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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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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管一脸冷漠地看着他青蛙甩头.gif。
郑予修晃到方管都看得眼晕了，突然扑过来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就像抓住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郑予修紧紧地、紧紧地抓着他，眼神中充满了令人动容的渴盼和希冀：“方方，你有办法的是不是？你会帮我的是不是？”
“是啊。”方管的表情纹丝不动，甚至还低头看了一眼价位表，“帮忙倒是小意思，出场费加善后费经验值两千五，也就是二百五的十倍，接受分期哦亲。”
郑予修脸上瞬间写满伤心欲绝：“方方，我没想到你这样势利……以咱俩的关系，谈钱不就伤感情了嘛。”
方管捏着他的手背将他拎开：“以咱俩的关系，我能主动给你打个半价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郑予修垂死挣扎：“就不能再低那么一丢丢丢……”
“给不给吧。”
“……给。”
“成交。”方管完全无视他幽怨的眼神，将屏幕投影在墙上铺展开来，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其实他说的对色彩略有研究，你懂的，听听就好。事实上这是一份世界专业绘师的参考色卡，可以在外网搜索到，相对国内能接触到的常见色卡算冷门资料了，他怎么弄到手的就不得而知。解决方法可以很简单，你从中选个偏冷的颜色，调整一下透明度让整体通透一点，多用相近色搭配。最关键的是截图交单时一定要先发制人说你这用的是什么色号，表述上反正怎么装逼怎么来，镇住他就对了。”
“哇哦……”郑予修发出孤陋寡闻的声音，不知是针对所看到的还是针对这骚操作。他凑近了看看那一个个熟悉的颜色，再看看下面一排文化底蕴显然十分深厚的对应名字，觉得自己二十多年语文可能真全是体育老师教的。
这是哪位神仙发明的绝妙好词？？？
昏黄、黛蓝一类已经算是常规操作了，毕竟名字中至少还带着他能看懂的词，偏差不会大到哪儿去。海松色、洗柿也还行，什么松啊海啊的，结合生活实际意会一下，勉勉强强猜上个八九不离十。刈安色、锖色就非常要命了，别说瞎蒙，他连那俩字都不认识，直接当场出局。
“……”郑予修愧疚地低下头，觉得自己真是文盲本盲。
“现在对穷画画的已经这么不友好了吗？”他转过头去，巴巴地望着方管，试图从自家系统那儿得到一点儿心理认同，“语文没学好都不配和甲方爸爸交流的？”
“不。”方管难得良心在线，非常随意敷衍地回答，“可能只是你比较衰而已。”
郑予修觉得自己八成是抖M当久了，居然从那寥寥几字里听出几分安慰的意思。他接受了这个解释，用力抹一把脸，强行让自己满血复活：“好的吧。”
“那……选这个好了。”
郑予修指着的是“水浅葱”那三个小字。要搁平时，他顶多觉得是带点儿蓝的绿简称蓝绿，这时候配上名字一品，倒品出几分附庸风雅的味道。郑予修取色将底换了，照方管说的用类似色加上深深浅浅的底纹，再看着整体效果调过一遍透明度。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他总觉得画上的人真飘逸起来仙气起来，清透的薄衫上似浸染几丝潮湿的水意。
讲真，郑予修还没想过自己能画出这么……好看的颜色。
是咯，色感一般的文盲本盲只会说好看咯。
