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猪浪迹十二宫》手中鼠

38、腿伤

　　仙相城最高的建筑名为坟铭塔，通体呈灰色。这种色彩的高大建筑，在仙相城只此一座，它的主人是此地的朴氏家族。
　　朴氏家族主修巨蟹宫源，又名尸源。这种宫源在仙相城，乃至整个金罗域都非常罕见。
　　由此，修行此类宫源的宫修者都已经离开了，但凡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朴氏正是这样一方势力。
　　朴氏势力虽小，但在仙相城还是有着一席之地的，但今天这里却来了一位大能，让他们不得不让出自家的驻地，供这位大能暂住。
　　迪斯康站在坟铭塔的顶层，没有看向脚下的仙相城，而是凝望远方，已经许久没有开口了。
　　他的身后跪拜着十几位宫修者，都是仙相城说一不二的人物，但此刻却没有人敢提出任何异议。迪斯康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能耐，都值得仙相城的这些大人物如此恭敬。
　　“他们走了。”
　　良久后，迪斯康终于收回目光，只说了四个字，身后却传来阵阵呼气的声音，似乎之前他们一直在紧屏呼吸，直到此刻才敢呼气一般。
　　迪斯康转回身，看向身后众人。
　　“老贼性情叵测，此子随他宫修，对仙相城来说，是福是祸犹未可知，我看你们还是早作打算为好。”
　　迪斯康一句话，让众人刚刚放松的神经，又再度紧绷起来。作为金罗域顶尖级别的人物，迪斯康的话自然是让人信服的。
　　十几个人，除了其中的两位迪家人以外，全都面露难色。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若是举族迁徙，谈何容易。
　　一位朴姓老者从人群中站出：“请宫皇明示，这老贼若是对此子不满意，当真会牵连到整个仙相城方圆数百里的所有人吗？”
　　众人全都疑惑的看着迪斯康，老者的问题也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说不好，我和老贼只打过两次交道，但我想若当真如此，仙相城定是不保，而你朴家更是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众人心中惊骇，已经开始打算后路了。
　　“你们逃离，这无可厚非，但要知道事情都是两面性的，那孩子的父母尚在此地，若是你们和这对夫妇搞好关系，一旦日后那孩子令老贼满意，回报自然也更大。”迪斯康再次提醒道。
　　众人都是人精，迪斯康的话一点就透，可所有的事情都要仰仗一个刚满十三岁的凡人小孩，这未免有些太不靠谱了。
　　众人全都没了主意，恐怕还得回到族内具体商议才行。
　　“我不管你们怎么做？但最近这半年，任何一方不得打这对人族夫妻的主意，半年后你们再各施手段吧。”
　　“是。”
　　众人齐声应是，见迪斯康摆手，纷纷退了出去，只有迪家在仙相城的两位负责人没有离开。
　　“他为何如此眷恋凡尘，查清楚了吗？”迪斯康忽然问道。
　　“属下无能，尚未查明。”
　　迪斯康皱了皱眉，表情略显不耐，良久后叹息道：“不论怎样，我都会给他最后这半年的时间。至于你们该如何去做，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请家主放心，我们一定…”
　　回话之人还没说完，忽然身上金光大闪，身旁的同伴也是如此。随即，两道金芒从二人的腹部跃出，直奔迪斯康所在的位置。
　　迪斯康抬手将两团金芒接在手中，而二人却是口鼻窜血，仰面摔倒，过了好半晌才勉强半爬起身。
　　二人尽管虚弱得不行，可仍保持着先前恭敬的跪拜姿势，低着头不敢吭声。
　　迪斯康把玩着手中的金色，再次转回身，看向无尽的天边。
　　“我不想再听你们的废话，半年后我会回来，届时用你们的表现，来换取这十八枚源格吧。”
　　“是！”
　　……………………
　　生子已经离开一个月有余，朱亥在经历起初的无所事事后，终于在药堂找到了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捣药。
　　这也是他转生以来，所接触的第一个职业，虽然不算正式，但有着碾骨的基础，做起来倒是轻车熟路。
　　捣药和碾骨其实从某种层面上来说，非常类似，都需要将手中形状不一的大块物，搅成近乎于粉末的状态，相比之下，捣药甚至更容易一些。
　　小莫仍旧每日深居简出，朱亥虽然和他同一个房间，但却并不是同一间卧房，所以很少见到他。只知道小莫每日傍晚时分都要出去一趟，直至深夜才会回来。而每次回来的时候，他的状态看起来都很虚弱。
