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总裁我不要了》应栀

5、Chapter 05

　　chapter 05

　　周一早上永远都是兵荒马乱的。

　　踏进电视台第一刻，苏年就觉得慌张。
　　编导们扛着麦和笔记本，跟在摄影师身后快步向录影棚去。
　　这些编导各组的都有。

　　苏年是人物组编导，主要做人物采访，但人物采访需要做的功课很多，她们既是编导也是记者，有时候还要兼任摄像。
　　都是学校里专业需要做的活，说是编导到最后连剪辑的活也得干，实习生尤甚，基本什么都得干。
　　还没跨进办公室，苏年就被宋子秋拉住。
　　宋子秋也是刚到，她化着淡妆，眼妆化得尤其漂亮，整个人全然一副都市精致丽人的模样。

　　趁苏年还没反应过来，她猛然把苏年拉到了楼梯间。
　　楼梯间里有些阴暗，苏年手里还提着许轻舟给她给豆浆。
　　“子秋姐，怎么了？”

　　宋子秋觑了眼外面，现在离打卡时间还早，没几个人。
　　她压低声音，“两个情况，第一，主编要审片子，第二，光合那边撬不开，等会主编问的话你别说话，我来。对了，你有没有拷贝一份做备用？”
　　苏年抬眼看了她一眼。
　　情况不对，往常她们都是把片子剪好存档，等每周周一主编审，主编审过之后进入排期，等着后面播出就行。
　　一般来说，只要前期采访提纲和脚本审核过了，片子后期只要不出现字幕同期声都不清晰的情况，这条片子都算是过了。
　　宋子秋这么急急忙忙跑来找她，一定是片子出了问题。

　　苏年便说：“片子上周存了剪辑室电脑里，我移动硬盘拷贝了一份。”
　　这条片子是她上个月跟宋子秋一起做的，宋子秋提的选题，做一组三十岁以下创业人物，人物圈定在市值上百亿的公司高管。
　　也不知道是搞选题还是搞相亲。
　　但主编同意了做这个选题，于是苏年便只能跟着做。
　　人物是她联系的，采访提纲是她准备的，脚本是她写的，采访当天的是她跟着摄像一起去拍，拍回来后剪辑也是她做的。
　　从头到尾，宋子秋只报了个选题。

　　宋子秋压低声音：“这条片子咱们估计得放放了，昨晚咱们做的这个高管爆雷，被网友实锤他涉及男女方面的问题，主编今天肯定要找我们俩说这个事。”
　　苏年一惊。
　　一般来说电视台要做的都是比较正面形象一点的人物，毕竟涉及宣传口，要是她们做这个选题人物爆雷，那的确是不能往外放，要不然会被舆论骂电视台给这个人物背书。
　　这种情况，都会选择把选题往后压，或者这条片子会被彻底搁置不提。
　　那就等于说，她半个月的精力基本就白费了。
　　遇上这种事，她只能自认倒霉。
　　可宋子秋更倒霉，采访名单是她给的，谁能想到她一挑就挑到个会爆雷的。
　　时间快到九点，外面进来的人渐渐多起来，宋子秋叹口气，率先从楼梯间出来。
　　“走吧。”

　　九点一刻，每周例会开始。
　　苏年拿着本子跟在宋子秋身后进入会议室。
　　一进办公室，苏年就觉得主编脸色不好，一张脸上写着烦躁两个大字。
　　主编是个微微谢顶的中年男人，油肚圈在皮带下面，衬衫的领口也散开，连领带都没系。
　　等人齐的过程里，苏年看见主编端了三次茶杯，一次比一次长，一次比一次频繁，最后一次，主编的嘴凑在茶杯口，轻轻吹着热气，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只有主编吹茶的声音。
　　连平素开会话最多的宋子秋都安静极了。
　　这种安静，叫苏年直觉会出事。
　　而且这个事很可能与她有关。

　　主编跟她这种实习生不一样，宋子琪她们是考进来的，评了职称，走的是单位的福利体系，整个办公室只有她是今年新的实习生。
　　她们人物组，八百年不会出一次外勤，也比不上新闻中心那边的重要性，能分到的就是小半层办公区域。
　　每年定实习单位的时候，人物组都不是学生们的首选，常常是一些运气不太好的学生抽签抽到了这边。
　　是以当苏年这个专业第一的人来的时候，还小小地引起了人物组办公室的轰动。

　　但这事事出有因。

　　专业里定实习单位那天，苏年跟着陆扶光出去了，电话关了机，导员和学委打的电话她通通都没接到。等她看见的时候，班里的同学已经把报社和央妈那边的名额全报满了，她只能被发配到电视台这边做人物实习编导。
　　许轻舟本想给她换实习单位，但许轻舟不管他们专业上的实习事务，专业主任也不在，她便只能来了人物组。
　　起初苏年觉得实习单位在哪都不影响，但来了之后她才发现，人物组被闲置确实是有原因的。

