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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阿昭小哥哥 ...

  •   带着被吓到的表情,水清浅怯生生的绕过盯着他瞧的俩陌生军爷,往程靖身边蹭,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散发一波又一波的委屈,最后扑在程靖怀里叽歪,“爹爹……”
      程靖极力控制扭曲的脸,神兽在心头奔腾咆哮:衡哥你咋教的,鹭子这是成精了,这才是真他妈的成精了!
      “怎么了,怎么了?”程靖满脸紧张的抱水清浅在自己腿上,给娃摸毛。
      “妖怪……有妖怪从衣柜里跑出来了……”转脸埋进程靖怀里。
      “摸摸毛,鹭子不怕啊,一会儿爹陪你睡……”
      程靖在一旁哄儿子,室内气氛一时间尴尬到极点。程靖把毯子盖在水清浅身上,轻拍慢哄了一会儿,待孩子安静下来,他抱着鹭子去了隔壁里屋,连带着水夫人也跟着撤离了。
      留在屋子里的邵明川和姬昭彼此看了一眼,心中都有点波澜。
      等了几乎有一炷香的功夫,程靖才折身回来,大概是被人发现了私生子的秘密,哄完儿子回来之后,就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公然对海军总长摆出很难看的脸色,语气也不再客气,“我想,现在,邵将军的好奇心一定得到很好的满足了吧。”
      程靖咸鱼大翻身了。
      刚刚他都快顶不住了,一直被邵明川用各种诱导手段逼问到这个岛上的目的。你有嘴说不清啊,你一个纵横船舶的东家,不惜诈做受伤,用上金蝉脱壳之计跑到这个岛上,为什么?到底这岛上有什么秘密非得让你如此周折?现在,有了‘私生子’,一切就解释通了,各种脑补小剧场自编自圆,程靖甚至不用多饶舌。
      因祸得福,因祸得福!感谢鹭子。
      无视邵将军的难看脸色,程靖嘴角一撇,留下句“自便”就翘着尾巴甩手陪儿子睡觉去了。
      什么?
      把邵大将军晾在那儿很无礼?
      管他去死!

      程靖走了,邵明川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得不说,程靖这个儿子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让他原本已经笃定的思路再次颤动起来。
      当初纵横船舶推出一代又一代船舶改良设计的时候,也许有人好奇过福伯的金手指。但是福伯的形象真的很难跟飞天儿扯上关系,而且东洲地大物博,出个把能工巧匠也不算太稀罕。程靖倒是一副好相貌,可在纵横船舶创出名堂之前,他那绣花枕头、无能纨绔之名就已经深入人心了,所以邵明川从来没往那方面想过,直到今天他的惊鸿一瞥,直到他猛然发现程靖在这里拥有一处私人小岛。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从那古怪的三角船帆,到一反常态的船体形状,邵明川知道那艘小艇每一个不同寻常之处都有其设计的深意,它神奇的迎风而行和难以置信的速度完全证明了它的非同凡响。比起福伯那循序渐进似的改良,这艘小艇应该算一步登天了。邵明川亲眼看到它出现在近海,他又查到附近有一个私属‘纵横船舶’的小岛,他怎么可能没有想法?怎么可能不马上赶过来看看呢?
      但邵明川万万没想到,他在此处遇到是程靖。
      是的。不是福伯,而是程靖!
      看到程靖的那一刹那,邵明川全明白了。
      假设程靖才是那个船舶设计师,他年轻,美丽,狡猾,逍遥自在又隐藏至深,加上一个完美到堪称神奇的小艇——作为东洲子民,你会想到什么?当初福伯推脱了爵位,而程靖抱着象牙船模眼睛都发亮,原来被忽视的细节一时间全都倒映回来了,以至于邵明川最初下船那一阵子心情很阴沉,因为他忽然想起来,他派去的亲卫曾经不止一次向他报告说,程靖甩脱了他们监视。能在邵明川的亲卫鼻子底下上演金蝉脱壳,程靖怎么可能会是传说的那个纨绔子弟、笨蛋草包呢?
      他是飞天儿!
      该死的,程靖当然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飞天儿!
