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级大佬互飙演技的日常》九千税

12、两个首尊

　　林竹在大伙进新家之前就把房间安排的明明白白：两间正大屋，南风一间，闵循一间，他自己住在南风房间旁边的小偏屋里，剩下的两间一个做厨房，一个做仓库。
　　铺枕帐盖林竹全买齐了，请来打扫的人还贴心地给铺好。闵循在自己屋检查一圈，觉得除了简陋寒酸挑不出其他大毛病，他按自己的喜好挪了挪床的位置，打整好后走出来，看见屋旁那个用竹篾条做的简易养鸡篓已经搭好了，林竹正提着一群半大的鸡鸭往里面放。小鸡小鸭都是他亲自挑的，精神得很，叽叽嘎嘎个不停。南风一个人坐在梨树底下，树叶掉光，阳光穿过枝桠，在南风脸上身上投下明暗的斑驳光影。

　　闵循感慨，“林竹还真执着，才刚搬进来，饭都没做一次，就已经把小动物养上了。”
　　林竹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早点养大，就有鸡蛋鸭蛋吃了，还可以拿小鸡仔给公子熬汤喝！”
　　闵循敬佩他这未雨绸缪艰苦朴素自力更生的精神，扭头看向南风，“你喜欢小动物吗？”
　　南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认真思考了一下，摇头，“不太清楚，你觉得我比较适合什么？”
　　“猫。”
　　“猫？”南风不解，“为什么？”
　　林竹抢答，“因为猫和公子一样懒，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晒太阳。”
　　南风：“……”
　　闵循：“哈哈哈哈哈哈！”

　　正嬉笑打闹相互调侃，突然有敲门声响起，闵循和林竹不约而同往门口看去，来者是马大娘，她臂弯里挂着一个硕大的提篮，一边艰难地往院子里走，一边笑着打招呼，“都在啊？呀，还多了一位清秀小哥，也是寂冬先生的兄弟？”
　　“是呢，家里最小的一个。”闵循随口应着，大步走过去接了一把提篮。篮子颇沉，上面搭着一块藏蓝色的布，看不出来里面装的什么。

　　有人帮忙，马大娘活动着酸痛的肩膀，眼神不停在闵循、南风、林竹三人脸上来回，“昨儿个先生从我手里买了屋子，今日搬进来住，我想着先生和公子在四方城没什么亲人，又过了赶早集的钟点，怕是买不到材料，做不出丰盛饭菜。这不，就拾掇了一点蔬菜瓜果送过来，当庆贺先生乔迁之喜，也给先生这儿添点人气。”
　　“多谢马大娘，大娘有心了，进去坐。”闵循把提篮递给林竹，林竹单手接过去拎着往厨房去了。马大娘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林竹消失于厨房门后的身影，回过头对闵循说，“不愧是先生的兄弟，看着文文弱弱，气力却大得很。哎呦！连鸡鸭都养上啦？真喜庆，是会过日子的，不错，不错！”

　　林竹很快出来了，手里提着已经腾空的提篮，另一只手端着个托盘，里面放了瓜子花生糖食糕点四小碟，摆在院子里的桌子上，请马大娘吃。
　　马大娘客气地拿了一颗冬瓜霜糖，含在嘴里，那个心情简直不摆了，快要炸开花。

　　这兄弟三人，个顶个的英俊帅气。寂冬武艺高强本领过人，一看就是个有出息的；南风谈吐不俗气质超群，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林竹接人待物滴水不漏，一看就是个顾家的。
　　要是她能促成三桩好婚事……
　　啧啧啧。马大娘做红娘的心已经按捺不住要欢呼雀跃起来了。

　　她一个人坐在三个大男人中间一点都没觉着有什么不妥，也不尴尬，十分热情且自然地询问闵循几兄弟的家庭情况：存银有几多？有车有房否？父母可健在？芳龄几何是否婚配中意哪种姑娘巴拉巴拉……

　　闵循买房子马大娘帮了不少，又特地上门送菜送米，闵循暂时对她反感不起来，她问什么，他回答就是了，聊天技巧就一个字：编。
　　根本不需要南风和林竹回答，他一个人把一个家道中落惨遭陷害流亡天涯相依为命的悲惨又励志故事起因经过结果全编完了，听得南风和林竹一愣一愣的。

