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骑在银龙的背上》雨栗子

4、第四章

　　“铃铃…”

　　悠扬的铃声在田间小路上回荡着，夹杂着女人自己哼歌的小调儿。医生骑着一辆女式自行车小心翼翼地穿行于狭窄又崎岖的田埂之上，冬日的寒风将她的脸庞吹得通红，一头本来就不甚服帖的长发在脑后肆意飞扬，与她那件已经洗得有些发旧的白色大褂对比极为鲜明。新年即将到来，寒冷的天气将道路上的车辙印冻得十分坚硬，加上干枯的稻草和小石子，从远处看，她骑着自行车的身影一直在上下颠簸抖动，颇有几分滑稽的感觉。偶尔有田里的农民看见她，也会大声地向她问一声好。

　　“莲见医生，下午好！您今天还忙呢！”

　　“是啊，下午好！您也辛苦啦！”虽然腾不出手，骑着车的她也没法转过头来看着他人说话，不过对于村民的热情，她从来都是会予以热心的回应。

　　说起来，支持着她这样一个从小在城里长大、却猛然来到乡村的女孩独自生活下来的，绝少不了这松本村的每一个村民对她的热心关照。她为他们看病，医药费虽然收得相对城市里要低，可是每逢过年过节或是收成的季节，她总是能得到村民们送来的各式各样的新鲜瓜果蔬菜，刚开始她也常常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这些蔬菜水果在城市的超市里价格相当高昂，可是当她表示要拿钱的时候，所有的村民都同时表示，这是感谢她平时为他们看病的礼物，不需要她一分钱。笨嘴拙舌的她抵不过大家的淳朴热心，最后也只好极为不好意思地收下了。

　　说起来，今天上午隔壁的婆婆还送了她几根自家种的萝卜，她可以留着晚上加点儿牛肉和豆腐一起做火锅了。如果是平时她绝对舍不得把萝卜这一类可以留着看诊路上生吃掉的储备粮一顿吃完，不过今天是除夕夜，她也有任性的权力嘛。

　　荞麦面，火锅，把被炉拖出来，坐在里面一边吃一边看红白歌会——今年还有她最喜欢的B6组合，嗯嗯，真是完美。她在内心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着。

　　“就算一个人我也可以活得很好！”那时候自己仿佛赌气一样的诺言，如今也被她好好地贯彻到底了，虽然时至今日，她仍然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回忆起过去在城市里方便的生活，不过比起初来乍到松本村那段最艰难、也是最辛酸无处哭诉的日子，现在的她已经幸福多了。

　　再有个几分钟大概就能到家了——她一边哼歌一边如此想着，大概是刚刚想到了“如何度过除夕夜”这个幸福的话题，她的思维迅速开始放飞，从“今晚的荞麦面里多加一只虾”一直飞到了“几点去神社祈福呢？要不要快去快回？万一自己离开诊所的时候突然有人晚上吃坏了肚子来找她看诊怎么办？”这样杂七杂八的事情上，沉浸于自己小世界的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车已经骑到了危险的地方。

　　“呜哇！”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路上竟然多了一个凹陷下去的大坑，她的车经过这个坑一颠簸，瞬间就无法控制住平衡，偏离了原来的方向，连人带车一起冲下了田埂，重重地摔在了田边。

　　“好痛啊…”车轮还在轱辘轱辘地转着，可她却是结结实实地摔了个七荤八素，更不用说她还当了这辆车的缓冲：车完全地压在她的身上，加上疼痛，让她几乎是动弹不得，而她的眼镜在刚刚一摔之下也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更不知道摔坏了没有，现在她的眼前除了一片金星和白茫茫，简直是什么都看不清。

　　不幸中的万幸是还好她没有头着地，不然这地面被冻得这么结实撞上去一定是自己的脑袋吃亏——苦中作乐的医生想到这里，简直都要哭出来了，话说她居然还给这个自行车做了垫子，明明机器是要给她这个人类服务的才对啊…

　　一双手到处乱摸，想找个借力点坐起来，但不知道是太冷了，还是被摔得太痛，她竟然好一会儿都没能成功摆脱她身上这辆车，正当她绝望地胡思乱想着她难道就要这样一个人到太阳下山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惊讶的声音：

　　“莲见医生！你没事吧？”

　　虽然近视厉害的她不太能看清，不过听声音也知道是谁了。一个紫色的身影极快地跳了下来，为她把压在身上的那辆车给搬开了，随后，亚麻色长发的青年拽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谢谢你们了…松阳先生，还有高杉君。”好不容易重新站了起来的她过了一会儿才克服了头晕眼花站立不稳的不适感（松阳大概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一直扶着她），很是郑重地向两人道谢起来，一旁银发的少年为她把摔在一边的医药箱捡了起来，犹豫了一会儿，放在了车筐之中，这次她没有再叫错少年的名字：“也谢谢你帮我捡东西，银时君。”

