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猪浪迹十二宫》手中鼠

482、复杂的人性

　　众人此刻所在的位置是第六道关卡，先前他们连闯三关，尤其是第五关和此地非常雷同的景象，让众人稍有懈怠。
　　也正因为如此，最先越过火苗的暗族人才倒了大霉。
　　众人的感知里，就在火苗前方不远的位置上，耀眼的金色突然间铺天盖地而来，瞬间将刚刚抵达那里的暗族人给淹没掉。
　　暗族人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传出，便就此一命呜呼。
　　金色很快汇聚成一只凶兽的雏形，但不消片刻，又难以为继，慢慢消散掉了。
　　此刻众人才总算看清，那不是一只虎，只不过凶兽头部的面孔和老虎很相近而已。
　　众人再次陷入思考，通道内很快恢复一片平静。
　　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定数，本来一直都是战利品在前趟路，而就在众人觉得危险尽除的时候，噩耗却再次降临。
　　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过了好半晌才逐渐恢复过来。
　　众人相视一眼，脸上尽是震惊之后的尚未来得及收敛的表情。
　　究极秘境处处危机果然不是盖的，有些人甚至认为关卡从来就没有失效过，反而本来就是这么设计的，这也算是对宫修者心性的一种变向考验。
　　涩生最怕死，立即将背包中的战利品又取了出来，虽然按照常理，此处关卡已经再无危险，但他仍不放心。
　　这战利品俨然成了众人的福将，只要有她在，一路注定顺风顺水，而没有她的时候，却已经先后有三人死去了。
　　众人纷纷收敛心神后，很快来到第七关的洞穴处，这一次当然也是战利品最先进入，众人在洞外等候。
　　片刻后，里面仍旧悄无声息，众人壮着胆子纷纷跟近，走出没多远，便又一次看到了金色的火苗。
　　这里金色已经不能称之为火苗了，火势很凶猛，应该算是一道火墙，刚好将洞穴内的通路分割开来。
　　此刻战利品正站在火墙前，不知思考着什么，或许是在犹豫要不要进入。
　　“还等什么呢？快走啊！”身后传来涩生催促的声音。
　　战利品徐徐转身，并没有看向对方，而是将视线落在牛娃的身上。
　　牛娃莫名的再次升起一种熟悉的感觉，忍不住道：“我们以前…认识吗？”
　　战利品的头上带着头套，并不能辨认出其长相，只见她微微的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后，转身走向火墙。
　　短短几步的距离，牵动着牛娃浑身所有的感知，待战利品的身体即将接触火墙的瞬间，牛娃再也忍受不住，飞身扑了过去。
　　“不许去！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牛娃的身法很快，短瞬间已经拉住战利品的衣襟，而此刻战利品的身体刚好和火墙接触上。
　　下一刻，整面火墙如同活过来一般，波光流转之间，散放着耀眼的光芒。
　　战利品惨叫一声，在火墙散放出来的推力和牛娃拉扯力的作用下，反弹而回，虽然远离了火墙，但却沾染了上面的很多金色。
　　金色迅速蔓延开来，浸满了战利品的周身上下，其身后的牛娃也未能幸免，二人很快被一层金色所包裹。
　　牛娃大吼一声，带着战利品又向后飞出一段距离，但她们身上的金色却始终没有消散，反而自火墙内部，又有更多的光芒在向外逸散，正是二女所在。
　　福空灵见势不好，并没有逃走，而是纵身上来帮忙。
　　可当她拉住牛娃手臂的时候，竟意外发现此刻的这只手臂，已经干枯下来，从手感上判断，这应该是一位垂暮老者该有的肢体。
　　短瞬间，金色开始向着福空灵蔓延，身后的众人当然也注意到这一变化。
　　许阳川和骨鸠几乎同时上前，希望能够将福空灵强行带走，可当他们察觉到牛娃身体的变化时，却是分别做出了两种完全不同的举动。
　　骨鸠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一把拉住福空灵，但却没有将其带走，反而一同被困在金色的包围圈里。
　　许阳川却是显得很犹豫，伸出的手臂定格在半空中，迟疑片刻后，终究选择收了回来。
　　他喜欢福空灵，但若是让他陪对方一起去死，恐怕还做不到，起码暂时做不到。
　　片刻后，金色已经将三女一男团团围困，火墙的位置仍旧有源源不断的金色在向着四人涌动。
　　战利品早已陷入昏迷，牛娃虚弱不堪，福空灵两鬓的发丝已经隐现白色。
　　本来骨鸠在最后，受到金色的波及最弱，但他为了保护福空灵，和其强行换了位置，替对方挡住了接踵而来的金色。
　　金色包围圈中的四个人，乍看起来很神圣，像是在接受某种神秘的传承，而实际上却是在饱受煎熬。
　　他们的肉身和宫源都没有任何损失，唯一在不停流逝的是他们的寿元。
　　寿元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很难具体形容。
　　很多宫修者甚至在寿元流逝之后都毫无所觉，只有在损失大量寿元的时候，才能从体态特征上看出一些端倪。