　　马大娘双眼通红，一直在感慨，“不容易，你们兄弟仨实在太不容易了。”
　　闵循编故事本领厉害，演技也毫不逊色。只见他叹着气，握紧拳头放在膝上，垂着头，语气中有无限辛酸，“都是生活所迫，没有办法。”
　　马大娘擦了擦眼泪，“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你们在四方城安了家，就都会好起来的。”她笑起来，“何况城主那么看重先生，先生一定能谋得一份好差事，重振家业。”
　　“借您吉言。”闵循客客气气地说。

　　听了闵循的故事，马大娘更加坚定了要给兄弟仨找贤惠能干持家好生养的媳妇儿的心。
　　在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后，什么最能治愈千疮百孔的心？
　　当然是温柔似水的女人啊！
　　马大娘踌躇满志，信心满满。

　　南风和林竹莫名觉得脊背有点吹冷风。

　　聊得正好，门又响了，林竹起身去开门，外头是几个不认识的人，后面的抬着大箱小箱的东西，为首的是个略微佝偻的中年男人，看到林竹先是一愣，然后小心翼翼地问，“请问闵……寂冬少侠是住在此处吗？”
　　跟过来的闵循从林竹背后探出脑袋，“嗯？万二五你怎么来了？昨天买的椅子挺好用，还没谢过。”
　　“好用就好，好用就好。”万二五搓搓手，“那什么，少侠如今名震四方城，我有幸做了少侠的生意，这不，知道少侠乔迁新居，特地送来一点小礼物，恭贺一下。少侠万莫嫌弃。”
　　“哪里哪里。来来，里面请坐。”

　　万二五却连连摆手，“少侠家里有客人，我就不进去打扰了，改日少侠有空，再请少侠喝茶。”他和一道来的那几个人放下礼物就走，闵循再三挽留都没用。
　　闵循与林竹无法，只得先把东西搬进来。
　　马大娘见万二五门都不进就走了，这才意识到自己滞留太久不大好，赶紧起身也告辞，还特别承诺，“改日做了好吃的蒸糕和肉酱炊饼，再给公子和少侠们送过来。”

　　闵循送马大娘出去，林竹手快，已经把万二五送来那些东西检查了一遍。两盒上好的茶叶，一整套茶具，连炉子炭火和桌子都有。林竹看得很惊叹，对送人回来的闵循竖拇指，“不错啊，人缘这么好。”
　　闵循摊手，“我也不知道他为何这般热情。”
　　“巴结你呗。擂台赛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又得城主器重，以后还不定有什么样的前程，所以巴结要到位。”
　　闵循不以为然，“多大的能耐，连差事都还没拿到就这样，四方城居民也太心急了。高轮得城主重用，并不见多受欢迎。”
　　林竹摸摸下巴，“不是说优胜者有机会成为城主的女婿？”
　　“那是第一名，我充其量也就第二第三这样子，没有资格的。”
　　“话不能这么说。”林竹把礼物收了起来，“现在第一那个人有没有你好看？”
　　闵循摇头，“没有。”
　　林竹耸耸肩，撇嘴道，“那不就结了？”
　　闵循：“……”

　　这是在夸他？
　　夸的可真含蓄。

　　马大娘提了两根大白萝卜，几颗大白菜，一包土豆红薯，三斤鲜肉，十来个大橘子，外加一大袋米，篮子的缝隙里还塞下一些其他零碎小菜，满满当当。林竹在厨房收拾，门又响了，他钻出来问闵循，“你这几天到底认了多少熟人？”
　　闵循很茫然，“没有什么熟人啊。”
　　来的的确不是马大娘、万二五那种“熟人”，而是高轮，喊闵循去城主府议事。

