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吧》冉八斗

16、第 16 章

　　我不是一个温柔的人，自然也就不知道温柔的人有着怎样柔软的内心，所以在听了他们的爱情故事之后，我唯一的感叹是，这俩人磨磨唧唧的，居然也在一起了，真好。
　　方七染让我跟她讲一下明森的事，只是我这没什么好讲的，除了开学那天的事外，有关明森的其他事情，方七染比我清楚很多。但是她说，这些年，明森对那天的事情闭口不谈，我想，大抵是因为那天的明森，心里真的很难过吧。于是我讲了我的遭遇，和他差不多的遭遇。我们有相似的地方，用孤傲来掩饰孤独。谁说像我这样的人就不会孤独呢。
　　第二天方七染说要带我和小柠檬到处逛逛，我拒绝了，她应该有很多工作要做，我怎么好意思打扰她的工作呢。她也没在坚持，也没什么好坚持的，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成熟的社交绝不是大家混在一起酒肉歌舞。好在我外语也还过得去，在这个城市里自在穿梭也就不是什么难事。
　　小柠檬坚持要见见陆思雯，我也只好联系了她。虽然这么做我是不愿意的，总是怕小孩子还太小，见了妈妈就舍不得离开了。
　　约在了游乐场里，小孩子可以玩的设施也就那么几个，玩得累了就找了个餐厅休息。小柠檬吵着要吃冰淇凌，他的肠胃真的不适合吃那些东西，所以我不同意给他买，陆思雯去买了冰淇凌递给他，我一着急就给拦下了：“他肠胃不好，不能吃。”说完我就后悔了，看着陆思雯尴尬的笑了笑，把冰淇凌给了她儿子，她向小柠檬道歉：“对不起啊，妈……阿姨不知道，我给你买蛋糕好不好。”小柠檬看了看我才点头说好。陆思雯准备去给他买蛋糕，我说我去，让陆思雯留下来照看他们。到底是母子，我还是希望他们之间的关系能够亲密一点，不管这些年来，她是怎么想的，不管她为什么不回来看看自己的儿子，小柠檬的存在是真实的，这谁也否认不了。
　　点了小柠檬爱吃的酸奶蛋糕，回座位的路上我看见陆思雯逗得小柠檬很开心，心里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陆思雯的儿子打翻了冰淇凌，哭着叫妈妈，他还太小，说话说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在重复妈妈两个字。小柠檬看着陆思雯，突然就开了口：“阿姨，我可以叫你妈妈吗？”陆思雯收拾桌子的动作停了下来，看着小柠檬，眼睛红红的没说话。我抬脚往前走，腿跟灌了铅似的走得缓慢。小柠檬爬下儿童椅朝我跑过来撒娇：“桐桐姑姑我们去坐木马好不好？”他飞快的抱住我的腿要我抱他，这小小的人居然有这么沉重的心思，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抱着他去旋转木马那边。陆思雯走过来，从我怀中抱过小柠檬：“只要你喜欢，妈妈都可以。”“谢谢妈妈。”
　　我很喜欢小柠檬，也一直把他当儿子对待，任封瑟也是如此，但我们到底也不是他妈妈。我不知道陆思雯是怎么想的，舍得扔下他出国，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她肯定也是痛苦的，但这件事旁人真的没有评价的资格，她十月怀胎生下这个孩子，不可能不爱他。但人都是自私的，她爱自己的孩子，更爱自己，她没办法跨过心里的那道坎，自然也没办法再回去，人性如此，所以关于她抛弃小柠檬这个事，我不怪她。现在她能抱着小柠檬，能让小柠檬叫她一声妈妈，我在旁边看着也是很开心的。
　　玩了一天，小柠檬累得睡着了。我们坐在出租车上，她抱着孩子，看着我怀里的小柠檬：“嫂子，谢谢你啊。”
　　“谢我干什么，这是你们母子之间的事。要说谢，也该是我谢你，小柠檬今天真的很开心，比以前任何一次来游乐场玩都开心。”
　　“是我对不住他，如果他长大了要怨我我也是能接受的，但我真的没办法弥补。”
　　“你知道高腾绰的性子，他把小柠檬教育得很好。”
　　“是啊，他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的。”
　　“我们都希望你幸福，现在你过得不错，也算是了了他们父子的心愿。你也不用担心他们，毕竟我们都在，你一个人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才是真的。有时间也回去见见叔叔吧，他对自己的孩子还是很好的。”
　　“不是没见过，见不着，我知道阿姨怎么想的，我不怪她，也不怪我爸，就是难为我哥夹在中间。”
