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猪的秘密》小小哈哈

43、黑狼犬

　　清晨，被窗帘遮住，只隐约透着一丝光的房间里。

　　小木屋的轮廓若隐若现，层层叠叠复杂得宛如像是一间又一间小房间一样的小格子里，空荡荡的，看不到荷兰猪的影子。

　　而不远处的大床上，一只身黄脸白的荷兰猪正趴在枕头上呼呼大睡，还时不时地翻身打个滚，直到身体被男人的脖子给挡住，这才停止动作。

　　即便是能够变成人类，时归还是喜欢用自己的原型睡觉，总觉得更舒服一些，不过，这样做也有一些不太方便的地方，偶尔也让时归尴尬，就比如现在。

　　天色尚早，还未醒来的男人本能地伸出手用被子盖住脖子边上的那一团毛绒绒，紧接着，比荷兰猪的身体沉重了许多倍的重物直直地压在男人的身上，让男人瞬间睁开了眼。

　　入眼便是长长的睫毛落下的阴影，白皙无暇的脸，和未染已红的唇，还有那带着夏日暖阳的呼吸声，卫琦下意识地伸出手挽住时归的腰，入手一片滑腻，那双漆黑的眼睛瞬间清明。

　　下一秒，床上已经没有卫琦的身影，只有一个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少年，只剩一个脑袋留在被子外面，红润的脸看上去格外好看。

　　“咔嚓。”门轻轻关上的声音。

　　伴随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有些僵硬的步伐，向来游刃有余的卫先生，此刻竟看上去有些落荒而逃。

　　等到荷兰猪时归醒来的时候，身边的自然空调已经消失了，一室无人，它伸了个懒腰，两只耳朵抖了抖，还顺便给自己理了理毛发：“真是奇怪，卫琦那个人类男人不是每天都让我早起练字吗，怎么今天他一个人起床了，都没叫我。”

　　“说不定他要出差了，今天又可以偷溜出去玩了。”荷兰猪时归美滋滋地想着，就连胡须都趁着身体的情绪，一颤一颤的，抖得格外欢乐。

　　或许是由于太欢乐了，时归迈着荷兰猪的小短腿，四爪不着地地往衣帽间跑去，一溜烟的功夫，一个身穿小码白衬衫和黑西裤的少年便出现了房门口，那双黑宝石一般的眼睛一闪一闪的，都让看的人怀疑，这究竟是眼睛还是珍贵的宝石。

　　整装待发的时归正要往楼下跑去，又总觉得不太安心，还是决定去看看书房里卫琦在不在，变成人形之后，就连上下楼梯都变得格外的舒适起来，只需要用人类的长腿，蹭蹭两下就爬了上去，只是可惜不能用荷兰猪的专属电梯了，时归还特意避开了人类的电梯，这声音一响，如果卫琦在书房，岂不是一下子就听到了。

　　于是，紧闭的书房门口，一个少年贼兮兮地趴在地上，姿势就和一只放大版本的荷兰猪一模一样，他用手指轻轻地推开房门底下的荷兰猪专属小门，只推开了非常小的一个缝隙，他勾着脑袋，眼睛凑到那里。

　　光，非常强烈的光，从缝隙里透了出来，照得时归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好不容易重新适应下来，时归重新睁开眼睛看去，只见书桌后面，一位衣着整齐的男人正逆着光坐在那里，金色的阳光浅浅地照在他同款的白衬衫上，手腕上名贵的机械表闪着银色的光，那张好看的脸正沉下了情绪，认真地看着电脑上的屏幕。

　　时归总是觉得，只要卫琦这个人类男人抬眼看他，那一定又是眼中带着笑意，嘴里说着气荷兰猪的话。

　　突然，那双同样黑色的眼睛似乎是随意地往时归这边瞥了一眼，时归心一慌，用着自己都不知道的速度飞快地松开了手，小门缓缓地关上，只有微弱的过堂风，透过无法遮挡的门缝，吹了过来。

　　“还好没被发现，不然就要被抓去练字了。”时归靠在墙上，捂着自己因做贼心虚而砰砰直跳的心脏，庆幸地想着。

　　随后，他就像是一只小老鼠一样，缩起肩膀，踮起脚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往楼下走去，直到到了书房听不见动静的地方，他瞬间就变成了一只撒欢的兔子，人类的长腿被他挥舞得流畅如荷兰猪的爪子一样，咻地一下跑远了。

　　书房里。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一封已经拆开的邮件里，四只黑猫的照片正浮在上面，身后紧跟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详细得比医院的透视仪还要清晰，一行一行的，时间地点人物视频，全然列在其中。

　　一双修长的大手将笔记本电脑屏幕合上，也盖住了黑猫的资料。

　　卫琦站起身，看了一眼还在微微摇晃的小门，他转身向窗台走去，敞开的窗户清晰地将正在下面狂奔的少年照了进来。

　　那位少年身穿同样的白衬衫黑西裤，修长的身体，随风飘扬的发丝，嘴角的笑容，还有他肩膀上那只丑得灰扑扑的荷兰猪，一一映在了卫琦黑色的瞳孔里。

　　他的神色缓了些，漆黑的眼睛带着笑意地看着时归地远去，只是，等到少年的影子被树木遮挡再也看不见的时候，他转头看向已经合上了的笔记本电脑。

　　“即便加上狗2534号的能量，还是不够。剩下的三只黑猫，也该开始了。”

　　“是，卫先生。”