　　高轮看到林竹，脸上有一顺迟疑，不过没有立马问出来，而是等闵循换了衣服跟他离开后才说，“不知府上那位年轻公子是……”
　　闵循今天给别人介绍林竹都介绍烦了，顺嘴就按之前的说法回答，“家里最小的弟兄。之前逃难走散了，才找过来团聚的。”
　　高轮更疑惑，“之前寂冬先生不是说家里就剩下你和南风公子了吗？怎么又冒出一个弟兄来？”
　　“哦，不是亲兄弟。原本是南风的侍从，南风念他忠心耿耿，特赐了姓，认他做弟弟了。”
　　“哦~”高轮点点头，“小公子也和先生一样，是有武艺在身的吗？”
　　“他？他就算了，半点武功不会，做菜和打扫房间倒是很在行。”既然聊到林竹了，闵循趁机问，“高先生能否帮我看看，城里有没有合适林竹的工作。你也知道，家里还有个病人需要照顾离不得人，所以那种在家就可以完成，不费力又不用离家，论件记工钱的，如果可以，劳烦先生帮他物色一个。”
　　“先生赚的钱还不够养家糊口么，需要家里的小兄弟做杂活？”
　　闵循笑着摇头，“先生不明白，这位小弟性子古怪得很，要是让他一直花我的钱，恐怕家里要翻天。”
　　高轮面露赞赏，“倒是位有骨气的青年。先生说的情况我了解了，我会留意的，有消息了一定告诉先生。”
　　“多谢。”
　　“客气了。”

　　高轮并没说袁雄为什么找闵循，闵循也没问同时还请了别人没有。进了城主府大门，并没有往会客厅或城主书房去，反而穿过一道道走廊和门，最后来到一个花园里。花园里有座小山，山上修了座精致的亭子，袁雄和张泽站在里面，面朝着另一个方向，专注看着什么。
　　高轮带着闵循爬上去，对袁雄说，“城主，寂冬先生来了。”
　　“哦，来了？过来，一起看看。”
　　闵循走近了，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出去。

　　小山的另一面是个平整的习武场，场子里一群人正在比试。定睛一看，闵循发现那些人都是他认识的。
　　除了张泽，吴勇还有他，擂台赛前十名的其余七个都在里面，七对一，那个一是个二十来岁的男人。男人一打七并没有位于下成，应付得游刃有余。
　　袁雄在他身边解释，“那是我的长子袁平，从小痴迷武学，我多方寻找挑选，最后给他选了个优秀的师父。只是师父今年夏天因病去世，平儿没了师父，我想着，要不要再给他寻个新的师父。”
　　站在袁雄另一侧的张泽说，“令公子武学造诣深厚，博览众家之长，境界已远在张某人之上。”
　　袁雄笑道，“张先生过谦了。”他扭头向闵循，“寂冬先生怎么看？”

　　铁憨憨闵循挠挠头，“公子真厉害！当初怎么不参加擂台赛，要是公子参加了，就没我们这些人什么事了。哈哈哈哈哈哈！打不过，打不过。”
　　袁雄：“……”

　　张泽瞄了一肚子话说不出来憋的脸红脖子粗的袁雄一眼，他还想瞄闵循，可惜被袁雄硕大的身体给挡住了。
　　“过谦的是寂冬少侠吧。明明身怀绝世武功，却藏起来不让人知道。少侠是怕显露过多别人偷学了去么？”
　　“什么神功，昨晚不过是意外罢了。”闵循说，“张先生是说我担心你偷师学艺吗？你练的是剑法，我用的是拳头，我与先生路数不一样的。”

　　继袁雄之后，被噎得一脸憋屈的张泽想不明白袁雄为什么一定要喊闵循来，有武功有什么用？和这种人说话完全是水米不进狗屁不通嘛！

　　他讲不通，就不再讲，抱着自己的剑迎风而立，作深沉孤高的剑客形象。

　　袁雄深吸一口气，决定再尝试一次。他努力把话讲得明白直接，“先生觉得平儿的武功练的有不足的地方没有？是不是还有提高的空间？”
　　“这个嘛……我看看哈。”闵循抬手搓着下巴，又仔细看了一段。

　　陶周这傻大汉怕伤了尊贵的城主府大公子，不敢下重手，周围人多不好躲，生生挨了一掌。袁平赶紧收手问有没有事，陶周强撑着说没事没事，等到躲开众人后整个人都泄气散了，疼得龇牙咧嘴。
　　闵循差点没绷住笑。待会儿要送一瓶好点的药酒给陶周，让他揉揉伤处。
　　比起提高袁平的武艺，闵循对如何让陶周变厉害些更有兴趣。

　　袁平的武功乍一看很厉害很高深，可懂的高手一看，就知道其中只有十之一二是他自己实打实练的，其余的□□都是从别人那儿抢来的，抢来不算，还没能好好消化，只一昧贪多，导致他如今筋脉堵塞，连原本醇熟的大招都使不出来了。