      好吧,本来邵明川都可以笃定了。但莫名的,此刻程靖冒出来一个儿子,那一切一切似乎就有了另外的解释可能。
      如果那艘小艇真的跟程靖没有关系。
      如果程靖真的只是凑巧来看私生子,欲躲人耳目也不奇怪。
      “小舅舅……”
      “昭儿,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水清浅一晚上睡得可好了。
      能在那种情况下跟妈妈心有灵犀,让程靖叔叔全身而退,足够水清浅各种傲娇。当然,比起他爹唬了一城的人,他这才干掉俩,不值一提啦。
      水清浅费劲儿的搬开程靖叔叔的大腿,看着那位睡的铺天盖地流口水的姿态,真庆幸这位不是亲爹,不然早被他压死了。
      水清浅收拾妥当自己,一出门就看到昨天坐下首的那位小哥正喝喝哈哈的在园子里练武。昨天没看仔细,今天一瞧,水清浅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一般的水兵,一身白色武服短衫带宝蓝滚边,脚下是墨色鹿皮马靴,看着简单干爽利落,但那布料上的隐隐光泽代表的是身价不菲。这小哥哥的年龄绝对不到束发加冠,但头发打理得依旧一丝不苟,连脑后的碎发也都编了齐整精致的几股小辫攒至脑顶绾起来。出拳霍霍生风,脚下步伐飘逸,身形来去如风,配上剑眉星目,活脱脱一副大侠高手范儿,就是水清浅最崇尚的那类。水清浅的小心肝挣扎了一秒都不到,就被人家的高手范儿迷得丢盔弃甲,一溃千里,很没立场的跑过去围观了。
      姬昭打完了三套拳法收功,他早就注意到水清浅。跟昨天夜里被噩梦吓到的惊慌失措不一样,今天穿得像个金玉满堂的喜庆红包,溜溜的大眼睛带着灵气,整个儿粉嫩嫩的一小团,这样乖巧可爱,看一眼,仿佛整个人都被融到了心里。
      “你叫鹭子,对不对?”鹭子,水鸟,还真像程靖给儿子起的名字。
      “嗯。哥哥叫什么?”水清浅看着姬昭的佩剑满眼羡慕。
      “我叫阿昭,你可以叫我阿昭哥哥。”
      “阿昭哥哥。”
      听着小孩软糯糯的叫人,姬昭心情又好上几分,忍不住逗他,“鹭子也来习武?”那双大眼睛都快黏在他的佩剑上了。
      水清浅眼睛一亮,刚要点头,随即想起他爹教的那套奇葩的体操,感觉有点丢人呢。鹭子憋回去了,摇摇头,不说话。
      姬昭上下打量了一下水清浅,这只小鸟被养得好娇贵,估计程靖也是舍不得的。
      “愿意跟阿昭哥哥一起跑步么?能强身健体。”
      “好。”
      三言两语,鹭子被拐走了。
      然后一拐就是一整天。
      姬昭牵着水清浅的小手,在沙滩上走,“鹭子平时在哪儿玩?”
      “我喜欢去树林,到了秋天可以摘果子哒。”
      “哦?我还以为那是荒山。” 姬昭看看那边的密林,更远处还有起伏连绵的小山包。
      水清浅皱皱鼻子,知道自己说漏了,努力圆,“……反正有很多很多果子,红的、绿的,紫的都有……就是爹爹不让吃。”
      “嗯。”姬昭点点头,“野果不可以随便吃。不过,我还以为你会更喜欢在海边玩。”
      水清浅嘟着嘴踢踢旁边的空海螺,“海边有什么好玩的……”紧急打住,“呃……我喜欢游水,可以抓鱼。”
      姬昭没察觉,笑着摸摸鹭子的头,果然是只小水鸟,“鱼好抓吗?”
      “你当然不能空手抓了!”说起抓鱼,水清浅眼睛都亮了,这可是技术活,在水吟庄,他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你得先做个窝子……”
      “做窝子?”
      他们是在小河沟里做窝子,可这里是大海,他不熟哇。水清浅不知道该怎么圆了,索性耍赖,“反正就是叫做窝子,然后就能引来鱼。”
      姬昭摇头失笑。
      “还有呢?”
      “呃,用沙子盖房子也挺好玩的……”不,水清浅痛恨沙滩,第一次去沙滩就是一场血泪史。
      “……还有螃蟹夹脚。”情不自禁的招了。
      “嗯?鹭子被夹过?在哪里?抓螃蟹的时候不小心么?”
      水清浅忽然抱着头蹲在地上,他不想玩了。亲身体验了才知道,骗人这活儿,得注意承前启后,还得逻辑严谨,不能被人识破。这是门深奥的学问,好难哦!
      “鹭子?”姬昭低头刚要蹲下,忽然浑身一绷,“小心!”喊出口的同时,抱着水清浅就地一滚,只听砰的一声,刚刚水清浅蹲着的地方,结结实实砸下来一个头颅那么大的椰子。
      姬昭吓出一身冷汗,暗道一声:好悬。这要是砸在身上,怕得骨折。
      “鹭子,没事儿吧?”
