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斗在九零年代》大世界

26、第 26 章

　　一向绷的脸，也不禁漾开了深深的笑纹。

　　“好孩子，有心了有心了，来来，吃糖和果子啊。”

　　冯阿婆拉着两个姑娘，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些年，冯阿婆更是上了年纪，腿脚不利索，走路更加的蹒跚，让人看了就忍不住的担心。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对戏剧热忱的一颗心，只要哪有剧，必定是雷打不动的搬着小板凳去看，让杨岚看了，都替她忧心。

　　冯阿婆倒是看得开，她孤寡多年，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听戏。

　　按她的说法，她可比她的老伴儿多活了许多年，都够了，但如果不能听戏，还有个啥乐趣。

　　这几年和杨岚一家，虽然是房东和租客，倒是相处的也愉快。

　　杨岚家明年打算搬去新房子住，她知道后也是乐呵呵的替她们开心。杨岚担心她一个人住很多事都不便，她摆了摆手，说是到时有个娘家的侄子会过来，以后也是给她摔盆的。

　　到时她老了，房子也给那娘家侄子。

　　“放心吧，阿婆都有成算的，他收了阿婆的房，还想不照顾我老太婆几天不成，他要不愿意，我就换一个。”

　　说这个话时，冯阿婆笑得狡诈。

　　这倒不假，她自己身上有钱，又有房，到时可是那亲戚赶着过来奉养。

　　杨岚听罢，也想着，以后有空，可以多过来看看。

　　最近天冷，王雪丽给冯阿婆收了个二手的收音机，杨岚又从音像店里淘了几个本地唱腔的戏剧碟片。

　　没有大班戏的时候，她也不爱出门，就爱窝在楼上放个剧，听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唱腔，摇头打着拍着，能悠闲的过一整个下午。

　　此刻，房间里就有戏剧热闹的二胡以及梆子等声音，杨岚扶着她坐回床边。

　　“阿婆，你坐，我和姐姐自己拿。”

　　说完，杨岚轻车驾熟的打开漆着黑漆的木柜子，从小抽屉里拿了两个橘子，往她姐杨柳手中塞一个，自己也动手开剥。

　　“阿婆不吃，太冰了。”冯阿婆笑眯眯的将杨岚剥好递来的橘子推了开来。

　　杨岚见状就不客气将剥好的橘子瓣往自己嘴里塞，三下两下的就吃完了一颗。

　　“喜欢吃再拿呀。”冯阿婆颤颤的站起来，想给杨岚再拿一个。

　　杨岚摇头，示意吃够了。

　　“那吃些糖。”冯阿婆抓着一把糖，就往杨岚的口袋塞。

　　“哎，满了满了，阿婆够啦。”杨岚笑着跳开，捂着鼓鼓的口袋直摇头。

　　“姐，你要不？”杨岚掏出糖，扭头问她姐。

　　杨柳摇头，“小岚，你在阿婆这玩，我去下面看下妈那里要不要帮忙。”

　　杨柳和杨岚打着招呼，拿着个橘子，带着门就出了房间。

　　“去吧，太忙了叫我哦。”杨岚回头道。

　　杨柳胡乱的应了声，在出了门，走下几步楼梯后，方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这老人的房间，就算是天天打扫，也是有股奇怪的味道。

　　她一直习惯不了，也不知道她这妹妹怎么就这么能待得住。

　　杨岚当然待得住了，这几年里，冯阿婆对她的照顾良多，可不单单的是房东对租客的。

　　说句诛心的，她外婆李金花还在乡下舅舅家，偶尔也有来六十坊里看过她们，可也没冯阿婆对她这么尽心呢。

　　论感情，她和冯阿婆还更好些，毕竟人的情感总是相互的，并不是说必须要有血缘的羁绊。

　　是以，两人虽不是祖孙，却也培养出了不一般的感情。

　　杨岚又陪冯阿婆坐了一会儿，叨了一会儿家常，这才下了楼来。

　　厨房里，王雪丽在灶上架上了大蒸笼，将一笼饺子给蒸上了。杨柳正坐在灶头的小矮凳，时不时往里添着柴火。

　　橘红的火焰，烤得人热烘烘的，火光映得杨柳脸上都有些红红。

　　“这土灶就是好用，才这么一会儿，就蒸熟了。”王雪丽感慨。

　　“就是要烧柴，麻烦。”杨柳坐在灶头说。

　　“你呀，就知足吧，现在比以前方便多了，咱们这柴还是市场上买的，就坐着烧个火的事。妈小时候，这灶里的柴，还要自己去山上一把把的拖回来，再用斧头一个个劈好垒在，砍个柴，长泡长茧还是小事，冬天里长了冻疮，用力了整手开裂流脓流血，别提多累多疼了。”