　　此刻的金光俨然成了寿元的掠夺者，在彻底心满意足后，这才从众人的身体表面脱离，返回先前的火墙。
　　随后，火墙摇摇欲坠，很快也没入周围的虚无，消失不见。整个洞穴恢复成一片漆黑，这次闯关虽然没有死人，但沉闷的气息却比死人还要浓厚。
　　金光所包裹的四个人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寿元损失，战利品陷入昏迷，头部带着头套，并不能辨认真切，但牛娃和骨鸠的变化却是最为明显的，最后才是福空灵。
　　此刻的牛娃，俨然成了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婆婆，看起来久经沧桑。骨鸠为福空灵抵挡了绝大多数的金光，样貌同样惨不忍睹。
　　更为严重的是，骨鸠所在的种族本身寿元就很短，此役之后，还能够存活多久，已经很难判断了。
　　许阳川走上前来，看着此刻的福空灵，心里满是愧疚。
　　最后那一刻的迟疑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他对福空灵的爱，远没有想象的那么深，好在二人之间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现在冷静的想一想，对他们的未来都有好处。
　　随后，许阳川扶着福空灵和牛娃去一旁休息，涩生则是来到战利品的身边，并没有查看对方的情况，而是随手将其扔入身后的背包。
　　“肖痕，怎么样？”涩生挑了挑眉，传音给肖门暗族人。
　　“你真打算这么做？”肖痕同样传音回复。
　　“我只要骨鸠的界门，其余的全部归你。”
　　“这里还有其他人，你不怕走漏了风声？”
　　“那又怎样，这是暗族内部的事，与旁人无关，即便他们说出去，恐怕也未必有人会信。”
　　肖痕看了看许阳川三人，犹豫一阵道：“这之后的关卡怎么办？”
　　“那牛姓女子应该也快不行了，加上我的战利品，通关应该不成问题。”
　　“你可别忘了，还要另外两人，而且那男的我看不出深浅，想必应该是五大仙境的人。”
　　“五大仙境又怎样？他若是敢碍事，我连他一起除掉。”
　　“你有把握？”
　　“不是还有你呢嘛！”
　　肖痕想了想，没有应声，只是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随后，众人纷纷盘坐下来休息。肖痕先前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声称去前面看看，很快离开了。
　　片刻后，牛娃终于缓过一口气，盯着对面的涩生，眼中带有怒意。
　　“放了那个女人！”
　　“八婆，你是在和我说话吗？”涩生直翻白眼。
　　“没错！”
　　“我若是不放呢？”
　　“我保证你走不出究极秘境。”
　　福空灵看了看二人，满脸疑惑：“牛姑娘，那女子究竟是谁啊？”
　　“她是…我嫂子！”
　　牛娃终于说出了心底的怀疑，应该说此刻已经不是怀疑了。
　　在先前金光笼罩的时候，她已经发现了那个战利品的真实身份，正是严伊人，牛霸曾经的女人。
　　“啊？”福空灵满脸不可思议，她当然听说过严伊人，这女人当初在盘龙界的时候，还救过朱亥。
　　福空灵收敛心神，看着对面的涩生，脸色同样不好看。
　　“涩生，你最好现在就把她放了。”
　　“好啊，只要我亲你一口，让我做什么都行！”
　　“放屁！”
　　福空灵尚未开口，一旁的骨鸠却是坐不住了，此刻他的状态虽然不好，但若是有人敢招惹福空灵，当然不会不管。
　　许阳川倒是也有心开口，但考虑到先前骨鸠奋不顾身的场面，显得稍有迟疑。
　　“骨鸠，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怎么这么热衷于别人玩过的二手货！”涩生再次冷嘲热讽。
　　骨鸠忽的站起身，貌似要和涩生拼命。涩生当然也不会示弱，同样站了起来，两暗族人就这样如同斗鸡一般，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骨鸠率先收回目光，他清楚此刻自己的状态，即便是全盛时期，也未必是涩生的对手，更何况是现在。
　　“怎么？这就怂了？不想在你的心上人面前表现一下了吗？”涩生继续咄咄逼人。
　　骨鸠哪里还能忍，一跃而起，直扑涩生的面门。涩生毫不退让，径直迎了上来。
　　就在二人的身体即将接触的瞬间，虚无之中隐隐传来一丝波动，下一刻，第三个人忽然加入其中，正是先前离去的肖痕。
　　骨鸠本来已是伤重，此刻腹背受敌，哪里还能抵挡，而且肖痕的偷袭来得太过突然，再想闪避已然来不及。
　　下一刻，在福空灵的一声惊呼中，骨鸠的身体被一分为二，一道橙色的光圈没入涩生的体内，而两截死尸却是被肖痕收起，正如二人先前所密谋的那样。
　　福空灵等人一阵心寒，宫修世界的残忍在这一刻再次被血淋琳的展现出来。
　　一个临时小组，人数寥寥，其内却蕴含着太多的内容。
　　牛娃对严伊人的情谊，骨鸠和许阳川对福空灵的爱慕，以及暗族内部的仇杀，种种关系看似复杂，但却完全可以被两个字所代替。
　　这就是每一个人都有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