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猪浪迹十二宫》手中鼠

169、朱亥的选择

　　朱亥醒来时，看到的画面有些奇怪。
　　穆皇空界的裂缝近在眼前，但却被无限放大了，从其内似乎伸出了一直蓝色的手臂，看起来虽然陌生，但气息却很熟悉，那是属于刘凤的。
　　穆永生浑身包裹着一种罕见的蓝色，扭曲了白色光晕穿插其中，但对于这同归于尽的一击却无可奈何，被其拖拽进了穆皇空界里。
　　随后，裂缝合拢，石殿顶部的光晕再次传来巨大变化，两道有别于穆皇空界背景的蓝色，直入中央的高台，没有泛起任何涟漪，就这么彻底消失了。
　　直到此刻，朱亥才回过神来，身体上的伤口有些狰狞，但却刚好错开了心脏和脊椎骨的位置。
　　先前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朱亥当然意识是艾苏菲偷袭的他，看着不远处躺着的银发美女，如今已经一片模糊，是咎由自取，是被逼无奈，还是情有可原？
　　朱亥分辨不清。
　　朱亥从宫储中取出一些丹药服下，勉强止住了疼痛，这时却忽然传来啸一啸的声音。
　　“主子，你身体伤得这么重，为什么没有启用肉身契来共享？难道是心疼我？”
　　朱亥差点骂娘，他真想重来一次，好好整整这只死猴子。
　　“当然，主子对你不错吧。”朱亥咬牙切齿道。
　　“呃，确实不错。”啸一啸忽然想起前些时朱亥不断拿它试验的场景，顿时浑身冷汗，声音也弱了很多。
　　“好好守着我给你的那些幻源宫石，如今还没脱离危险，一会指不定要用上你体内的能量。”
　　啸一啸知道朱亥此刻正在塑源山里，不敢怠慢，郑重的应了一声，不再言语了。
　　朱亥收敛心神，站起身走向艾苏菲。检查片刻后，发现她只是陷入昏迷，身体伤势虽然严重，但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
　　朱亥同样给她喂食了一些丹药，然后将其送入宫储，由啸一啸代为照顾。
　　随后朱亥开始在石殿里寻找出口，可他此刻面对的情况，比先前穆永生面对的还要糟糕。
　　穆皇空界变得极度不稳，整个区域所覆盖的范围来回乱窜，中间甚至有一些已经支离破碎了。
　　朱亥正焦头烂额的时候，久违的能量碰撞声再次传来，而且这次更加剧烈。
　　朱亥心神一跳，不敢再随意走动，躲在很远的角落里，生怕被这股能量波及到。
　　下一刻，又一道猛烈的能量波动传来，穆皇空界破碎的空隙处，石殿的顶部忽然炸裂开来，从中掉落下十几个人。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先前那些负责保证穆永生安全的宫修者，其中有两人是新出现的，自然是德叔和巴勒斯。
　　这些人显然争斗许久，几乎个个带伤。巴勒斯的伤势最为严重，虽然仍处于变身状态，但左臂却已经没了一半，右臂也是骨断筋折，只凭着血肉勉强连接着。
　　众人一返回石殿，纷纷警惕四周，他们先前一直在外面打斗，虽然也有所发现，但却不是很明显，如今真切看到，自然也是震惊非常。
　　坤叔满脸凝重，环顾四周，忽然看向朱亥。
　　“小子，三皇子和八皇子呢？”
　　朱亥指了指中央的高台：“去那里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坤叔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怎么不可能，是刘凤把他们带进去的。”
　　坤叔想了想，已经信了七八分。在他看来，朱亥自然不具备害死穆永生的本事，而且刘凤一直没死，只不过是被困在璇寂图里，只是没想到她仍然可以感应到外界，趁着众人不在时搞偷袭。
　　坤叔看向德叔，脸上满是阴沉。但三皇子进入璇寂图，已是凶多吉少，他们之间再争斗下去，已经毫无意义。
　　“苦德，两位皇子先后遇害，正是你破坏穆皇空界所致，我会如实将这里的事回禀帝君，你就等着受死吧！”
　　德叔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但语气仍旧强硬。
　　“没有三皇子撑腰，我劝你还是早早归顺七皇子的好。”
　　“那倒未必，你难道忘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仍然健在，立谁为储君还不一定，你可不要高兴的太早了。”