　　除此之外，闵循还有一个发现。
　　在恢复听力之后，他的视力也在慢慢恢复，隔的这么远，他连陶周、袁平等人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昨夜功力恢复的那一点带来的结果是他昏睡了好多个时辰，之后又一切如常，没有再出现突然控制不住力道，突然爆发之类的情况。

　　“在下斗胆直言。”闵循突然开口。
　　袁雄顿时振作精神，“请说，直言无妨。”
　　“武功在精不在多，公子练得太杂太乱，需要一位真正的大师来为公子捋捋，不然公子的功力很难再进益。”
　　都快习惯闵循吊儿郎当性格的袁雄乍一听到对方说出如此一针见血的话，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这话应该是张泽这样的人说而非闵循。

　　一旁的张泽在心里默默为闵循竖大拇指。他不敢说的话，闵循居然这么顺溜就讲出来了，和堵袁雄话时一样顺溜。昨晚只是对他的功夫心生佩服，今天对他的这种敢想敢说的行事风格也佩服了起来。

　　“那么，依少侠之见，”袁雄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认真严肃的问过别人问题，“什么样的大师，才能顺利引导平儿？少侠曾四处游历，见多识广，可有合适的人选？”
　　“这就多了。”闵循随口说出一堆名字，“翁友庄，安斌，慕雁元，郎幻寒……这些都是十分负责的大师，对贵公子练的这些功夫都深有了解，指导起来会顺手些。”

　　袁雄、张泽：“…………”

　　这特么不是废话吗？！

　　这些都是什么人？

　　翁友庄，南派剑庄嫡系传人，十五岁便上了武林高手榜，一直在前三名没下来过。
　　安冰，玄冰掌法创始人，鹤发童颜，容色妖艳，被江湖人冠以不老魔女的美誉。
　　慕雁元，精通毒术医术，不死不救，救过就不容易死，是一万个人听过名字但可能半个人都没有那个幸运得见真人的隐世神医。
　　郎幻寒，婆娑掌法创始者，一生只承认自己收过两个徒弟，一个因为没达到他的要求被他所杀，另一个便是闻名天下的大魔头闵循。

　　随便哪个谁，都不是袁雄这等人能够见到，更不是他能够肖想请到府上来指导自己儿子的。
　　袁雄觉得自己之前那份认真严肃都喂了狗。

　　闵循还要说话，张泽把他往一边一拉，直接抬手捂住他的嘴。
　　好了你不用说了。
　　不然城主要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了。

　　被气狠了的袁雄当晚对高轮说，不管找到的那个年轻的高手能不能为他所用，他都决定把寂冬当成练功罐子，不然真的让他做事，事情还没做成，自己先被他气死了！
　　袁雄叮嘱高轮，先好吃好喝供着闵循，随便交代点体面的事给他做，等他放松警惕，对他们足够信任了，就立即下手。

　　闵循对这些依旧一无所知，他回到自己收拾整齐其乐融融的小破屋，和南风林竹主仆吃了晚饭，之后练了两遍心法，就倒头睡了憨甜的一觉。

　　夜里下起了雪。
　　一开始是细小的雪粒子，像下雨似的沙沙的，到后来变成鹅毛大雪，很快在地面堆起银白的毯子。
　　松软的雪地吞噬了一切噪音，让忙碌了一天的人得以好眠。

　　第二天林竹起了个大早，推门便看见厚厚的雪。他捧起一捧雪捏了个雪球丢出去，心想还好昨天下午担心天气太冷，给鸡鸭棚子周围圈上一圈稻草，还整了一个棚子遮风挡雨，这场大雪下来才没有把它们冻坏。
　　他伸了个懒腰，取了扫把准备在院子里扫出一条路方便通行。

　　林竹拿着扫把还没开始扫雪，就被敲门声打断。
　　“谁啊？”林竹把扫把倚在墙边，踩着雪走出去开门，一路发出“吱嘎吱嘎”的脚步声。
　　古旧的乌木门打开，门下台阶外站着一位身着大红织金披风的女子。她戴着缀满雪白绒毛的大兜帽，侧身向门，正仰着头看远处的雪景。
　　女子见门开了，便转过身来，摘下帽子，露出面庞和满头青丝——是个芳龄二九，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她看着已经看呆了的林竹，头微微一歪，清浅一笑，温柔如同水波，在她精致的脸庞荡漾开去，漂亮的眼睛弯起来，“请问寂冬先生住在这里，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