波波说话便皱起眉，勉强答道：“九十年前。”

　　“修道者这个概念出现，也不过是在几百年前。鬼族重回人间，也大约是在那个时候。在那之前，人们从未有过修道者这个概念，也不知道鬼族为何物。”

　　灵越道：“那又怎样？”

　　“也没有怎样。就是想知道——鬼族与修道者的出现都只在几百年前，而这几百年间，世间究竟变化了多少，又有几人敢说清楚？前辈长年累月在秘境中修炼，不通世事，见过的贵派以外的人，恐怕屈指可数。也不知道多大的脸，竟然断言天下之大，没有我这般命数的人？”
　　万波波说到这里，笑意敛去，再也不掩盖神色中的傲慢，
　　“我观你命数，也是比我多活了四百年的老前辈了，可一百年前修为便停滞在空游境，寸步不前，明知在山上苦修毫无进益，却自矜身份，不愿下山悟道谋求突破。如此废物一个，竟敢说将观人之术修至臻境？”
　　“——连我师傅都不敢这么说，你算老几？”

　　灵越起先见万波波不知谦逊，态度傲慢，不由杀气骤起。可少女凛然不惧，字字诛心，说到“苦修毫无进益”处，更是完全戳中了灵越的痛脚。

　　灵越暗暗心惊，嘴上却怒道：
　　“我是相思阁太上长老弟子，你师傅又是什么哪里来的魔头？教出来的弟子净会说些颠倒是非——”

　　她说到“非”字，突然结了掌印，飞身向万波波的方向劈来，竟是要打破与秦昭的约定，让万波波毙命当场。

　　可霍见春早有防备，他掌中突然多出一枚金色小剑，向灵越掷去，那枚金色小剑像是有灵智一般，一感应到灵越真人的掌风，便迅速变大，像一枚盾牌般拦在了灵越面前，它威势逼人，竟隐隐盖住灵越的风头。

　　能盖住空游境巅峰的，就只有开物境以上了。

　　灵越面色大变，急急想躲开，掌风却已然与小剑化为的巨型盾牌正面相撞，瞬间被压制反弹，她口吐鲜血，狼狈后撤，盯着霍见春的眼神变得阴毒贪婪：
　　“无绪真人竟将这等秘宝交于你这样不识好歹的小辈，无想宗如今也无人了吗？实在是可悲可叹！”

　　万波波噗地笑出声：“霍道友的师傅不把秘宝交给十九岁入空游境的天才，难道交给你这个四百年入不了开物境的废物不成？”

　　她见霍见春额头冒出细密汗珠，便牵住他的手、给他渡了点真力。这副亲亲密密、全然不把灵越放在眼里的姿态，引得她又是勃然大怒，可灵越忌惮于那把金色小剑，不敢向前。

　　万波波给霍见春渡完真力，又转头看向灵越，看到她瑟缩不前的样子，心中又是好笑又是失望。想了想，她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什么，朝灵越抛了过去，语气淡淡道：
　　“我师傅曾说，无想宗无趣，玄天观散漫，相思阁愚蠢。我未下山时，只觉得师傅过于优秀，难免眼高于顶，将他人小看了去。下山以后，又结识了有趣如霍道友、聪慧如秦师姐这样的朋友，便觉得师傅之话，也不可尽信。”
　　她看到灵越不敢伸手去接她扔过去的东西，只敢小心拿剑尖挑起来，心中不由一阵怜悯。
　　“……可如今看到前辈，便觉得师傅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她口中虽称前辈，语气却毫无敬意：
　　“我叫你一句前辈，是看在你比我多修了几百年的份上。可我师傅当年亲手扶持了三大门派，你们那些太上长老与我师傅虽没有师徒之名，也算有师徒之实了。”
　　万波波说到这里，语气得意了起来：“我身为师傅的亲传弟子，按照辈分，是你应该叫我前辈才对哩。”

　　灵越下意识想反驳她的话，可看到手中事物，不由颤抖起来。

　　万波波丢过来的是一枚扳指，款式十分朴素，可灵越却很清楚，这扳指意味着什么。

　　如果这是真的——不，这不可能是假的。

　　谁都不可能仿造得了这枚扳指，因为这是门徒大弟子，有奉为仙尊的地仙魏连潮，当年独闯鬼蜮，敲碎鬼王的肋骨，亲自做成的扳指，一共四枚。他将三枚交于三大门派的掌门，令其提防鬼族，保护人间。自己携着最后一枚，飘然而去，一晃几百年，音讯寥寥。

　　如今这最后一枚，又重见天日了。

　　这扳指虽然蕴含着庞大又邪恶的力量，可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效用，它的价值，在于它代表着那个持有绝对力量的人。

　　门徒殉道而死，魏连潮便是世间最强。

　　灵越呼吸粗重了起来，并非是因为贪婪，而是因为恐惧。

　　她悔恨自己的轻率，痛恨秦昭多事，让她摊上这个苦差事，更多是恐惧，若是万波波将此事告知仙尊，仙尊大怒出手——
　　她便是整个修道界的罪人。

　　便是她的师傅，也护不了她。

　　思及此处，灵越真人再也顾不得空游境巅峰的自尊，也无法再思考为何万波波会“命数已尽”，竟然一咬下唇，向着万波波这个直直地跪了下去。

　　她白发披散，眼中噙泪，高傲如冰雪的美人作此楚楚可怜状，换作一般男人，早已大度挥手不计前嫌了。

　　万波波却蹙起眉头，向旁边挪了两步，避开了她的跪礼：
　　“灵越前辈毕竟是前辈，这大礼我可受不起。”

　　灵越强笑了一声，病急乱投医之下，她看向被这前后反转惊得木然的秦昭，忽然大手一挥，把秦昭抓了过来，摁着秦昭的头对万波波道：
　　“见识短浅，是灵越不对，可那也是尊奉了仙尊当年抵御鬼族的号令，焦急之下，才口出狂言。若万……万前辈不弃，灵越愿献出门下弟子秦昭赔罪，在前辈身边侍奉。这孩子虽然笨拙，可房中术修习得颇为不错——”

　　她先前要绑万波波回去给秦昭当炉鼎，似乎对秦昭颇有几分疼爱，可情势一转，她就要将自己疼爱的后辈献出去。

　　这话说的，便是讨厌秦昭的霍见春也听不下去了，皱眉斥道：
　　“灵越前辈身为修道界颇有名望的前辈，竟是连脸面都不要了吗？”

　　灵越置若罔闻，小心翼翼盯着神色莫测的万波波，强笑道：
　　“若是万前辈不弃，灵越自己……也是可以的。”

　　这是18号的更新，19号的更新来得及我就0点发，来不及就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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