　　二人还在进行口舌之争，头顶的穆皇空界忽然再次产生变化。
　　蓝色的背景开始逐渐淡化，里面游历的念源源格再无容身之地，有限的一些回流到中央的高台，剩下的要不了多久，就将从中释放出来。
　　里面蕴含着数之不尽的念源能量，一经释放，这里的人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坤叔不敢怠慢，眼神示意众人后，顺着先前破碎的洞口，极速展开身法，转眼间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巴勒斯一蹶不振，不甘心的看了看头顶即将破碎的穆皇空界，一直凭着本能坚持着的那口气瞬间泄掉，竟然摔倒在地，昏过去了。
　　德叔将巴勒斯收入宫储，却发现朱亥正站在原地发呆，眼神看着高台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子，我带你走吧。”
　　朱亥收敛心神，深吸一口气，忽然朝着德叔跪拜下去。
　　“德叔待我的恩情，小亥铭记肺腑，不知我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报答了，但我暂时还不能走。”
　　“小子，你是不是傻掉了？”德叔简直难以置信。
　　朱亥当然不是发傻，因为在穆皇空界开始消散的瞬间，他清楚的听到自中央高台处，传来的两声惨叫，正是先前将他惊醒的那个声音。
　　朱亥不知道其他人为什么没有听到，但他却是万分确信，这两个声音分别是刘凤和穆永生的。
　　“我当然不傻，但是穆永生还活着，我要为穆天大哥，做最后一件事。”朱亥早就做好了打算，这是他此番来到塑源山，所要达成的第二件事。
　　“什么？”德叔再次吃惊不已，甚至感觉傻掉的不是朱亥，而是他自己。
　　随后，在德叔惊异的目光中，朱亥取出艾苏菲的身体。
　　“德叔，请帮我代为照顾她，她是个苦命的人。”
　　德叔自然认得艾苏菲，也不废话，将其收入宫储中。可还要再相劝时，却不料朱亥又取出一物交到他的手上。
　　“看在璇寂图的份上，请穆天大哥善待艾家。”
　　朱亥一片赤诚，他不知道自己进入璇寂图后，是否还能活着出来，艾苏菲心里的苦他比谁都清楚，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好的安排了。
　　德叔心神剧震，直到此刻他才知道，眼前的傻小子一点都不傻，隐藏的秘密任谁也无法猜测，居然身怀璇寂图。
　　这东西对于念源宫修者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绝对不在金牛降世之下。
　　金牛降世千载难逢，但也要取决于个人在短时间内能够领悟多少，像朱亥那样完美继承的实在太少。璇寂图却是永久的，可以一直参悟下去。
　　两者同样非凡，但从长远来看，身怀璇寂图甚至更可贵一些。
　　此刻穆皇空界的情况越来越糟，空中迷漫的念源浓厚到了一定的程度，已经容不得耽搁，德叔纵有千言万语，最终只问了一句话。
　　“值得吗？”
　　“这是我的选择。”
　　这一次，德叔反过来朝着朱亥深深一拜，留下一句话，匆匆离开了。
　　“我代七皇子，谢谢你！”
　　德叔走后，石殿内再次恢复表面的平静。
　　朱亥的心里无喜无悲，同样平静得很。
　　转生以来，他始终扮演着弱者的角色，一路跌跌撞撞的走来，结识了很多人，但都是他们来照顾朱亥，朱亥却不曾为他们真正的做过些什么。
　　穆天和刘凤，算是他来到蓝穆域之后，最为感激的人，无论如何，他也要去看看，不然实在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至于同莫莫嗒的情缘，恐怕只有寄托来世了。
　　璇寂之门是否通往前世，从未有过定论，但朱亥自前世而来，他想去见证一下。
　　或许会看到遗世花瓣，或许会看到前世的花环，或许什么都没有，他会死在那里，但一切都值得。
　　正如他自己所说，这是他的选择。
　　朱亥脚踏实地，一步步走上高台，嘴里的声音只有他自己听得清楚。
　　“遗世花骨，一十二瓣，光晕似骄阳；”
　　“星璇空寂，白羊宫门，金角锁八方；”
　　“命通前世祸今生，烬情星终毁；”
　　“重理天道定源本，九笔字，渡宫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