郑予修将截图传到手机上欣赏，越赏越觉得自己简直是一空前绝后的世纪天才。他百转十八弯地吹了声儿口哨，自信心跟着水涨船高，在哒哒哒的敲键盘声伴奏下给甲方爸爸转发了过去。
[霹雳铁拳第二百五代传人]：换了个水浅葱，其实我们业内都叫#70A19F啦。您看看有没有需要改的？比如往#70A18F或者#70A19d走？改颜色而已，都是小事，小事。
半小时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郑予修回复完就笑出了声，笑得肩膀直哆嗦，跟突发羊癫疯似的。
神他妈#70A19F。讲道理，要真有同行敢这么跟他说话，不是他深受重创进医院就是他故意伤人进局子。
然而皮这一下真的很开心。郑予修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就在出轨的边缘，忍不住手指压唇吹了个长长长长的口哨。
“哔～——”
“滴滴滴滴滴——”
消息提示音伴随着口哨声而来，居然没被压住。郑予修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凑近去看，他忘了至关重要的一点，就是装逼这事儿永无止境，并且棋逢敌手时还能激发潜力再战三百回合。
[離城de、觞]：很好！比之前好多了！没想到你也对色彩颇有研究。
他心下一喜——看看这说的什么话，“对色彩颇有研究”，足以证明之前装逼石锤了。
[離城de、觞]：但我还有个小建议，不如试试#68A18F，会显得更纯粹无邪、不谙尘事些。
郑予修沉默：“……”
郑予修的笑容逐渐消失。
郑予修当场开了个文叫《逼王的自我修养》。
“不是，这有什么差吗？？？”郑予修照他指定的将颜色换了，除了更绿油油以外并不能看出区别。他截图发送，然后一脸怀疑人生地对着前后两张图问自家系统。方管看他来回来回来回划了不下十几次，才高深莫测地一笑，开了金口：“我知道，但是我不说。”
郑予修翻个白眼：行的吧。
向知识分子低头.jpg
[離城de、觞]：嗯……还差一点点，感觉不对，就一点点。
[離城de、觞]：你再改改？
神他妈你再改改？？？你倒是说清楚怎么改啊哥？？？郑予修愤怒地一锤桌子，不忘小心翼翼避开宝贝键盘。要不是杀人犯法，他估计真能隔网线往对面捅一刀子：这人存心玩儿我呢是吧？？？
“我不行了，方方。”郑予修双目呆滞，边顺手沿着那见鬼的感觉不对的#68A18F东西南北中截了一圈色发送，得到的依然是句该死的感觉不对，“人间不值得。”
“不如直接退钱算了。白干就白干了亏我也认了，不就是穷死，都死过一回了我还不能习惯么。”
“我累了。”
郑予修头一次丧得这么清楚明白。他仰瘫在椅子上朝后看向方管，脸上没笑，但眼里有光——尽管藏得很深，却分明在说他不想死。
丧话不能当真，死怎么习惯。
活着总归还有点儿盼头不是。
方管无比透彻地看懂了。他没像往常一样顺势嘲两句，而是按住郑予修的肩膀，低头一眼不岔地看着。
郑予修毫无反应地和他对视。方管的掌心没有温度，但那握力是实实在在的，从肩膀那儿传来，稳定、有力，就像他此时蓬勃的心跳。
慢慢慢慢地就冷静下来了。
方管一直保持沉默，直到他情绪稳定，才说了一句：“我有个办法，你听不听？”
郑予修心里顿时升起种不祥的预感：“……听听看？”
不会又是要钱吧？！
事实证明预感这玩意儿总是不好的时候更灵验。郑予修牙一酸，就听见方管不急不缓地说道：“这次我也帮不了你，但可以作为联系人向大神求助。平面设计师唐艺潘，你在现实世界也知道，他能解决这个问题，出场费一万经验值。”
“你，你说多少？”郑予修听前半段的时候还挺心动，好歹是业界大咖，和偶像亲密接触这事儿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等听到最后一句，一腔热血直接被浇到到冰点。
方管重复道：“一万。”
“方扒皮！”郑予修憋了半天，只憋出止不住的悲愤。
方管应下了：“哎。”
