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木开花不语》半半茶

16、风神和山风

　　不知为何爱花回忆起风神的事情就想哭，因为那男人她真是怕的要命。

　　她好好一个没过什么坏事的弱质女孩就这样被挖去了双目，掉进了刚消融的冰水里不止还被湍急的河流冲下了山，感觉自己快要见到阎魔大人的时候却横空冒出一块大石头把她的小身躯给截住。

　　河流依旧奔腾不息，水压冲得她浑身难受，老腰一闪，全身的骨头似乎散架一般。

　　她疼醒了。醒来的时候也还是一片黑漆漆，除了用仅剩的意识去判断周围的环境之外，她真没啥办法去救自己了。

　　果然从和一目连见面的第一天开始，爱花就没有好运气过。

　　不知是不是出现了幻觉，她好像感受到了那么一丝光亮，身体也逐渐轻盈了起来，貌似在被人扛着移动。如果这一次没死成的话，爱花发誓以后一见到一目连就跑得远远的，无论他甜言蜜语也好，用温柔的勾引也罢。

　　父上、哥哥，一定要替我报仇啊！顺便地，叫上大天狗酒吞童子一起痛锤那个不知好歹的男人！

　　在生与死的边缘，爱花还不忘诅咒挖掉了她眼睛的一目连。

　　“醒过来了吗？这里躺着会很凉。”清冷又美妙的声音在空气中游走，缓缓地传到爱花的耳中，它犹如黑暗前方的一条白□□限，在引导她走回死亡的悬崖边。

　　这谁？这哪？为什么会有小姐姐的声音？

　　硬邦邦的地面躺着十分不好受，寒风配上湿漉漉的衣服侵入体内，直让她的身体打颤。爱花从小到大哪里熬过这样的苦，幸亏治愈的芳香在全身围绕，才让她感到好受一些。

　　不管如何，都应该要感谢救命恩人才对。

　　爱花艰难地撑起了半个身子，手掌按在地面的同时也按到了某种黏黏的玩。意识到不对劲，爱花首先摸上了自己的脸，一条蠕动的小虫滑到了她的手指缝上——

　　“虫！”爱花本能地尖叫了一声。

　　“对不起，吓到你了。它们是在欢迎你，请不要紧张。我叫虫师，大概不会伤害你的。”小姐姐把虫子赶回了茧里。

　　什么叫大概……

　　大概的意思就是可能，可能和一定也就差了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这样不就在侧面告诉别人：你给我醒目一点哦，要是敢暴露老娘的地盘你就死翘翘了哦。或者是在说：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得掌握在我手上。

　　尽管刚摸到的虫子很恶心，但爱花多年来所接受的贵家教养在时刻警惕着她不能够生气，也不能够对着别人开骂。

　　“没关系，我看不见。”爱花道，“请问是你救了我吗？”

　　“如果算上你的话，就是我这个月收留下来第五个人了。你穿得那么好看，一定是人类那边公卿家的小姐吧？”虫师在萤火瀑布后的洞穴里生活了也有些日子了，也没见过有人类的孩子到森林里来。

　　山下的村子都在畏惧着这边的妖怪，平时少有人类上山，来的大多是以打猎为生的猎户。而猎户又时常会在森林里迷路，于是虫师总会让萤火虫指引他们回家。并不是说虫师是什么善良的妖怪，她帮人类指路只不过是为了不想让他们知道她的住所而已。

　　面对虫师的问题，爱花竟一时答不上话。

　　玉藻前多次跟她说过，出外不能摘掉面具，面对别的妖怪和人类问她是谁也不能透露真实的名字和身份。

　　因为……

　　身为九尾狐要时刻保持一份神秘感，这样会显得比较妩媚迷人。通俗来讲，狐狸精什么的就要学会皮。

　　“……应该是吧……”爱花回答道。被一个妖怪误会为人类，爱花瞬间觉得自己混得不行。

　　“是吗？如果我有你一半的漂亮就好了，这样大家才不会嘲笑和欺负我。”虫师蹲下去，抚着爱花的脸，她企图要把爱花的蒙着眼睛的绷带拆下来，却被一只小手给打了回去。

　　爱花挪后了几步道：“被欺负什么的……我就是因为被那男人挖走了眼珠才逃到这种地方来的啊。”

　　虫师歪了歪头：“那男人？”

　　爱花道：“他有很多时候都会变成人类的样子，腰间总是别着一把协差，猩红的眼睛看起来超可怕，那更别说等他变回原型之后了。”

　　这么说来……其实他还是挺帅气的……

　　不！爱花你究竟在想什么，好看的男人又不止一目连一个！你不能因为他长得好看就什么都可以原谅，该报仇的还是得报仇知道吗？

　　现在爱花的脑子一片混乱，她总有意无意地闪过那男人对她温柔时的场景，所说和所想的根本站不到同一条阵线上。

　　根据爱花的描述，虫师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你说的是山风大人？”