　　“他无所谓的，你什么时候想回去见见叔叔就跟我说，我帮你约出来，你知道的，他妈妈拿我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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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聊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在讲。这是我们近期最后一次见面了，我马上就要回国了，陆思雯也很快要离开这个城市。说起来这个世界其实不大，一颗洲际导弹可以在一小时内到达这个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这样想想，地球真小，还不如我们村村头到村尾呢。但是又实在很大，很多人这辈子只见一面，很多人这辈子一面也见不着，所以什么一转身就是一辈子，这种话倒也不算夸张。至少近期，我不会再和陆思雯碰面了，这是可以确定的，我倒是见不见都无所谓，就是担心小柠檬不开心。他就是个小人精，什么都知道，这么小个小孩，却对很多事情都清楚得很。对着陆思雯这事，也不哭也不闹的，安安静静的认了妈妈。陆思雯也清楚，我也清楚。这小孩实在是太过于懂事了些，我倒有些心疼他了。
　　之后几天又和方七染聊了很多，都是她和明森之间的小事情。看别人的爱情故事真的很舒服，那种平淡而美好的感觉像和煦的春风笼罩身周，让人感觉温暖平静。没有争吵没有猜忌，一切都很和谐，很平和。这样的爱情堪称神仙爱情。方七染就是一个小太阳，温暖着明森，温暖着他每一个艰难的时刻。我和高腾绰也能给他带去温暖，但我们是火把，一阵一阵的，只有方七染一直在他心里的一个角落，散发着恒温的光。而明森就是方七染头顶的北斗星，时时牵引着她往前走，让她找到自己成长的方向，找到自己想要追求的事物，让她成为最好的自己。
　　所有的爱情中，唯有相互给予才是长久之道。
　　这场名为采访的旅行，终于因为方七染要去往另一个地方继续工作而结束了。我带着小柠檬踏上了归家的路程。
　　这个城市真的很漂亮，充满了时尚感，我是个不太懂时尚的人。但那些建筑物的线条和路上来往的行人都让我觉得这个城市很时尚，或者说，这是一个很现代化的城市。它也有比较古老的建筑，但这些古老的建筑丝毫没有让这个城市变得老旧，更添了别样的韵味。我似乎有那么一点爱上这个地方了，不用工作不用担心金钱不用面对纷繁复杂的人事关系。如果让我一直住在这里也是可以的，当然只能是想想而已。好在这次出来没有告诉同事，不然现在的我哪还能优哉游哉的牵着小柠檬晃晃悠悠的去机场，应该在免税店里和一群代购挤在一起以一种暴发户批发商的姿态把货架上的东西往购物车里推。
　　我们走过那个游乐场，小柠檬让我抱他。
　　“妈妈去哪了？”
　　“妈妈回家了。”
　　“妈妈的家在哪里？和弟弟住在一起的吗？”
　　“是的，妈妈和弟弟还有弟弟的爸爸住在一起，但是姑姑不知道她家在哪。”
　　“妈妈家里有狗狗吗？”
　　“可能有吧，你喜欢狗狗吗？”
　　“不喜欢，但是我也想见见妈妈家里的狗狗。”
　　“那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了，姑姑要回去上班了。”
　　“没关系我可以等。”
　　“你会想妈妈吗？”
　　“会，但是我不哭，等我长大了，就可以自己来见妈妈了。”
　　“真乖，爸爸可能会给你找一个妈妈，你会喜欢新妈妈吗？”
　　“会，只要爸爸爱她，她爱爸爸，我也会爱她。妈妈有了弟弟的爸爸，爸爸也应该有的。”
　　“你困吗？再睡会吧，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见爸爸了。”
　　“桐桐姑姑，我爱你，还有爸爸和小封姑姑，还有戍叔叔。”
　　“我们也爱你。”
　　小孩子的入睡速度真的是太快了，他趴在我怀里，长睫毛卷翘者，我越发的觉得，这是从天上飞下来的精灵。他的背后仿佛还有翅膀，洁白的翅膀扇动着，掉下耀目的星光。
　　这个城市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它什么都有，还那么的自由，但它又什么都没有，没有日常的喜怒哀乐，没有那些带给我快乐的人，没有那么多的温暖，也没有那么多的幸福。我果然还是更喜欢我自己的国家，更喜欢我生活的城市。即便在那里有繁杂的工作，有让人头疼的社交，有不得不忧心的柴米油盐。但我依旧很爱它，因为那些琐碎的生活中，有让我充满活力的快乐和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