　　主编喝了第三口茶之后，终于把茶杯放下。
　　茶杯杯底在玻璃桌上轻磕，发出“咔嗒”一声。

　　苏年下意识坐直身体，会议室里七八个人，全都沉默低头看手指，连手机都不敢往外掏。
　　仿佛手上是必涨的股票，值得他们好好研究。

　　“说说吧各位，年底了，今年这个指标连一半都没完成，各位提个想法出来，我们该怎么改进？”
　　主编一开口，声音虽含笑，但话里的刀却齐刷刷往外射。
　　全都沉默当鹌鹑，苏年也是。

　　台里每年都会给每个栏目组任务量，但人物组今年连一半都没到，苏年初步估计，主编十有八九是被总编叫去训了，所以在他们这些人身上发脾气。
　　带她的人是宋子秋，宋子秋都没发话，她能说什么。
　　会议室里把安静这个原则贯彻彻底。
　　主编扫了一圈底下坐着的人，没人敢跟他视线接触。

　　半响后，他直接点名。
　　“宋子秋，你说说吧，这个月的指标要怎么完成？”
　　宋子秋嘴张了张，笑起来：“都听您的。”
　　“听我的？”主编冷哼一声：“我看你们倒是一个个很有自己的想法，要是有，提早说出来让我知道，可别闷坏了你们再去找总编和台长反应情况。”

　　苏年瞬间恍然。
　　原来是被人告状了，难怪这么一早心情就不好。
　　台里走的是编制，只要能进来，不犯大错不可能被开除，但是如果频繁被告状，也会在台长跟总编那边刷出不好的印象。
　　动了他的饭碗，他心情能好那就有鬼了。
　　宋子秋也反应过来了，她立马不说话，笑眯眯缩回去，仿佛刚刚那一切都没发生过。

　　看到她这个表现，主编脸色稍霁。
　　苏年也没说话，主编问不到她，她进来三个月都没满，轮不到她得份。
　　一场会议开得冗长且无聊，听到最后，苏年饿得胃里绞痛。
　　许轻舟给她的早餐她还没来得及吃，结果进了办公室就赶上开会，早餐没吃还得坐着，她着实有点难捱。
　　可主编的嘴还在叭叭说个不停。

　　十点半，主编终于停了。
　　苏年松了口气。
　　她手握成拳抵着胃部，身体微微蜷缩，等着主编先离开会议室。
　　宋子秋悄悄问她，“你还好吧？”
　　苏年摇摇头，“还好。”
　　主编已经走到门口，临了，不知想起什么，又回头看着会议室里，“宋子秋苏年，等下来我办公室一趟。”
　　宋子秋站起来，“好的。”
　　等主编走了，宋子秋抓紧给苏年倒了杯热水，一杯热水下肚，苏年才算缓和了点。
　　苏年抬头看着宋子秋，“子秋姐——”
　　宋子秋笑了笑，“快喝吧，你缓一会，等下咱们一起去主编办公室，以后可别这样不吃早餐就出门了。”
　　苏年“嗯”了一声，微微闭眼，下巴抵在会议桌上。

　　她脸本就生得小，这么一抵着，便只能看见巴掌大的脸被挤得更小，且她还闭着眼，羽毛般的睫毛微微颤动，无端便让人生出我见犹怜的心情来。
　　也容易让人生出嫉妒来。
　　宋子秋微笑地看着她，看着看着，眼神些微寒凉。
　　像是在看窗外刚刚升起又被云层遮蔽住的朝阳。
　　冬天极少出现的朝阳。

　　-

　　“坐。”
　　主编办公室，主编招手便叫宋子秋跟苏年坐。
　　宋子秋自如地坐下来，苏年与她并排坐在沙发上。
　　主编办公室在他们人物组这层楼采光最好的地方，室内窗明几净，黑色办公桌上摆了一盆绿植，办公桌后的书柜上全是资本论这些大部头，墙角放了一盆水栽富贵竹，养得极好，茶几上放着几个水杯。
　　苏年匆匆扫了一圈便收回视线。

　　主编办公室她第三次来，几乎也就是一个月来一次的频率，因为主编不常在办公室，所以要找他，她们都是线上解决。
　　宋子秋嘴张了张，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主编挡了回来。
　　“我知道不是你们，这件事跟你们没关系，我要说的是你们这条人物片子的事。”
　　宋子秋微微一笑，“好的主编，片子审查表我已经申请撤回了，在您发话之前，这条片子暂时不上。”
　　苏年不得不赞一声高。
　　要不说宋子秋能在办公室里永远占据高地，光这份审时度势的能力，谁都不如她。
　　主编点了点头，笑了起来，“那就好，这条片子我就不审了，但是你们采的这个人物还是很有用的，晚上有个饭局，你们俩陪我去一趟吧。”
　　宋子秋有些愕然，“饭局？”
　　“对。”主编意味深长说：“你们采的那个人，他主动邀请台里一起聚聚，我想着你们俩是这条片子的编导，跟他应该很熟悉，一起去也容易说得上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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