　　若不是深知小莫的秉性，朱亥甚至会以为他是夜半出去找女人鬼混去了。
　　朴氏夫妇听从朱亥的劝告，一直住在药堂，但却浑身不舒服。
　　朴氏每日唯一的工作就是打扫房间，各个角落擦了又擦，很多家居表面的新漆都快擦掉了，可她心念远离的生子，对此却毫无所觉。
　　朴恩更是如此，以前经常外出采药，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闲暇下来，只觉得浑身骨头节都在发痒。
　　每当他提出要做些事，都会被药堂的人极力劝阻。在一次强行要求做事时，药堂的人无力劝阻，竟然集体跪拜下来，哭爹喊娘之声响成一片，好像朴恩一做事，就会要来他们的老命一般。
　　朴恩无奈，只得放弃。现在的他，每天唯一可做的就是在旁边看着朱亥捣药，趁着没有外人时，偷偷的上手比划几下。
　　朱亥很能理解这对夫妇的心情，可他也无能为力，这一切定然是生子临走时安排好的，想要解决，恐怕还得等生子回来再说。
　　这一日，朱亥在药堂第二层捣药，朴恩斜靠在旁边的躺椅上，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昏昏沉沉，像是睡着了。
　　“义父，您的左腿是不是有旧伤？”朱亥问道。
　　其实朴恩的腿伤很隐晦，朱亥是通过这些年碾骨的经验中察觉出来的。
　　“你小子倒是好眼力，确实如此，不过这么多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能让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
　　朱亥走到朴恩近前，蹲下身，抚摸着朴恩伸出的左腿。在左膝下方的的腿骨处，果然找到一处旧伤，而且以朱亥的经验来看，这处旧伤虽然已好，却是长错了位置，倒是不影响朴恩行走，但想要发力，实乃万难。
　　朱亥在旧伤处稍微用力，朴恩只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朱亥松开手，做到心里有数。
　　当天夜里，朱亥没有睡，直到深夜，小莫从外赶回。
　　“能和你聊聊吗？”朱亥拦阻正打算回屋的小莫。
　　小莫一愣，若是换作旁人，他是绝对不会理睬的，可对于朱亥，他却有着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小莫坐在朱亥对面，声音不咸不淡。
　　“什么事？说吧！”
　　朱亥看了小莫一阵，发现他确实如自己往日判断那般，浑身虚弱不堪。可小莫是一个心事很重的人，想要探听他内心的话，难如登天。
　　“我想宫修应该有一些治疗骨伤的灵药吧？我想给义父用用，药堂的人我信不过。”
　　小莫没有说话，不知从哪里忽然取出厚厚的一叠膏药，放在二人中间的桌子上，这膏药被一层泛黄光泽覆盖着，看起来很神秘。
　　小莫刚要起身，又听朱亥开口说话。
　　“呃，还有件事，我想带着义父外出采药，可药堂的人执意不肯，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
　　“不知这药物何时可以见效，我想等义父的腿伤彻底痊愈，就带他出去透透气。”
　　小莫沉吟一阵，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的光芒闪烁不停。
　　“这灵药不出十天，就可以让朴恩彻底痊愈。这样吧，下个月月初，我带你们去。”
　　朱亥盘算一下时间，距离下个月初还有半个月左右，时间上倒是刚好合适。
　　“既如此，多谢了。”
　　随后的日子，朱亥放下捣药的工作，每天定时给朴恩敷药。朴恩一开始不肯，声称这腿伤根本不碍事，可却拗不过朱亥。
　　他虽然表面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频繁采药，还是能够清楚的认识到这腿伤对自己的影响，也就是接受了朱亥的这份孝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朴恩的腿伤逐渐好转，这也让他外出的心情愈发迫切。朴氏每日陪着他在星相镇四处闲逛，可一旦要离开镇口范围，都会遭到一些陌生人的阻止，朴恩的心境也从最初的兴奋点逐渐回落下来。
　　朱亥将这些看在眼里，暗自盘算着时间，距离下个月初已经不足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