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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西苑狩猎之一 ...

  •   自从那日从宁国公府赴宴归来,已有半个多月了,郑辛玉镇日在自己的小院里养花种草,舞刀弄枪,虽被母亲禁了足,不能出门,倒也十分的恣意快活。

      宁淑公主夫妇对她一向放纵,女红之类学的十分潦草,也就勉强能拿着针缝两下罢了,要真是绣花,那就不是她绣花,而是花绣她了,针针见血,吓得丫鬟们都不敢在她面前拿绣棚子,生怕她一时起意要绣几下扎了手,自己要在公主面前吃瓜落。

      唯独这练字一途,宁国公十分重视,连公主竟也不肯松口放过她,说什么“字如其人”,既然人还长得不错,字就一定不能丢下,给她定了规矩,每日一个时辰习字,若不习完,整个院子的人都要挨罚。

      郑辛玉虽然顽皮了些,却十分仗义,在大家一起被打了几次板子后终于学了乖,认认真真的练起字来,她不喜欢时下流行的的簪花小楷,倒是很欣赏王大家的字,宫中珍藏有王大家不少真迹,宁淑公主曾一一借出,供她研习。宁国公虽是武将,也是世家出身,兼之自小研习书法,竟也写的很好,临摹了不少大家真迹,送给郑辛玉。

      父亲和大哥是郑辛玉在这个家里既尊重又敬仰的人物,对于父亲的馈赠,她十分喜爱,常常拿出来临摹,比较自己字是否有进步。

      如今从她三岁拿笔到现在十年有余,字虽未大成,也颇有风骨,连一向不肯夸赞众儿女的宁国公也十分满意,说她若是坚持下去,必将有更深的造诣。

      日子便再这样悠闲宁静中倏然而过。

      今年的三月三是皇帝的的五十五岁寿辰,皇帝过了五十岁之后不知怎的越发看中这些,内务府更是揣摩上意,一味的大操大办来迎合。二月底就在宫中摆十日的流水席,与百官同乐,生辰那天,皇帝又特特的携了忠王公大臣一起,要去西苑狩猎。

      宁淑公主历经两朝,早就与“天真”二字无缘,颇猜出了几分帝王心:怕是日渐老迈,不愿意在虎狼环视的朝野中示弱,借生辰之名狩猎,以彰显自己身体强健,尚能征战,威慑各方势力,打压朝中立储之声。

      王位传给谁,都轮不到公主,谁上位,人都要活下去。这一点,宁淑公主看的十分开,她只要能把握中朝中大势,不站错队,这一生的荣华富贵便享用不尽。只是,儿女是为娘的心头肉,总要为他们的未来打算才是。

      作为第一梯队的王公贵族,郑国公和宁淑公主自然被宣召陪驾,宫中旨意,她的四个儿女一并前去,光是打理郑辛玉出行的各色事务,公主就忙了个人仰马翻,还好儿子已经大了,并不用她怎么操心。宁淑公主吃不准皇帝的喜怒无常,便常年提防,尤其是女儿的婚事上,千万不要出半点差错才好。

      皇帝的生日对郑辛玉来说并没什么,这个皇帝舅舅一向高高在上,跟自己无甚亲情。至于揣摩圣意,那是父母需要操心的问题,自己只需要在当日出席狩猎大会,规规矩矩,稳稳当当就可以了,就算出一点小岔子,也没有人会为这个为难一个公主的女儿。正好春风暖融,还没来得及去跑马潇洒呢,皇帝此行,正和她出去潇洒心意!

      当日必是百官齐聚,京城中凡是有头脸的家族的下一代也会出场,正是最热闹繁丽的景象,让她多了几分期待,得闲了也去自家的马场跑了跑马,练了几次弓箭,略做准备不提。

      三月三日一大早,碧影就叫了她起床,给她换上骑射的胡服,脚上蹬了一双鹿皮小靴,青橙收拾了替换的衣服和郑辛玉常用的弓箭,郑辛玉去老夫人屋里用了早点,在老夫人殷勤的叮嘱中诚恳的点着头,辞别了老夫人,便与郑国公和宁淑公主坐上自家马车,带着侍从侍女,朝西苑迤逦而去。

      老夫人年岁已老,笃信佛教,并不愿杀生,况西苑路遥,她亦不想奔波,便告了假在家休息,皇帝于此并不上心,抬手就准了,因此成行的是郑国公夫妇和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车马行了两个时辰才到了西苑,这时离午时尚早,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谈。不多时,皇帝也到了,帝居主位,其余人等按次序排成两列,队伍迤逦开来,直从皇帝座下排到西院门口,还不算上未能进门的丫鬟、侍卫。皇帝身居高位,看着脚下连绵不觉得人群,心中豪情顿起,满意道:“众卿平身。”

      底下人自是山呼万岁,声震云霄,足足拜了三拜才起身落座,说是落座,也只有排在最前面的王侯公卿有一席之地,其余人等哪有什么座?像郑辛玉一家,只有郑国公和宁淑公主落了座,四个儿女分侍两边。

