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猪浪迹十二宫》手中鼠

205、卖命

　　文石商院的大门已经被连续敲响多时，仍旧无人应答。
　　朱亥以为老吴不在，已经准备离开，可大门却在这个时候开启了。
　　一位老者睡眼惺忪的探出头来，视线并未第一时间落在朱亥身上，反而在四处张望，似乎对外面刺眼的光线很不适应。
　　片刻后，老者眼中的焦距逐渐回笼，这才看向朱亥。
　　“你找谁啊？”
　　朱亥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老者，正是昨天见到的那位老吴，但感觉起来却判若两人。
　　“晚辈朱亥，来自穆皇武国，此番来到盘龙界，特来拜访。”
　　“喔，是你啊，我听说过，可惜文石商院不再经营了，你还是另寻别路吧。”
　　朱亥当然知道这一点，盘龙五谷虽然不属于学府范围，但这里的每一处建筑都归属两大学府所有，商铺是需要定期缴纳宫源才可使用的。
　　如今文石商院关门，这个地方即将被学府收回，自然不可能再收容他了。
　　“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老吴打量朱亥几眼，看起来无精打采：“进来吧。”
　　朱亥对老吴深施一礼，然后顺着大门的空隙走入，可刚刚进去，就险些被里面的气味给呛出来。
　　朱亥站在门口处，适应了好一阵，这才走了进去。
　　老吴根本没理会朱亥的举动，已经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随着大门的关闭，文石商院内陷入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朱亥根本看不清眼前的路，只感觉脚下深浅不一，很多地方还很柔软，天知道究竟踩到了什么。朱亥不敢多做停留，急走几步跟上前面的老吴。
　　老吴将朱亥带入一处偏房，这里显然是他的临时卧室，里面同样很凌乱，但勉强还能下眼。
　　朱亥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脚底板，并未发现什么恶心之物，这才长出一口气。
　　“让你见笑了，随便坐吧！”老吴指着旁边的一把椅子，然后自顾自爬上床，半藏进被窝里。
　　“不知老先生怎么称呼？”朱亥坐下后，率先开口。
　　“叫我吴叔就行。”
　　“您不是文家人吗？”朱亥有些疑惑。
　　“我只是个文家的下人。”
　　“噢，这里没有别人了？”
　　“辞退了。”
　　“这里的情况，文家知道吗？”
　　“暂时还不知道。”吴叔有问必答，但始终低着头，语气很无奈。
　　“晚辈昨天刚巧在宫道天成遇到过您，所以才想到过来看看，鲁莽之处，还请吴叔见谅。”
　　吴叔这才抬起头，看了看朱亥，但双眼有些无神。
　　“那倒确实很巧，不过你来得真不是时候。”
　　“您真打算就这么回去吗？”
　　“不回去又能怎样？我一家老小还都在文家。”
　　“文家主不会太难为您吧？”
　　吴叔摇摇头，没有说话。
　　“晚辈和文家略有交情，若是需要，晚辈可以捎带句话。”
　　“孩子，你有心了。”
　　“这其实不算什么，而且我觉得文石商院的位置，并不适合经营文家本来的生意，倒闭其实不能全怪您的。”
　　“这一点文家主自然清楚，不瞒你说，这里已经先后换了六位管事，都是同样的结果，以前还能勉强维持，只是到我这里…唉！”
　　“文家擅长经营之道，却好像对于这里的生意并不是很重视，为什么不考虑转行呢？”
　　“当然考虑过，只是在盘龙界…难啊！”
　　“哦？有何难处？”
　　“规矩太多，而且垄断非常严重，没有学府背景，在这里寸步难行。”
　　这一点朱亥很容易理解，外来户受排挤，是斯通见惯的事情，到哪里都一样。
　　“吴叔，晚辈一直听说盘龙界寸土寸金，但体验却不是很深，您能给我简单介绍一下吗？”
　　吴叔再次抬起头，理了理思绪，忽然问道：“你带了多少宫源来？”
　　“呃，大概两千两。”
　　“念源？”
　　“还有一部分是力源。”
　　“你报名的是九域学府？”
　　“是的。”
　　吴叔点点头：“两千两，应该够你在九域学府吃上一桌上等酒席了。”
　　朱亥心头一跳，硬着头皮道：“呃，如果只是平时生活用度呢？”
　　“在九域学府，没有平时用度，你吃的住的，都是最上等的，当然也只此一等。”
　　朱亥有些无语：“如果我离开盘龙界，去外面搞些吃食带回来呢？”
　　“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因为那样，你在九域学府会受到万般鄙视。”
　　“攀比吗？”
　　“在旁人看来是攀比，可在那里，已经成了一种习俗。”
　　“可晚辈在龙五谷的时候，却并未见到类似的情景啊。”