      水清浅被姬昭护在怀里,完全没搞清楚刚才那一幕到底有多险,他只知道自己一抬眼,就看到鼻子尖前面有个大大的椰子,再抬头看树,上面结了一堆,回头再看看椰子,各种兴奋,“阿昭哥哥,是好吃哒!”
      姬昭:…………
      姬昭用自己削铁如泥的匕首给水清浅削椰子,吃得满脸花猫之后,鹭子决定报答他,“阿昭哥哥你等着,我给你再摘一个去……”
      姬昭一个没留神,小鸟儿变小猫转身就上树了,三两下一眨眼,窜到一人多高。
      “鹭子!”姬昭大喝一声,飞身一跃,闪电出手一把拎住花猫的后领子,把从树上给拎下来。程靖到底怎么养儿子的?家猫都没这么淘气,属野猫的?
      “怎么了?”猫眼睛里全是疑惑。
      “不许去。”
      “为什么?”
      姬昭被噎了一下子,竟然还问为什么?这椰子树足有十丈高,细细直直光溜溜的像个竿子,爬到树顶摘果子,难道他就不明白这有多危险么。再说,椰子算什么稀罕好物?潜港城里满街都卖,一个椰子三文钱,还是削好了用井水冰过的。至于一个小飞天儿去冒生命危险摘椰子?
      姬昭没那么啰嗦,最终归结三个字,“太危险。”
      “没事哒,我爬树很厉害。”熊孩子哪儿在乎这个?转身又要往树上窜。
      “我说不许去。”姬昭把他拉回来,语气加重。
      水清浅不高兴了,拉回自己的袖子,他啥时候被人用这样的语气训过?小鸟傲娇地抬下巴,“那你玩你的,我玩我的好了。”转头还要上树。
      “我说不许。”姬昭板起脸,拦住他。
      “你以为你是谁呀?”小鸟怒了。
      “你敢爬,你试试看!”姬昭的火气也上来了。从小到大,这位小爷也是被人捧惯了,谁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水清浅冲着他做了个鬼脸,以实际行动证明,他敢爬,你想怎样?
      姬昭绷着脸长手一伸,一把把人揪下来了。
      再爬。
      再揪。
      水清浅怒了,一脚踢向姬昭的小腿骨,他脚上的小鹿皮靴硬着呢。
      姬昭忍着痛,伸手一抓再反手一掀,小擒拿手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水清浅抓牢了,固在膝头,一手扒下裤子,右手一扬,然后啪啪啪啪——接连几声脆响。
      打屁股!
      “你要干什么……爹啊……哎?呜呜……哇咔咔……”哭的那叫一惊天动地,“呜呜呜……哇嗷嗷……啊哇哇哇哇哇……”
      哗哗的大眼泪儿往下淌,一会儿姬昭的衣襟就湿了。
      姬昭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扯嗓子卖力嚎了老半天,没有亲爹给摸毛,也没有亲娘安慰,也没有人过来主持公道,待屁股上最初的火辣辣疼慢慢淡去,水清浅渐渐歇了小心思,开始真委屈的小声抽搭。
      到了这时,姬昭才一言不发的把人拉到跟前,手里攥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变出的瓷瓶,拔开塞子,清香扑鼻。姬昭撩开水清浅的褂子,拿着药膏给屁股那一片红红的巴掌印抹药。
      “我……我我……讨讨讨厌你……”被仇家抱在怀里,继续抽抽搭搭,“本来是……是给你……给你摘果子的。”水清浅这回委屈受大了,而且好没天理呢,竟然哭都不给哄。
      姬昭给鹭子抹着眼泪, “不让你爬树,因为太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办?”
      “那你不说……我,我又没那么笨……”
      看着眼前这只小红包哭肿的眼睛,脸脏的跟花猫一样,原本出门的时候还是一只漂漂亮亮的玉娃娃,姬昭难免心虚,“好了,算我不对。我们去林子里找别的果子,找树不那么高的,然后再摘给我好不好?”姬昭人生第一次这么低声小意的。
      “哼!想得美!我才不稀罕呢!”小鸟凶巴巴的拒绝,扬起下巴,根本不领情。

      可惜,孩子的脸就像六月里的天气,说变就变。
      前一刻还坚决‘不稀罕’的小鸟,下一刻看到只巴掌大的蓝色蝴蝶在林子那边飞,心思就全被钩飞了。也顾不得身边这位是不是自己的手下马仔,吆喝着姬昭,拉着手就往林子钻,围追堵截,誓要把大蝴蝶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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