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夕之序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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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回来。”
伊莱声音仿佛还在昨日，而时间已经过去了七年。
眼前的罗马，已经和七年前的暗无天日全然不同。
繁华的街道上干净整洁，街道两侧是琳琅满目的商店，熙熙攘攘的人们无不面带微笑，表情满足。远处的教堂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发光，似乎把整个时代的光明都集聚了过来。
太平盛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繁荣昌盛。
这是伊莱统治下的教皇国，zero曾告诉苏曦，这是整个中世纪最辉煌的时刻，是这个时空的巅峰时代。
有路过的中年妇女看见苏曦一身风尘仆仆的灰色斗篷，好心提醒：“小姑娘，是来朝觐教皇的吗？先去前面教廷领一份圣餐吧，嬷嬷们会善待你们这些虔诚的教徒的。”说着，还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
苏曦将几乎盖住自己脸的灰色斗篷稍微向上掀了一点，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和典型东方人的五官：“谢谢您，我不是来朝觐教皇的。”
中年妇女被苏曦东方人的面孔吓了一跳，方才的慈祥面孔荡然无存，大声尖叫起来：“黑色的眼睛！异端！你是异端！”
中年妇女的叫声很快将周围的人吸引过来，街道上的人围拢过来，还有人向在附近巡逻的骑士报信。
原本井井有序的大街立刻变得拥挤不堪，夹杂着人们的惊呼和小孩的哭闹声。
“啊！杀人啦！”
下一刻，在周围的人还未反应过来时，苏曦手中的长剑已经见了血，被她砍中大腿的大叔痛苦地倒在地上呻|吟。
周围的人顿时不敢上前，苏曦握着滴血的剑，从围观人群自发让出的一条道路上踏出了包围圈。
还不待她离开街道，就有急促的马蹄声自长街尽头传来，钉了铁掌的马蹄敲打在石砖铺陈的地面上，不一会儿就达到了苏曦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金发碧眼的骑士端坐在马背上，看着下面的一场闹剧，一双灰蓝色的眼睛一一扫过面前拥挤在一起的人，在看见苏曦的时候，他的瞳孔微微一缩，连忙翻身下马。
不明所以的民众连忙上前诉苦：“骑士长大人！你看她的眼睛！黑色的眼睛！这是个异端！应该把她处以火刑！”
艾伦冷冷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命令道：“闭嘴！”
周围一瞬间鸦雀无声，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骑士长大人是什么意思。
艾伦抬手示意，随后赶过来的骑士立即上前疏散街上的民众。一刻钟后，整条街上只剩下了苏曦和艾伦手下的骑士。
他先前一步，朝苏曦行了一个标准的骑士礼：“苏曦小姐，教皇陛下在等您。”
苏曦黑得深不见底的眼中透出捉摸不透的情绪：“他知道我要来？”
“教皇陛下一直在等您，从七年前您离开罗马，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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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无边的夜色逐渐吞去天边的最后一抹阳光。一轮明月自地平线上升起，将朦胧暧昧的光芒散落到山间的宫殿顶上，平添的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宫殿内灯火通明，装饰得富丽堂皇的穹顶上垂下华美的金色枝型吊灯，数百根白色蜡烛一起燃烧，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
仆人们将动作放轻到极致，占据了整座山顶面积的宫殿内此刻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听得见，只有宫殿一侧的浴室里传来潺潺水声。
连日来的奔波让苏曦从头到脚沾满了灰尘，艾伦穿越了半个罗马将她带到这座宫殿里，吩咐侍女为她准备好沐浴用的热水、精油和玫瑰花瓣，让她先洗个澡休息一下，教皇随后就到。
教皇呵。
那个男人，最后还是如zero所说的那样，登上了那个位置。
踩着累累尸骨和淋漓鲜血登上了权利的顶端。
苏曦闭着眼睛把整个身子沉入水下，暖意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他，仿若这样她就可以忘却内心的寒凉。