　　“三、五两谷归属圣宫学府，自然不同，如果你去了二、四谷，相信就会别有一番认识了。”
　　朱亥若有所思：“那龙一谷呢？”
　　“龙一谷还算正常一些，用度大概相当于外界的十倍左右。”
　　朱亥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勉强：“那倒是还能够接受一些。”
　　“但这前提是你要先有一个住处，龙一谷规矩森严，夜里是不允许有人在外面走动的。”
　　“如果在龙一谷住店，需要多少宫源？”
　　“龙一谷没有酒店。”
　　朱亥想了想：“像文石商院这样的建筑，如何收费？”
　　话题终于又扯回到这里，吴叔的情绪再次低落下来，语气很无奈。
　　“一个月十万两宫源。”
　　朱亥对于宫源的价值没什么概念，但也听得出这应该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额了。
　　“想必这就是文石商院无法经营的原因吧。”
　　吴叔点点头没有说话。
　　朱亥忽然想到宫储中的那些尸体，不知这东西价值几何，能够支撑自己在这里多长时间的开销，但此事太过隐秘，根本无法问及。
　　“吴叔，您久在盘龙界，想必一定听说过模宫战吧？”
　　“当然，怎么了？”
　　“不知那种模具，在这里可有出售？”
　　吴叔皱了皱眉头：“此事很隐秘，切勿对外人提及。”
　　朱亥知道自己有些冒失，尴尬的挠挠头。
　　“模具的交易只存在于二、四两谷，需求也很大，但正如我先前所说，同样被学府所垄断，流传到外界的很少，所以价值也相对要高出很多。”
　　朱亥对此有所预料，好不容易遇到个知根知底的，自然要进一步探究。
　　“这模具大概能值多少宫源？”
　　“要看品级，最低等的，一般在五万两宫源左右。”
　　朱亥若有所思，他三个宫储中有着近千具尸体，如果全都做成模具，起码能有一百多个，倒是足够他挥霍的了。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由谁来做，又如何交易出去。
　　“您知道在哪里可以买到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你又买不起！”
　　“呃，只是好奇而已，不买看看总行吧。”
　　“看也是要收费的。”
　　“啊？不能吧。”
　　“有什么不能的，即便是学府中人，擅自出售模具，罪责也相当严重，都是一些掉脑袋的行当，当然要多加小心，如果随便一个人说看就看，一旦走漏风声，后果将不堪设想。”
　　“您老对此了解吗？”
　　“我在盘龙界混迹十六年，即便没见过，听也快听得耳朵长茧了。”
　　朱亥有些犹豫，他要出售人族尸体，必须要有一个懂得这行当的人从中牵桥搭线，吴叔虽然没有介入过，但和他相比自然要强出不少，如果能把他留下来帮自己，相信自然有着无尽的好处。
　　“吴叔，其实我对您的遭遇感到不值，就这么回去，实在颜面无光啊。”
　　吴叔常年做生意，何等精明，已经听出朱亥话里有话。
　　“小子，若是换做以往，我倒是愿意和你说些闲话，但现在却没了兜圈子的心思，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如果我能帮上你，冲你和文家的关系，我定当尽力。”
　　朱亥在盘龙界无依无靠，总算找到一个还算可以信赖之人，当然要加以利用，犹豫再三，还是取出一个宫储递给吴叔。
　　“吴叔，您若是想给文家一个交代，就陪晚辈大干一场吧！”
　　吴叔接过宫储，顿时心神巨震，身上的被褥悄然滑落，犹不可知。
　　良久后，吴叔总算回过神来，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这件事还有谁参与？”
　　“你和我！”
　　吴叔一阵长考，将宫储递还给朱亥。
　　“你若答应我三个条件，我这条老命卖给你，又有何妨！”
　　“一言为定！”
　　……………………
　　这一天，朱亥是在文石商院度过的，期间和吴叔聊了很多。
　　朱亥许诺三件事后，吴叔的心境开朗许多，几乎无话不谈，摆出一副誓死卖命的架势。
　　吴叔在盘龙界混迹十几年，自然不是白给的，对于很多东西都认识很深，朱亥从中获益匪浅。这为他以后更好的在盘龙界生活，奠定了一个很好的基础。
　　转过天来，朱亥继续赶奔龙五谷，给吴叔两天时间重整文石商院，起码要把这里的卫生条件搞好，不然以后如何经营。
　　吴叔各种信誓旦旦，但朱亥知道，这位老人还不是很放心，因为他的年龄太小，看起来不够踏实。
　　其实这件事是两方面的，朱亥同样担负很大的风险，他和吴叔还不算熟悉，人族尸体事关重大，他必须要尽快将这位老人拉上贼船才好。
　　为了让苏菲能够过上好日子，为了有更多的资本迎娶莫莫嘀，朱亥打算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