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疏影归（重生）》煜琴灼影

23、前世谜团终得解

　　自顾府谣言事件之后，柳夫人的管家权被顾疏影谈笑间下了一半儿，张姨娘念着顾疏影的恩情，这半个月以来顾疏萍上停月院坐坐的次数越来越多。

　　原本两人相差八个月出生，一人为嫡一人为庶，顾疏萍性子刚烈倔强不服输，颇有些看不上顾疏影的意思，现在反倒生出来那么几分姐妹情。

　　半月已过，顾疏桐的禁足终于解了，原先还时不时跑去停月院和顾疏影培养姐妹情分，如今倒是彻底的生分了。

　　意料之中亦在情理之中。顾疏影也不放在心上，每日练练字看看书，或者与顾疏萍一起绣花儿，偶尔也去婵娟院看看六岁的顾疏清。

　　三月二十四，顾疏影起了大早，收拾停当用过早膳便带着素锦、素梅去了文轩斋。

　　眼瞅着离五月春闱越来越近，可哥哥与父亲的冷战尚未结束。

　　顾疏影心里着急，早已有心化解怎奈半月前父亲去湘城会友，昨儿才回来，还有半月前的书房谈话之约也未能兑现。

　　顾疏影走进文轩斋，顾泽辰跟前儿的大丫鬟青荷赶紧出来打起帘子迎了主仆三人进去。

　　“哥哥，今儿都二十四了，你可还记得你答应影儿的事？”

　　顾疏影一进门便开门见山相问。

　　顾泽辰放下书起身将她按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她的鼻子，“我答应影儿的事？是考个探花郎日后让影儿以探花郎的宝贝妹妹的身份出嫁呢还是我当了大将军让影儿以大将军之妹的身份出嫁呢？是不是这件事？”

　　顾疏影无力的瞪哥哥一眼，“哥哥我说认真的，你别插科打诨逃避话题。”

　　“哥哥我也说的是认真的，我答应影儿要考探花郎的，还答应影儿一定做个大将军，保证到时候影儿出嫁风风光光的，好不好？”

　　“哥哥你再这样打趣我我告诉爹爹去。”

　　一提顾弘毅，顾泽辰的终于收起了脸上的玩笑的神色，“影儿你今天来是想劝我像父亲认错吗？”

　　“哥哥，影儿知道你没错，可是爹爹也没错，你想上战场实现抱负，你可有和爹爹谈过？你选了最错误的方式告诉爹爹你的决心，寄予厚望的儿子逃学报名征兵，你让他如何自处？

　　还有，娘亲的事明摆了与柳氏脱不了干系，你怨爹爹实在有失偏颇，这偌大的侯府我一日都逛不完。

　　可这么大的家只有哥哥和爹爹是影儿至亲的人，你们冷战，影儿心里难过，娘若泉下有知想必也会难过吧。”

　　顾疏影哽咽出声，赶忙用帕子擦了擦泛红的眼角，心里却松了一口气，看哥哥的脸色，她就知道今儿的劝说奏效了。

　　顾泽辰叹了一口气，摸摸她的头脸上露出一抹愧疚，“影儿才十二岁，这些沉重的事情本不是你这个年纪该背负的，可是哥哥为了置气让影儿难过，是哥哥的不是，今儿我就去向父亲请安。”

　　“哥哥先别去，等影儿今儿去了之后明儿哥哥再去。”

　　知道妹妹是去替自己说好话，顾泽辰也不戳破，只是应下，心里却对眼前这血脉相连的幼妹怜惜更甚。

　　兄妹二人又说了一阵子闲话 顾疏影才起身告别去了前院书房。

　　“大小姐好。”门口站着的从安毕恭毕敬的向顾疏影行礼。

　　顾疏影点点头，谦逊的道：“安伯，爹爹可在？”

　　从安是她父亲的常随，在顾府三十多年了，顾家的子女一般都称他安伯。

　　“老爷在的，三小姐也在里面。”

　　顾疏影笑着谢过他，“多谢安伯告知。”

　　便敲了敲门进去了书房。

　　“爹爹，你让女儿找你说说话儿，你却出门去了，失约的爹爹可有给女儿带礼物？”

　　顾疏影说完，仿佛才看到一旁书桌上练字的顾疏桐，“哟，三妹妹也在？”

　　顾疏桐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却勉强扯出一抹笑，“大姐好。”

　　顾疏影点了点头便不再搭理她。

　　“爹爹难道没给女儿带礼物？”

　　顾弘毅一笑，“给爹的宝贝女儿哪能不带礼物就回家？看，这是什么？”

　　顾弘毅从书房里间儿取出一个三尺长的锦盒，放在了顾疏影面前。

　　顾疏影惊喜一笑，“爹爹先别打开，让我猜猜可好？”

　　不待他回答，顾疏影又道：

　　“我猜是琴，爹爹可对？”