　　“莲见医生，这是你的吗？”最为细心的桂环视一圈，终于在她身边不远处借着夕阳的反光看见了一个银色的小东西，她十分惊喜地发现，那是她的眼镜，除了摔了点土稍微有点脏之外，镜面完好没有裂纹、眼镜腿也没有折断，她立刻道谢并接过眼镜戴了起来，这才完全看清了她的周围。

　　松阳还扶着她，望向她的目光满是担忧，连声问她有没有摔伤，高杉握着她的自行车的把手——这辆害她摔一大跤的车倒是完好无损——看样子也很担忧，银时和桂倒是没有这两人的紧张兮兮，银时甚至还很是好奇地凑近了她的车，这里摸摸那里按按的。她对松阳表示应该没什么大碍，只不过刚打算走一步就发现自己的脚不对劲、顿时如同踩空了一样身体又倒了下去，这次青年仿佛早有预见一般立刻伸手揽过她，才没让她二度摔跤。

　　“应该只是脚扭了一下，过一会儿就能好了，不是很碍事的，谢谢你们关心。”她注意到桂和银时两人都提着袋子，里面装着的似乎是年货，她猜他们师生几个大概是从城镇那边买完东西才回来的。今天既然是除夕夜，那么他们应该也是急着回村塾准备的才是，若要在她身上花费太多的精力，她也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松阳就像是没听见她的推托一般，青年放开了她，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我背你回去。”

　　不光是她，就连在场的几个学生都被这个意料之外的展开给震惊了。她都能听见她的声音结结巴巴：“这…这怎么好意思…麻烦松阳先生…不用的，我…我一个人能回去…”

　　“不行，你既然扭伤了脚，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回去？上来吧。”松阳完全不为所动，又强调了一遍，这次他的学生们倒是都很快反应过来了。高杉和桂两人已经合力将自行车扶到了大道上，看样子是打算帮她把车推回家，银时则是笑嘻嘻地对她说道：“既然我们家的老师都一片好心了，医生你就别拒绝啦！再拒绝的话老师会受伤的哦~”

　　受…受伤？哪门子受伤？自尊心吗？可是让他把她背回家…想想就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她还在犹豫着，那边田埂上的高杉少年已经对着他们喊了起来：

　　“老师，你们这边还没好吗？”

　　她又看了一眼松阳，青年仍然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示意着她快些趴上来，女人咬了咬牙，终于还是将双臂揽过了他的脖颈，自暴自弃地将自己的脸贴到了青年的长发中。

　　很淡很淡的香味，总能让她想起被阳光晒得饱满而金黄的、麦穗的味道，但是，这气味莫名就是让她觉得既好闻又安心。“我有点重…你，你量力而行哦。”她伏在他耳边低声开口，青年只是置之一笑，一双有力的手牢牢地托住了她的腿，毫不费力地就站了起来，几步便跨上了田埂，而她在他的背上竟然一点儿也没觉得颠簸或是不稳。

　　“哟西~我们出发吧，把莲见医生送回家！”松阳心情很好地发号施令，那边的银时却看起来更加迫不及待，凑到她身边问道：“呐呐，医生，看在我刚刚帮你的份上，你的车，我能骑一下吗？我保证给你骑回家！”她还没有表态，那边的高杉立刻条件反射一样地开始反对：“不行！银时你是第一次骑自行车吧？你就不怕也像医生一样摔跤吗？”

　　“银时，安全为上哦，我可只能背一个人。”松阳笑眯眯地跟上。

　　“我才不怕呢！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站起来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呃，就算银时君你不怕摔，可是我的车怕啊…我就这一辆自行车，摔坏了出门的话很不方便的。”她弱弱地表示反对，听见她这么说，银时少年才一脸遗憾地别过脸去，不过，他的沮丧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他就开始和桂一起悄悄地玩起了自行车的车铃，这一次，无论是她还是松阳都只是会心一笑了。

　　夕阳西下，拉长了他们的影子，自行车清脆的铃声混合着孩子的玩笑的声音，在寂静的田园间久久回荡。她静静地趴在他的背上，将脸庞贴在他的肩头，一双手更为用力地抱紧了他。女人闭上了眼睛，鼻尖还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那个人的发丝拂过，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嘴角弯出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这个看上去如此瘦弱的人，为什么能给她这样庞大的安全感呢？仿佛只要被他背在背上，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她就愿意与他一同走到时间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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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是放肆，但爱就是克制。
——松阳三三对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