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芳华》月照海涵

34、霓裳羽衣

　　沈清梦离开沐府的那一天，阳光却好的出奇，阳光透过枝丫回廊点点滴滴的洒落在地上，如一枚枚金色的钱币，让人忍不住去拾掇。
　　她跟静儿收拾好了行囊，带上了沐南城写的信件，回头看了一眼住了几个月的房子，心中有些酸痛不舍的感觉，可是即使再美好，终究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沐南城一早便出府了，他不在府中，也免去了沈清梦跟他告别的场景，她真的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离别的话语，他对于万事万物的感情都有一套自己的章法，感情也是，收放自如，便是经过万水千山，归来依旧也是白衣翩翩。
　　潋秋带着下人们一起送别到了府外，她虽然跟拂冬势不两立，可是对于沐府的客人，即使像自己这种无依无靠的客人，依旧照顾的妥妥帖帖，不得不说是一个很好的管事。
　　“沈姑娘，有缘再见”
　　她恭敬的站立在一旁，笑着说道。
　　沈清梦转身，一步步走下台阶，阳光刺眼的照过来，让她有些看不清前路，她伸出手去遮挡阳光，这才发现眼角都是湿漉漉的，泪水落在了手掌处，晶莹的掉落，悄无声息的消逝在空气中。
　　她不敢回头去看她们，怕自己狼狈的样子被她们瞧见，只能一步步不回头的走下去。
　　苏少慕拿到任令的时候便急忙的赶到沐府，希望可以将沈清梦接出沐府，他已经让安平安排了一房住处，虽然没有苏府气派，但是他跟清梦住已经是绰绰有余了，他专门选了一个长满花草的院子，是她喜欢的样子。
　　沐南城正在悠闲的在葡萄树的枝叶下晒着太阳，脸上盖着一本书，右手边放一壶清茶，茶的香气一缕缕的飘到空中。
　　“你这个样子急慌慌的跑来找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有龙阳之癖呢，苏公子的名声要紧啊”
　　“清梦呢？”
　　“走了”
　　苏少慕的心顿时空了，本来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全都化为灰烬。
　　“她去哪里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不爱管闲事的，脚长在她身上，东南西北任她闯，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你怎么能让她离开？她孤苦伶仃一个人，你让她怎么过活”
　　沐南城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认真的看着他。
　　“苏少慕，你这个样子真的让人觉得很可笑，她如今的境遇难道是我造成的不成？她是被谁抛弃了，你心里更清楚”
　　他讽刺自己，苏少慕不是听不出来，可是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他怨不得任何人，要怨也只能怨自己，可是他还是不死心，她不会不告而别的，最起码对沐南城不会。
　　“麻烦沐少爷告诉我清梦在哪里”
　　“苏少爷知道我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她去留自有她的道理，我怎好追着人家姑娘问”
　　他知道他是从沐南城嘴巴里面问出什么东西了，虽然心有不甘，也只能悻悻的告辞而归。
　　安平准备的马车等候在沐府外面，车帘上面的流苏在阳光下闪的耀眼，可是却永远也等不到那双芊芊素手来掀开它的面纱。
　　安平看他一个人出府，脸上乌云密布，更是不敢开口讲话，一路上默默的赶着马车。
　　“找人给我盯着沐南城”
　　他不相信沐南城会不替清梦安排好后路，他即使不愿意清梦再留在沐府，也定会安排她去自己信的过的地方。
　　马车在青石板的路上吱吱呀呀的响着，安平大气不敢喘一口，二少爷变了太多，自从秋试回来以后，他的性子便阴晴不定，让人琢磨不透，他每日服侍在身旁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方琅知道苏少慕又去了沐府，可是她无力阻挡，她内心纵使有再多的不甘心，却知道适时的低头，若是一味的逼迫于他，只会让他越离越远，女子的柔弱是最好的武器，所以虽然心中有恨，她却装聋作哑，不闻不问，只一心一意的打理好府上的上上下下。
　　她一边心思不停的翻转着，一边修剪桌上的花枝，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桌子上的落满了残枝落花，一盆花只剩下光秃秃的根部还屹立在泥土中。
　　“秋娘，收走吧”
　　秋娘在外面听到她叫自己，才从门外赶进来，着手整理桌子上面的东西，这个时候，秋娘知道最好别惹她，如果惹到她，必定又是一顿骂等着自己，她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趋利避害。
　　秋娘收拾完了以后，又静悄悄的出去了，连一句话都未曾敢说，明明艳阳高照，屋子里面的静的如同黑夜，她心也冷的发抖，不自觉的裹紧了身上的外衣。
　　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她必须得到，不论过程如何坎坷，她都会想法设法做到，这才是方琅。
　　她透过窗子，看到他步入府内，一身白衣飘飘，那么儒雅，可是他就连眼神都不曾朝自己的房间看一眼，隔着一道房门，却像隔了两个世界。
　　没嫁给他之前，她豁出了所有，不惜威胁他，不惜做一个歹毒的女人，可是当真正嫁给他以后，她似乎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可是却越发不敢放肆了，因为她害怕他对自己越来越冷淡。
　　“夫人，少爷回府了，汤羹要不要送过去？”
　　“今天不用了”
　　她每日给他送去汤羹，他连一口都没尝过，门房养的那条狗倒是肥了不少，每次她经过的时候，都拼命摇着尾巴，这年头，连狗都成精了，通过嗅觉都可以知道这汤羹是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