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来自一千年后的船》王旭光

4、第四章 末日之前

　　“你刚刚对付我们的攻击，用了开启虫洞的技术。”蒋默说。
　　“你很聪明，”尼拉塞克微笑着点点头，“利用虫洞制造机器，我可以随时在我们这个世界创造出超链接，一头在我脚下，另一头在宇宙中的任意角落。拜你们所赐，你们那艘数百万吨的巨舰上现在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望着萨拉托加号四分五裂的画面，叶美瞳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我想，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参透这个宇宙的究极真理，”尼拉塞克眼中露出奇异的光芒，“到那时，甚至用神这个字眼都不足以形容我的力量的伟大。”
　　“我将会成为上帝！这个宇宙的主宰！”
　　“到我身边来吧，叶美瞳队长。你将具有神的力量，分享神的权力。”
　　“你想把我也变成你那副怪样子吗？”叶美瞳冷冷地问。
　　尼拉塞克沉默了十秒钟，脸上现出一丝落寞。他缓缓地说，“当然不。你不需要做任何改变，只要保持你固有的样子就好，就像我们初次相见时那样。”
　　“你占领地球以后，打算怎样对待地球上的人们呢？”
　　“对于残存的太空军成员，他们必须接受火刑的处罚。”尼拉塞克平静的说，“因为他们对我的警告置若罔闻，敢于顽抗到底。”
　　“消灭太空军后，人类将迎来最终的归宿——被尼拉塞克大帝永远统治的时期。”
　　“你是说，永远？”杨帆问。
　　“没错，”尼拉塞克说，“在火星基地的地下冷库里，已经保存了数万具我的克隆体。当我的身体老去，我的全部思想会转移到充满活力的全新的躯体上，周而复始，万世不竭。人类历史从此进入尼拉塞克大帝统治时期，永远不会再有别的内容。”
　　猎鹰三号小组的队员们沉默了。许久没有人说话。
　　“人类是一个无比邪恶的物种，”话筒里再次传出尼拉塞克冰冷的声音，“他们残忍、歹毒，伪善的外表下掩盖着罪恶的内心。在我流浪的几年时间里，在社会最底层人们聚集的地方，见惯了人世间几乎所有的罪恶。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伴随着数不清的肮脏、阴暗的东西。”尼拉塞克说着情不自禁的再次激动起来。
　　“你难道不是人类的一员么？”杨帆不屑的笑道。
　　“别拿我跟他们相比！”尼拉塞克愤怒的吼道，“占领地球以后，我将会让每一座城市只保留十分之一的人口。”
　　“你要屠杀全人类？！”
　　“我不会亲自动手的。既然他们信奉适者生存的自然法则，我就给他们争取生存下去的权利。”
　　“你想怎样做？”
　　“我给每个城市一星期时间，让他们决定哪些人应该活下来。他们投票公诀也好，互相杀戮也好，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到第七天结束时，城中存活的人数必须减少九成以上。如果不能实现这一点，七天以后，我将毁灭那个城市，让里面再没有一个活人。我的士兵会监督整个过程，统计城市里人数的变化并且把剩余人口数字实时呈献在所有人面前。”
　　“你，真是个魔鬼！”叶美瞳颤声说。
　　“但是有三个城市将得到我的眷顾。”尼拉塞克说，“首先是我出生的地方——莱克兰市；然后是瑟堡市，那是里克医生的家乡；”
　　“还有古老的东方城市——苏州，”尼拉塞克嘴角泛起微微的笑意，“那是你的家乡。”
　　“这三个城市的居民，可以不必受到惩罚，全部迁往天国圣地——火星，享受美好的生活。”
　　“你觉得我应该感谢你么？”叶美瞳冷冷的说。
　　尼拉塞克摇摇头，接着说：“还有一个城市，也不用进行淘汰赛。那里所有的人都必须上火刑架。”
　　“维也纳市。”蒋默低声说。
　　“说的没错，”尼拉塞克说，“那座城市是邪恶之都，里面充斥着无边的罪恶。那里将遭到彻底毁灭，连一只蚂蚁、一棵草也不会剩下。”尼拉塞克咬牙切齿地说，“我将铲平地球上所有的高楼大厦，罪恶的人类不配享用它们。幸存的人们将退回茹毛饮血的石器时代，永远生活在愚昧和黑暗之中。”
　　“你住嘴！”叶美瞳激动的喊道，“只因自己受到了一些不公正对待，你就要对全人类进行毁灭性的报复！你太过残忍了！要知道，侵害你的只是极个别的人，地球上大多数都是内心宽厚善良的好人，你不该这样对待他们！”
　　“知道么？亲爱的叶美瞳队长，如果不是因为你和里克医生的缘故，让我看到一丝人性的温暖和光亮，我一定会把地球上的人类全部灭绝的。”
　　猎鹰三号小组的队员们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怎么办？”
　　“到我身边来吧，”尼拉塞克目光中充满温情和期盼，再度发出邀请，“和我一起统治这个世界，享受来自全人类的膜拜吧。”
　　尼拉塞克的声音柔和而恳切，丝毫没有统治者居高临下的威严气势，更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青涩少年在向暗恋许久的女生表白。这份真诚的告白，触动了叶美瞳心中最柔软的东西，让她不忍心一口回绝。她一时愣在原地，沉默不语。
　　“尼拉塞克，别再痴心妄想了！”杨帆激动的喊道，“叶美瞳已经是我的爱人了，如果不是因为要消灭你，她已经接受我的求婚了。”