　　上一世父亲在这个时候也去过湘城一趟，回来也是给她带了一把琴，叫红湘，出于湘水之畔，据说舜之二妃所奏的《湘妃怨》用的就是这把琴。

　　娥皇女英思念舜帝的泪珠儿随着琴弦落入江中，湘水变作血色三日三夜不曾退却，都说二妃的深情感动了天帝，那琴便得了个名字叫红湘。

　　这不过传说罢了，但红湘却是一把好琴。

　　当时她和哥哥赌气，又碍于自持不会表达的性子，哪怕真的很喜欢，也没能好好谢过父亲。

　　她清楚的记得盒子里那把琴的模样，每一根弦每一个雕花，她在凤仪宫多少个苦涩的夜里摸过无数遍。

　　从凤仪宫到朝露宫，除了一些衣物首饰，就抱着这把琴了，不知后来落到了那里……

　　“影儿真聪明，夫子多次夸影儿于音律方面有天赋，这次爹去湘城机缘巧合得了这琴，据说是舜帝的妃子用过的，音色很正，这可当得爹给影儿的礼物？”

　　“自然当得。”顾疏影吐吐舌头调皮一笑，打开盒子取出红湘琴，随手拨了几根弦，空灵的声音从弦上传来。

　　“爹爹偏心，给大姐带了礼物给桐桐都没带。”

　　琴音骤然被打断，顾疏影也不恼，只是将红湘放进锦盒里，便不再去碰。

　　“下次爹出门再给你带，可好？”

　　顾弘毅耐着性子哄顾疏影，影儿是他的掌上明珠，不过他也是桐桐的父亲，总不好太过偏颇。

　　“桐桐不要爹爹买的礼物，桐桐自打开始识字母亲就时常夸赞爹爹的书法，桐桐要的礼物就是——

　　爹爹的亲笔书法，桐桐也要成为像爹爹一样字写得很好看的人。”

　　顾疏桐这话说的十分讨喜，既在顾弘毅面前表达了柳氏对他的崇拜刷了好感度，又强调父亲的字比买的礼物好。

　　拿顾疏影价值不菲的琴衬托不花一文的手稿，瞬间使人觉得顾弘毅的书法也到了一字千金的格调。

　　她说的乖巧讨喜，不过听在另外两人耳朵里却是另一种情形。

　　顾疏影脑子里一声惊雷，前一世夏芷柔颐指气使的模样仿佛在眼前——

　　“这次搜查顾府你的妹妹可是出力不少，而且本宫已经答应她了，等这件事一过，本宫就让她以本宫表妹的身份风光出嫁。”

　　顾疏桐在官府搜查顾府时出了不少力……她一直耿耿于怀想不通的所谓的爹爹的亲笔“谋反”书信，若出自顾疏桐之手……

　　可不就是出了不少力么！

　　思及此，顾疏影垂在袖中的手狠狠攥紧，白皙的手背青筋暴起也未曾放开，她怕她一松开，动作快过理智扇向顾疏桐。

　　怎么能那么狠心？顾府养她到十九岁，就算爹爹不是她生身之父，十九年的养育之恩呐！

　　怪不得上一世她十九还云英未嫁，原来等着另攀高枝儿呢！

　　顾疏影心里恨极，脸上却容色不变，瞧了一眼父亲，见他也未露出溢于言表的自豪喜悦，便觉得此事尚可阻止。

　　顾弘毅听顾疏桐如此讨巧的言语，心里反倒一冷。

　　自从上一次谣言事件过后，顾弘毅出门半月回来也并未去过柳氏的玲珑苑。

　　他心里对柳氏落下了怀疑的种子，不论任何事情只要与柳氏有关，他便先往阴谋上思考，比如这次，柳氏在一个十一岁的孩子面前表达对他的崇拜，不过是利用桐桐争宠罢了，他心里愈发反感她的做法。

　　上一次谣言也是，若无柳氏在背后插手，桐桐才十一岁，如何能做到在别的院子安插眼线？又如何能设计出那样一出戏将顾府所有的主子都牵扯进去？

　　“爹爹，女儿觉得柳姨一手簪花小楷也是拿得出手的，爹爹的字太过刚劲霸道，并不适合女儿家。书法移情，女儿家当以柔婉为主，若桐桐练就一副父亲一般洒脱刚毅的性子，柳姨不得哭死？”

　　顾疏影笑着半真半假的解释了一句，正中顾弘毅下怀，他便顺水推舟道：

　　“你大姐说的很是，你母亲的簪花小楷你若学会了反而比我的字更适合。”

　　虽然顾疏桐知道顾疏影找的理由并没错，只是她见不得顾疏影高人一等的特殊，她心里不甘，便试探道：

　　“大姐音律学得好，桐桐觉得这琴对大姐并无助益，大姐把这把琴送与桐桐吧。”话音刚落，她就伸手去摸。

　　她知道肯定讨不来，她就是想这样做。

　　“桐桐且慢。”顾疏影一把按住她伸出的手，用了些力道狠狠攥紧，强忍着质问她为何狼心狗肺恩将仇报的冲动，将锦盒的盖子盖得严丝合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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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红湘琴纯属虚构，参照司马相如绿绮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