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骑在银龙的背上》雨栗子

2、第二章

　　本来只是想给村塾里的孩子们做一个普通的健康讲座的，可是当她回家去一翻日历才发现，距离上一次为孩子做体检也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想想最近流感盛行的情况，她默默地拿出了一根红笔，在日历上下周的某一天做了个标记。

　　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味增汤，女人百无聊赖地打开了收音机，一边捏着饭团一边听起了新闻，在听到又一个“大师”正在痛彻心扉地控诉天人来临后，不断进步的科技与城市化正在消灭过去宁静的田园与农村的时候，她的嘴边扯出了一丝讽刺的冷笑。

　　——那就请这位大师自己来体验一下他口中美好的农村生活啊，不用时间太久，一年就足够了。在感受到冬天窗子上只糊了一层纸冷风乱灌的寒冷和夏天没有空调的炎热后，保证任何人都想让农村消失得更快一点。

　　她已经在这个小村子里生活了两年了，这两年的生活足够把过去那个不知柴米贵的天真小姑娘变成现在这个可以为了省路费宁愿骑自行车一个多小时也不坐巴士去城里的吝啬鬼，更不用说她曾经绝望到觉得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适应的旱厕、烧柴火的土浴缸、锅灶与抽水井，现在她的生活方式已经基本上和活在这片土地上的村民们完全一样了。

　　如果是自己的选择，那么就要走到底——这就是她的生活态度。

　　当天晚上，她一如既往地早早上了床，把自己的身体缩在被子下努力维持着一点温度，又灌了一个热水袋以保持手脚温暖，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才有了些许睡意。只不过正当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夹杂着男人的叫喊，彻底驱赶走了她的瞌睡虫。

　　刚醒的人总是有那么点儿分不清状况，她茫然地坐了一会儿才确定确实是有人在她的屋子外面喊门，等她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门外砰砰砰的敲门声已经是一阵急过一阵，叫门声也越来越大，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焦虑与大声，如果她再不出来，恐怕隔壁的邻居都要来投诉扰民了。

　　“莲见医生！请开开门！有急诊！莲见医生！”

　　她这才慌忙地套上了衣服，不顾自己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狼狈模样，光着脚直接套上了冰冷的草鞋就跑出来开门，只看见那个一向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男人此时面上是极少见的焦急，他的背上背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孩子，他会深夜来访恐怕也是因为这孩子的缘故。松阳见她终于来开门，正想说些什么，就被她堵了回去：“先跟我进屋里再说！”

　　啪啪啪一阵把看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又拖出了平时她一个人根本不舍得用的取暖器，毫不心疼地调好温度后点开，她示意松阳将背上的人放到给病人准备的铺盖上。这个孩子她是认识的，记得是叫高杉，原本是附近上级武士家的孩子，后来为了留在松下村塾读书而和家里就很少有往来了，是个很有礼貌的好孩子，每每见到她都会打招呼问好。少年的脸烧得通红，呼吸相当急促，一双碧色的眼睛微微睁着，似乎还保有意识，看样子病得很厉害。

　　“晋助，放心吧，莲见医生会治好你的，你要配合医生哦。”松阳握住了少年的手，轻声地安慰着他，这边她已经拿出消过毒的温度计，示意高杉张嘴，少年很是听话地将温度计含在口中，在等待的时间里，松阳老老实实地将这孩子其实已经咳嗽了好几天、但他一直逞强什么都不说，自己也不够细心没有发现他的异样，结果突然今天晚上发起烧来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在听完前因后果后，她好半天才默默咽下了那句“搞什么啊”的责怪。

　　等到时间到了，她取出温度计，在看清了上面的数字之后，她的面孔变得严肃起来。女人从包里取出听诊器，在少年胸腔和腹腔附近好一通听声之后，这才放下了工具，低声对表情焦虑却还在强压着不安的松阳说道：

　　“应该是流感引起的发烧，听声音没有什么大碍，你放心吧。”

　　说罢，她便表示自己要先去给高杉少年先拿点退烧的药来。听见她如此宣告，松阳这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青年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又对着少年柔声说道：“你听见了吗，晋助？医生说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哦，你就好好休息吧。”

　　“老师…”高杉少年轻声地开口，只不过那声音实在不怎么大，松阳不得不凑近了些才能够听清他究竟想说什么，然而下一个瞬间，他就笑了出来，连声表示他知道了，一定会如实向医生传达少年的意思，少年得到了老师的保证，这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等到她从药房回来，就看见松阳正坐着，一本正经地对她开口道：

　　“对不起，麻烦您了，莲见医生！——这是晋助让我和你说的。”

　　“什…什么呀，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呢！”被猝不及防且莫名其妙地郑重道歉后，女人先是露出了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随即想起了刚刚自己就想吐槽的内容，又拧紧了眉头，鼓起了面颊，居高临下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个小家伙还晓得他给我添麻烦了啊？你啊，以后拜托好好教育这些小鬼头，身体难受就不要藏着掖着逞强了，等到小病拖成大病就有的他们哭了，最近流感本来就很流行，还好你今天送来的及时，不然如果恶化成肺炎的话，我这个小诊所恐怕都不够给他治疗的呢！”

　　“是，我知道了，莲见医生。还有，对不起。这次，是我要向你道歉。”等她半是认真半是抱怨地说完之后，松阳这才开了口，面上也不再是她熟悉的那种温柔笑意，而是那种令她有些不知所措的认真，青年静静地继续说道：“半夜来打扰你，真的很抱歉，你——你多穿些衣服吧，不光是病人，医生也要注意身体呀，否则你倒下的话，谁来照顾生病的人们呢。”

　　…被他这么一说她才发现，难怪刚刚去找退烧药的时候冷得不行，她根本就只是在睡衣外面裹了一件大衣就跑出来了啊，而且到现在都还是光着脚。

　　看见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青年这才确定，就连医生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此时衣衫的单薄，松阳轻轻地笑了出声，挪了挪身子表示：“医生过来烘烘暖气吧，如果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就尽管交给我好了。”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么她也就不必有负罪感了…不对，本来就是她的暖气，也是他大半夜来找她急诊，她根本就没必要有任何负罪感啊！想到这里，女人立刻靠着暖气坐了下来，懒洋洋地指挥道：

　　“那里是药，那边有水杯和开水瓶，去倒一碗水来给他吃药。还有，你去我房间，壁橱那里有被褥，你搬过来，这孩子今晚就在我这里休息了，请在一分钟之内拿着被子过来。”

　　“需要我顺便给你拿件衣服来吗？”被她如此使唤的青年不仅没有一点儿生气，反而笑眯眯地提醒道，女人哼了一声，刚坐下没多久又站了起来，“不用，等给他喝好了药我就继续回去睡觉了，这么一会儿我还冻不了。药还是我来弄吧，你就负责体力活，赶紧给我搬被子来，如果你担心这孩子的话，今晚你也可以留下来陪着他。”

　　“是是，谨遵医嘱哦。”

　　“少贫嘴，你赶紧去…啊，啊欠！呜哇你推我干嘛？”

　　“快·点·去·穿·衣·服。”

　　夜深了，可是莲见诊所的灯仍然亮了很久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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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高杉少年原定是肺炎，后来还是改成流感了。
本文中对农村的吐槽发自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