　　“你说什么！”尼拉塞克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
　　“你不信么？”杨帆冷笑道，“那就看看这个吧！”
　　他打开飞船的监视器，调出了它刚刚纪录下的飞船内的情形。杨帆把画面定格在他自己的嘴巴贴在叶美瞳脸颊上的时刻，然后他用充满自信又略带嘲讽的眼神，盯着尼拉塞克。
　　屏幕上的尼拉塞克的脸开始变形，手指也难以自抑的抖动了起来。
　　叶美瞳的眼神变得有些不自然，她责备地看了杨帆一眼。
　　“尼拉塞克，别再痴心妄想夺走我身边的爱人。也别指望我们会向你投降。我们是地球的守护者，我们以及全部的太空军舰队，会和你的势力战斗到底的。”
　　尼拉塞克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里也渐渐布满血丝。他弯下腰，双手抱着头，喉咙里发出连续的、嘶哑的吼声。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伟大的领袖，您不应该过分激动。”一位侍从连忙递上两粒药片，和一杯热水。
　　尼拉塞克抓过药片，迫不及待的扔进嘴里，然后用热水把它们送进胃里。又过了好一会儿，他的呼吸才渐渐恢复正常。
　　“你……，你竟然亲吻了她！你叫什么名字？”尼拉塞克用手指着屏幕上的杨帆，愤怒地质问道。他的手难以抑制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难受。
　　“我叫杨帆！”杨帆自信的一扬首。“看起来，你和你伟大的人工智能，融合的还不够好啊。”
　　“好吧，你听着！”尼拉塞克厉声说，“我刚刚说过，我会宽恕和叶美瞳队长同来的队友，所以，我不会要你的命。但是，你也不会得到我的祝福，你将会被送到你出生的那座城市，和那里的人们竞争十分之一的生存机会！”
　　“美瞳，请允许我现在这么称呼你，还有大家，”杨帆转过头平静地说，“我想，我们最后的时刻来到了。我们加入太空军的第一天，曾庄严的起誓：用自己的生命捍卫人类的权利。”
　　猎鹰三号小队的成员们表情凝重，彼此用目光交流着复杂的情绪。最终，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叶美瞳——他们的队长身上。
　　“杨帆说的对，”叶美瞳的目光恢复了坚毅，“我们不应该屈服于敌人的武力。如果我们退却，数百亿人的生命会因此而凋谢。我们要不惜牺牲一切，来完成我们的使命。”
　　叶美瞳命令道：“杨帆，设定新航向，目标宙斯神殿号中心椭圆形建筑。使用手动控制飞行模式，注意规避前方突然出现的空间漩涡。我们冲过去，让我们的飞船变成致命的炸弹，消灭全人类的敌人。蒋默，用粒子束武器随时消灭靠近的敌人。大家各就各位！”
　　“队长，你确信尼拉塞克在那里么？”蒋默问，一边熟练的执行着叶美瞳的命令。
　　“直觉告诉我，他就在那里。”
　　飞船调整好了方向，朝着椭圆形建筑快速靠了过去。
　　“叶队长，你不会不明白战争的最终走向和你现在的危险处境。我不希望看到你受到任何损伤。”尼拉塞克说。
　　“我的责任是保卫人类。而你想要统治、奴役、屠杀他们，我绝不会允许这些事发生。如果这些事一定要发生的话，那么我也一定会在那之前为了全人类而殉道。尼拉塞克，你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你的，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说完，叶美瞳关闭了通话界面。
　　目标建筑在舷窗外正变得越来越大。
　　“等我们的飞船飞进敌人的大本营后，我会发射出全部的炸弹。为了全人类的未来，我们和邪恶的侵略者同归于尽！”
　　猎鹰三号小队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35秒后，到达目标前方。电磁动能武器准备完毕！”杨帆低声报告，语气中透着绝望的平静。
　　“打开椭圆形建筑外壳！”叶美瞳对蒋默说。
　　随着飞船甲板一阵轻微的震颤，两枚动能弹裹挟着惊人的能量飞向椭圆形建筑。这次，它们前面没有再出现空间漩涡，两枚弹丸轻松地撕开了椭圆形建筑的外壳。
　　“抓住机会，我们快冲进去！”叶美瞳喊道。
　　“队长，似乎有点不对劲，”约翰迟疑的说，“为什么没有敌人阻止我们？”
　　“我不知道，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猎鹰三号飞进了破洞内部。
　　“佳茹，开启所有反物质炸弹的使用权限！”叶美瞳急促地说。
　　陶佳茹输入了反物质炸弹的解禁密钥后，却迟迟没有进行最终的确认，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犹豫。
　　“快！”叶美瞳着急地说。
　　“是！”陶佳茹最终解除了对炸弹的禁制，同时低下头去，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反物质武器AW-03～30准备就绪，一级待命状态！”
　　她很清楚，只要叶美瞳再转动一下面前的授权发射钥匙，就等于宣判了整个小队全体成员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