　　爱花的心停止了跳动：“山……什么？”

　　“我说的是，山风大人。”

　　“啊？”

　　虫师详细解释说：“刚才就是山风大人把你从冰河里救上来的，不过他正和熏一起到外面准备晚饭的配料去。听说今晚的晚餐很丰盛，你要留下来一起享用吗？”

　　爱花按住胸口：“是吃什么……吗？”

　　虫师道：“狐狸，白毛黑毛的都有。山风说了，最近的森林里的狐狸比较猖獗，吃光了会省事一些。”

　　“怎么可以这样！”听到要吃狐狸肉，爱花的情绪有些激动。如果她有眼睛的话，那么她此刻一定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他是肉食妖怪，又是这边的森林之王，吃肉补充妖力是应该的。”虫师是个好女孩，但在妖怪的法则里头，她也认为妖怪捕食猎物是件十分正常的事。

　　“反正……反正狐肉一点也不好吃，一阵骚味还不如吃大白菜呢，盲人的味觉可是很灵敏的。”爱花在极力地维护狐狸家的尊严。

　　虫师当然是没发现爱花就是九尾狐半妖的事实，她仍旧把爱花当成是普通的人类来看待，认为面前的这个女孩除了红颜祸水之外，就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了。

　　虫师叹了一口气，她小心翼翼地从爱花的脑袋后面解开了蒙着眼睛的绷带。层层的绷带剥离下来，到最后只剩薄薄的一层时，一道刺激的光亮穿透爱花的眼皮，抵达到她的眼睛里，并渴求着光线到来的强烈感知。

　　按常识来讲，没了眼珠子的人绝不能感应到任何的亮光。

　　“盲人？蒙着一块布就可以称为盲人了吗？”虫师的一句话瞬间点醒了爱花。

　　“不可能！明明他并没有……”爱花欲言又止。

　　什么时候的事？

　　一目连挖了她眼睛之后就根本没为她治疗过，怎么可能会突然多出一双眼珠！就算在她没意识的时候偷偷换上的，那也一定会首先看到原来眼睛主人的记忆才对，而这次却是一片的空白！

　　意识到自己的眼珠子应该还在，爱花赶紧把剩下的绷带都扯了下来，然后稍微动了动眼皮，先是微微睁开一条缝。

　　虽然是在白天，但洞穴里的环境仍旧非常的漆黑，外头只有两三束光能够沿着石头缝照到里面，其余都是萤火虫提供的点点微乎其微的光。

　　失去了光明后的爱花同时也适应了黑暗，对于她来讲，只要眼珠子还在，不管在多漆黑的环境她都能看得见。

　　于是爱花鼓起勇气完全把眼皮撑开，果然能看清洞穴里的任何一样事物。

　　在内心的欣喜若狂之下，爱花还不忘寻找虫师的位置，急着去看清虫师的样子。

　　然而虫师早已闪到了一个庞然大物的后面，几乎完全挡住了爱花的视线。爱花抬起头与那块“庞然大物”对上了眼神，在本能地躲闪目光之后，她把注意力移到了地上。

　　——地上有两只剥光了皮的狐狸。

　　恶心，看到同类被屠杀就是感到恶心。

　　爱花满脸敌意地瞪着对面这位头戴庞大盔甲的少年，喉咙哽咽着竟然吐不出骂人的话。

　　没用的，在别人地盘里反抗是没用的。她只能一直忍耐，等着秋后算账。

　　“你叫什么名字，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类的小女孩敢独自上山。”长得很像人类少年的妖怪道。

　　爱花紧紧地捏着衣角，一时没能想到用什么假名给糊弄过去。然而作为半只合格九尾狐，就得时刻把欺瞒和迷惑记在心上，这便是他们九尾狐家不变的家训。

　　“我叫连子，是从外地来投靠亲戚的，半路上遇到妖怪，被关了几天后才逃了出来，以为被挖了眼睛就到处乱走，结果踩到了河里……”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里总在想有关于一目连可恨的一切，爱花一开口就说出了这个名字，顺带编了个闻者伤心听着落泪的曲折故事。

　　“连子？听得像男人才起的名。”少年没有怀疑她说的谎话。

　　“山风大人，您不认识她？”许久，站在他身后的虫师出声了。

　　“谁知道，刚才救上来的，等等送她回去人类村子就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山风也是只好妖怪。

　　爱花咬咬牙，尽量学着普通人类应该有的反应，可怜兮兮地对山风哀求道：“求求你们不要送我回村子，如果我到那里去肯定是死路一条的，因为现在有个男人想要取我性命。”

　　“来我这儿住下是要干活的。”山风想了好一会儿，然后指着地面上的两只断气的狐狸说：“把它烤熟，我可以考虑收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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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了起被暴风雪和百分百套环支配的恐惧……
Ps：爱花的新眼睛是一目连从从前的她那里挖下来的，只不过存放到了现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