　　王雪丽回忆着以前的辛苦，一边拿着纱布裹住手，小心的将蒸笼盖子掀了开来，不让热气烫到。

　　从蒸笼里夹出三个饺子，每个闺女分了一个后，这才自己顾上自己的。

　　“熟了没？”王雪丽回头问道。

　　两个闺女连连点头。

　　“好吃。”一下楼就有的吃，杨岚搬过矮凳，捧着碗，扒拉三两下就吃完一个。

　　不顾烫，从灶里又夹了一个饺子往嘴里送去。

　　一口咬下，还没有品出饺子的味道，就有一股浓郁的馅料香味扑鼻而来，一下占据了整个味蕾。

　　不禁眯了眼。

　　白菜的清甜，中和了猪肉的腻，一口下去，酸咸而香，不腻，却汁浓味醇。

　　“好啦，别顾着自己吃，给你阿婆也盛一碗。”

　　自己的手艺得到如此捧场的肯定，王雪丽心中也是暗暗的高兴。

　　利落的拿出一个干净的瓷盘子，夹着长筷，往盘里装了几个。

　　又拍了个蒜，剁碎，加上些许香菜，辣椒，混着醋和酱油，淋上少许的香油，拌了个蘸料，舀出一小汤匙在小碟中，让杨岚一并拿上楼给冯阿婆送去。

　　杨岚偷偷的又夹了个饺子，蘸了馅料，往嘴里一塞，赶在王雪丽说话前，呵呵笑了两声，端起盘子就往楼上跑去。

　　“这孩子。”王雪丽看着杨岚的背影，笑骂了一声。

　　“来，小柳，帮妈一把，把这蒸笼抬起来。”王雪丽招呼一旁的杨柳帮忙，她先将蒸好的饺子分好，打算蒸上另一笼的年糕。

　　糯米和粳米粉早已混好，中间拌着红糖，上面撒着红枣芝麻花生等，大大一块放在草叶子上，格外的喜人。

　　她打算先炊熟晾着，等年里要吃的时候，切上一块，要炊热或者煎熟都可以。

　　杨岚吃了一盘的饺子，直到肚皮圆滚，这才停下筷子。

　　“妈，刚才我去找周宴，看见我们弄子里多了好多以前没见过的姑娘，最近是有新邻居搬来吗？”

　　杨岚还是给她妈说了一嘴，现在这弄子里风气这么乱，她家没有爸爸，她姐又是青葱嫩绿的小美女一枚，让她怎么放心呀。

　　就是她妈，杨岚瞅了她一眼，虽然已经三十多岁，面庞上不免有些岁月的风霜，但那姣好的五官，以及柔和的气质，看过去还是很漂亮呀。

　　当然，这也许是她这当人闺女的，看她妈的模样，是自带滤镜效果。

　　“是吗？没听说谁家搬来啊。”王雪丽拿塑料桶收拾着饭桌，正打算等会儿一起拿下楼清洗。

　　杨岚看她没大在意的模样，只好将话说得更白一些。

　　“周宴说，那都是些不好的姑娘，叫我不要去弄子后面呢，那边人都乱糟糟的，不正经。”

　　“是吗？”王雪丽随口应着，忽然，手下的动作一顿，不知是想到什么，脸色都有些变了。

　　“小岚，你给妈收拾下桌子，妈出去买瓶醋。”

　　一边接下围裙，一边将抹布递了过去，急急忙忙的趿拉着一双棉拖鞋，就往外走。

　　杨岚接过抹布擦拭着桌子，眼瞄了房里床头柜上的那瓶犹剩八分满的香醋，心道，当这香醋是摆设么，也不想个好的理由。

　　杨岚手脚麻利的将擦净的桌子收拢起来，放在墙角，提着塑料桶里的脏碗筷往楼下走，正好碰到王雪丽风风火火又跑回来。

　　杨岚看了她一眼，嗯，脸色有点难看。

　　舀了灶台旁井灌里的热水，掺了些冷水，很快就将脏碗筷洗净，收进碗橱里滴干沥水。

　　王雪丽快给气死了，这里老城了，生活毕竟不是那么方便，新楼房自带卫生间和热水，肯定方便许多，一些邻居也买房搬走了，房子空下来要出租，她能理解。

　　但怎么把房子租给人做这么不正经的事儿。

　　这不是坑她们这些还留下的老街坊嘛。

　　方才听闺女那么一说，她原先还没太在意，后来再多听了两耳，这才惊觉有些不对。

　　她是知道周宴那孩子，自小经事多，早熟，平时话不多，不是爱说人小话的，那他说的不是好姑娘，就很有问题了。

　　果然，出去一看，那三三两两袅袅婷婷的姑娘站在各自门口，年纪倒是不大，只是脸上浓妆艳抹。

　　再有那鬼鬼祟祟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