      郑辛玉非常不满要站着观看各种祝寿表演,刚撇了个嘴就被宁淑公主瞪了一眼,她只得乖乖的站好,做恭顺状。

      郑国公一家对面坐的是楚王夫妇,楚王世子也没捞到一个座位,侍立在一侧,楚王妃和谢远道都给郑辛玉使了个“辛苦了,忍一忍”的眼神,一个赛一个的温柔,另其十分感动,瞬间觉得疲累全消,在公主身边站的更是端方正直,惹的公主频频侧目,想看看女儿犯了什么毛病,如此听话。

      不多时,开场的杂耍结束了,郑辛玉看了半天只叫了两个“好”,还叫的委委屈屈,不敢大声,连手都没敢拍一下。终于进行到了狩猎环节,大太监汪公公上前宣了圣上的旨意——一两个时辰为限,谁的猎物最多,就可以向皇帝提一个要求,皇帝必定会满足于他。

      这个奖励听起来很有吸引力,尤其是那些想升官发财,或者求才子佳人的,更是磨肩擦掌,欲大显神通一番,拔了头筹才好。

      郑辛玉也很兴奋——终于可以自由活动了,她跟母亲说了声,就兴冲冲的跑去牵马了,惹的公主瞬间不放心了,一叠声叫她小心点,被她一声“知道了”打发掉,三两下跑没影了。

      三个哥哥知道自己的妹子是什么德行,更兼之武艺超群,弓马娴熟,并不输自己,也不去管她,自去跟相熟的朋友结伴打猎,只有楚王妃忧心未来的媳妇儿受伤,指派了谢远道上去看着她,谢远道闻言苦笑道:“母妃,她一身蛮力,比寻常男子还强上许多,怕不是我保护她,倒要她保护我呢!”

      楚王妃斜楞了他一眼,嗔怪道:“净瞎说!女子就算习些武艺,胆量、力量上也比不上男子,更别说遇到豺狼虎豹,慌了阵脚,如今亲事虽未定,玉姐儿也算你的人了,更何况还是表亲,你不保护谁来保护?!”

      “母妃说的是!”谢远道一向说不过他事事有理的亲娘,只得拱手答应道,“儿子这就去保护玉儿表妹!”

      楚王妃这才满意,待他骑马走了又不放心的大声嘱咐道:“我儿自己也要小心!”

      楚思远带了几个侍卫打马而去,并不回头,随意做了个“放心”的手势。

      郑辛玉初时跟余梦盈、宁不言等人一起跑马,可惜二人马术尚可,却不愿做那打打杀杀之事,看见一只兔子,大呼“可爱”,放走了,看到一只小狐狸,大呼“可怜”,又放走了,郑辛玉要猎只鸟儿,她们也忙阻止,说什么小鸟无辜,何不放过?郑辛玉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二人:“你们是来打猎的还是放生的?一个也不许我打,那要干什么?吟花弄月,对风流泪吗?”

      宁不言被她逗的“噗嗤”一笑,朝余梦盈笑道:“盈儿,让这猴儿自去玩耍吧,我们不打猎,也拘了她,实在太不人道了!”

      “一个女子,到处打打杀杀的,没有半分温柔秀美~”余梦盈嫌弃道,“你自去玩儿吧,不用管我们!”

      郑辛玉嘟了嘴,愤愤然一马当先,跑了出去,不多时便不见了,只是她过处,天上的飞的好好的鸟儿突然掉下来了几只,地上的走兽也发出痛苦的哀嚎。

      余梦盈见她离了自己便收获颇多,感慨道:“玉姐儿真是个奇女子,这一手箭术简直百发百中,放在我朝也是无双了,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宁不言坦然笑道,“如今她身为女子,方才如此恣意潇洒,否则,以她的家世,必要像几位兄长那样处处小心藏拙才让那位放心呢!”

      余梦盈点了点头,赞同道:“正是如此,是我想茬了!”

      二人纵马闲聊,闻听后面有人打马而来,仔细一看正是楚王世子。谢远道离二人有一段距离便嘞停了马,朝二人微一拱手,笑问道:“我听婢女说玉姐儿跟二位小姐在一起,不知去哪儿了?”

      余梦盈见来人是他,纤手一指,盈盈笑道:“她刚过去,你快去追吧!”

      谢远道拱手做谢,拍马而去,宁不言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小声问余梦盈道:“我在家中无意听到这两家欲联姻,不知…”

      余梦盈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我在家中是如此听说。”

      宁不言恍然,继而赞叹道:“看来是真的,只不过还未挑到明面上,我看倒是天作之合!”

      余梦盈反而没有那么乐观,她家中比宁国公夫府宽松些,也时常在外面走动,偶尔闻听黄婵与这位楚王世子的风流韵事,有些担心道:“世事无常,圣意难测,欲得圆满,也是难事一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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