　　明明只有卫琦一人，房间里却传出来第二个人的声音。

　　……

　　“时归时归，我不想练字了。”灰色荷兰猪两只爪子勾住时归的衣服，在狂风中被吹得像是一只被打了马赛克的灰色团子。

　　“我们今天不练字，我们去找煤炭玩。”时归跑步的速度跟人形荷兰猪一样，一蹦一跳的，一惊一乍的，就连那人脑袋，也遗留下了荷兰猪的本性，时不时地侧着脑袋拿一只眼睛观察周围。

　　“那明天呢？”小灰甩了甩自己已经不太灵活的爪子，期待地问道。

　　“这个嘛，我就说不准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再说了，小灰，你在你自己家好好待着，只要你不过来，卫琦就不会抓着你陪我练字的，你可以等我练完字再来找我玩，不然像这样，每次我被罚抄的时候，你都得陪着我一起。”时归一边往外跑着，一边对肩膀上的小灰说道。

　　说起来也好玩，时归是只荷兰猪的时候，他最喜欢待在卫琦的肩膀上，居高望远。现在时归变成人的时候，小灰也喜欢待在时归的肩膀上，就像一个轮回一样。

　　“可是，我想陪着时归，和时归一起。”小灰抓紧了时归的衣服，毛绒绒的脑袋蹭着时归的脸。

　　练字对于时归来说，也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可每次一到时归练字的时间，住得离这里很远的小灰就怯生生地从小门里探出脑袋，一边惊恐得宛如遇上了恶狗般绕过时归的主人卫琦，一边小心翼翼地接近时归，那副模样，连时归见了都觉得好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灰就是死活不肯变成人形，非要用荷兰猪的样子陪着时归练字。

　　“你啊……”时归看似无奈，却拍着胸脯保证，“那我以后练字速度更快一点，让你少受点罪，我们就可以早点出来玩了。”

　　“嗯嗯，时归时归，我相信你。”小灰的长毛都被风吹得遮住了眼睛，它什么也看不见，灰色的脑袋一点一点的，丝毫不怀疑时归的话。

　　“小灰，你为什么总是这么相信我，万一我完不成对你的承诺呢？”时归好奇地戳着自己肩膀上的小灰，问道。

　　从他们见面的那一天开始，小灰好像从未怀疑过时归，这种朋友之间的信任，时归也很感动，只是闲下来的时候，总会想着，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小灰一直信任他。

　　“不会的，时归答应过的事情，时归都做到了，小灰都知道。”小灰毫不犹豫地说着，就好像它曾经亲眼看到了一样。

　　这副忠实粉丝的模样，都让时归心里一软。

　　一人一猪边走边聊天着，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这是黑狼犬煤炭主人的家，那里有一片非常大的草坪。

　　草坪上，小草们身上还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下灼灼生光，映着浅浅的绿影，迎接着越来越近的太阳。

　　“呜~汪汪汪，嗷呜~”熟悉的狗叫声响起，调皮可爱又带着一丝找打的味道。

　　这是黑狼犬煤炭绝对不会发出的声音，黑狼犬的狗吠是低沉有力，还带着隐约的危险和警告，不用猜，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那只浑身白绒绒的萨摩耶。

　　“煤炭，白狗。”时归隔着围栏对着草坪上的一黑一白两条狗打着招呼。

　　“weiweiwei……煤炭白狗。”小灰蹲在时归的肩膀上，开心地发出荷兰猪的口哨声。

　　萨摩耶它那才耷拉着的耳朵瞬间立了起来，四条狗腿就跟小羊似的一蹦一蹦地就要往这边奔来，只是跑了一半，它又突然转回去找那只被绳子困住的黑狼犬，狗嘴非常熟练地就解开了绳子。

　　那动作，甚至都让时归怀疑，这萨摩耶究竟是从家里逃跑了多少次，以至于都不需要研究一下，一口下去就是一根完整的绳子。

　　“小灰猪，小……黄白猪。”黑狼犬疑惑地绕着时归走来走去，不确定地喊出了时归的外号——小黄白猪。

　　萨摩耶也跟在黑狼犬的屁股后头，黑狼犬转到这边，它便转到这边，屁颠屁颠的模样，生怕别猪不知道它们之间的关系。

　　“煤炭，白狗，就是我，我是时归。”时归将手从围栏里伸进去，让黑狼犬和萨摩耶闻闻他的气味。
　　每只动物身上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气味，同为宠物的他们，很容易地就能分辨出对方。

　　“你怎么变成人类了？做一只荷兰猪不好吗？还有叫我石头，别叫我白狗。”萨摩耶摇着尾巴一脸不赞同地看着时归，“我们动物比人类好多了，你看，你变成人之后你的脑袋就不能转一百八十度了，你舔不到你背上的毛了，我还能舔到。”

　　说着说着，萨摩耶就开始原地表演背后舔毛的特技，直看得黑狼犬一爪子拍在它的脑袋上，萨摩耶这才正经起来。

　　“煤炭，这段时间我都没有空来找你，今天好不容易才偷到了一点时间，这不，立马就来看你了。”时归整个人靠在围栏上，眼睛却如同扫雷一样一一扫过煤炭的身体。

　　煤炭有一个总喜欢虐待它的人类主人，这样忠诚的狗，连时归都很喜欢，结果那个人类却一点也不在乎，总是在时归没看见的时候，煤炭的身上就会多出一些伤口，或轻或重，看得时归都跟着疼了起来。

　　黑狼犬煤炭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将自己的肚子挡了起来，只是突然想起身上黑色的皮毛，它又重新站直了身体。

　　“小黄白猪……”黑狼犬正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停住了。

　　红得发暗发黑的眼睛里的柔和瞬间消失，只剩下凛凛战意，它的三角耳竖起来，肌肉紧绷，有力的尾巴一下一下地甩在地面，整只狗像是满弦的弓，蓄势待发，威风凛凛。

　　“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