她第一次来到这座宫殿，但却熟悉这座宫殿的每一个角落。
是她自己亲手绘制的宫殿图纸，七年前离开罗马的时候，她没来得及带走。
当年是她自己拿着这座宫殿的图纸，告诉伊莱，将来她想要一座这样的宫殿。
这只是个玩笑，但没想到伊莱真的帮她实现了。
在这个大量财富被集中到教廷的时代，也只有教皇有能力在罗马旁边的高山上修建这样一座奢华的宫殿。
只用了七年，或者更短的时间。
可又有什么用呢？
她早就不想要了。
她最想要的，早就得不到了。
如果时光倒转，她一定会让自己避开伊莱。
……
壁灯的烛火在浴室的气流中跳动，蜡的味道与玫瑰的芬芳混合在一起，从半开着的玫瑰窗缭绕而出，窗户上镶嵌的彩色玻璃在蜡烛的照耀下反射出晶莹璀璨的光芒，散落在金色的墙壁上。
大脑中的窒息感越来越重，苏曦胡乱地在浴池里扑了两下，试图站起来，可惜水中没有借力的地方，很难维持平衡。
就在她放弃挣扎，打算睁开眼找浴池池壁扶住的时候，一只修长有力的手忽然从斜上方伸了过了，猛地攥住了苏曦的手腕，将她从水底拖了出来。
男人隐怒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你不要命了？”
苏曦被伊莱猝不及防一拉，来不及反应，呛了一口水，不住地咳嗽。
她光裸的双肩因为剧烈的咳嗽微微颤抖着，在明灭烛火的映衬下，看起来格外孱弱动人。
伊莱的心脏收缩起来，被她颤抖着的姿态刺得生疼。
哪怕再过七年、七十年、七百年，他都不忍心再让她受一点点伤害。
苏曦把肺中的水咳干净了，终于缓慢抬起头，看向抱住她的伊莱，她浓密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像清晨花瓣上微微颤抖着的晨露。
和记忆中如出一辙的英俊脸庞，五官轮廓深邃冷俊，冰蓝色的眼睛里仿佛含着十二月的凉气，金色的长发垂下来，和苏曦柔软的黑发纠缠在一起。
男人似乎刚从某个仪式上抽身过来，整齐地穿着一套质地优良的白色法袍，袍子上是繁复的金色纹路，衬得本来就气质冷冽的男人更加遥不可及。
在他的身后，雕花缠枝的宫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阵轻风卷入室内，深红的花瓣随风旋出殿外，在朦胧的月色下招摇地炫耀着摄人心魄的冶艳。
明明是个气势凛冽迫人的男人，然而从看见他的第一眼起，苏曦心里对他的感觉就不是畏惧和敬仰。
从前是喜爱，现在……
“……”苏曦看着眼前的男人，良久才开口了：“伊莱。”
“……曦曦。”曾经在心头萦绕千万遍的名字被艰涩地叫出来，男人的嗓音低哑暗沉，他的目光一寸寸落在苏曦的脸上，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是真的，“你回来了。”
“不要这样叫我，会让人误以为我们关系有多好。”苏曦推开伊莱，重新沉下水面，仅仅把头露出来，美好的身姿在朦胧的水雾和水面漂浮着的玫瑰花瓣下若隐若现，声音里过去从未有过的平淡无奇：“当年我走的时候就说过，我最多可以做到不恨你。”
“对，你是这么说的。”伊莱骨节分明的手从空中划过，一柄泛着冷光的匕首出现在他手中，匕首的边缘有隐隐的黑色，那是因为上面淬了剧毒。他把匕首展示给苏曦看：“当年我给你这把匕首，告诉你，如果恨我的话就杀了我。”
“可你没接这把匕首。”
两人目光相逢，伊莱没有再说什么，他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向来点到为止。何况当年的事让苏曦和他之间隔了万水千山，再怎么争辩都是徒劳。
他把匕首递到苏曦面前，像是过去送给苏曦礼物那样：“如果现在你后悔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依旧可以杀了我。”
苏曦没接。
一时静默。
墙上的挂钟指向午夜十二点，滴滴答答的钟声宣告着此刻人们都已经进入梦乡，偌大的罗马，恐怕只有这里还灯火通明。
“当年的事我不想争辩，你见到的就是全部。”伊莱见苏曦没有接的意思，将那柄匕首收回，退后一步，站起身来，似乎是打算离开：“我只感谢神，终于让你回到我身边。”
这句话不知怎么刺激到了苏曦，她从浴池里一跃而出，将伊莱扑倒在地，姣好的身姿在空中一闪而过，以制服敌人的姿态将伊莱压倒在地面上。
苏曦揪住伊莱的衣领，极力克制着，但嘴角的颤抖还是泄露了她的愤怒：“神？你明知道没有神！你为了一个从不存在的东西……”她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放弃了争辩：“……是，这才是你，过去是我看错了。”
她仰起头，背部弯出了一个美丽的弧度，像窗外那轮细长的弯月。
点点泪水在苏曦眼角闪现：“不是什么神把我送到罗马的，你心里再清楚不过不是吗？是你逼得我不得不来。”
“我是来找zero的，你把它藏到哪儿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夕之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