又补充：“这可不是我定的价。大佬总是特别贵的。”
道理我都懂。但心里难受。郑予修现在就是这么个心情。
“想收获总要有代价的，就像投资，高收益向来伴随着高风险。”方管挺拔地站着，从上往下看他，一副静候佳音的模样，“这代价值不值得，决定权在你。”
“……”郑予修觉得牙疼。他其实鲜少做重大决定，没机会是一回事，怕承担不起后果是另一回事。这种心理说白了就是逃避，而这么段时间以来，“取决于你”“基于你的判断”，类似的话方管说过不下一次。郑予修心惊胆战接着过那沉甸甸的托付，感觉自己就站在悬崖边儿上，可能往前一步是死，往后一步也是死。
他莫名想起一句话：这世上所有的不幸，都是当事人能力不足导致的。又沉重又决绝，居然显得颇有几分道理。
——至少很符合他目前的心境。
可这情况，的确是走投无路了。郑予修清晰地看见自己一直在原地徘徊，追着荷包看它噌噌噌膨胀，守那一点儿老本妄想能保个地久天长，却没注意、或者说是刻意不注意这极其有限的能力，遇上窘境时根本连第一道防线都顶不上。
是他。每一个微小的行动都有指向，是他一天天一点点走着，才走到今天这个局面。
郑予修长吁一口气。血淋淋地剖析自己固然疼痛，但他从没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视野敞亮。
“好。”郑予修直起腰一锤定音，还非常礼貌克制地朝自家系统点点头，“麻烦你了。”
方管挑了一下眉，难道见他表现得这么成熟这么理智，仿佛一瞬之间成长。
假象只维持了不到五秒钟。
郑予修眼睁睁看着屏幕上显示经验值的条条表演一个当场跳楼，咻的一下直接回到解放前，顿时痛不欲生地挠了一把桌子，挠完桌子在那儿捶胸顿足：好气！还是好气！这摆明了就是卡着他的底线扣扣扣！
方管：“……”假的。全都是假的。
短暂的铃音过后，视频电话接通了，唐艺潘拾掇得干干净净的脸被放大到屏幕上。他一袭黑色西装露出大半，像是刚开完什么重要会议，此时正笑眯眯地朝这儿看：“是哪位小朋友需要帮助？”
“！！”郑予修顿时眼冒桃心小鹿乱撞，差点儿刺激过度当场昏厥。
艾玛压抑天性太久都快忘了制服有多好磕。
他真的好帅啊！！
“嗯？”那头还在眯着眼放电。方管不知哪儿弄来个广告牌，箭头指向屏幕，上面写着大大的五个阿拉伯数字10000，边上还有一排汉字“五分钟”，正好在唐艺潘视线死角而郑予修又能一字不落看清楚的地方。
“……”郑予修瞬间冷静，甚至还跟小学生头回上课似的，端端正正并拢双腿将胳膊摆桌上坐好，露出标准的八颗牙，不用加工都能直接挂学校门口当认真学习典范宣传照的那种。
并告诉自己对方表现得这么和蔼一定是因为收费高了多卖几个笑。
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是这样。
“前辈你好，情况是这样的……”郑予修言简意赅将目前的窘境一说，并将电脑转向屏幕，巴巴地看着，“这还有救吗？”
“唔……”唐艺潘捏着下巴思忖片刻，“加一个5％黑色填充的图层。”
郑予修手脚麻利地改了。方管那挨千刀的，居然又弄来个牌子在那悠哉悠哉翻倒计时，搞得他心里只有紧张，都顾不上多瞅几眼对面的精神食粮。
“然后呢？”
“好了。”唐艺潘眉眼一弯，“发给你的甲方吧。”
这就完事儿了？郑予修大概是露出不相信的眼神，唐艺潘也没恼，只是扬扬下巴示意他照做。这边是孤注一掷，那头是斩钉截铁，郑予修没有发言权，只得惴惴地点开被冷落许久的对话框。
[離城de、觞]：很好！就是这个感觉！出单吧！我去打钱！谢谢！
连着五个感叹号结尾，足以证明对方高涨的情绪。郑予修看着，心却是一半儿落下去一半儿提上来，满满的恍然不真实感：
真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世上所有的不幸，都是当事人能力不足导致的。——《东京喰种》
*第一次知道绝对色感是看资生堂色彩鉴定主任相泽美代子的调色视频，能一次性无差错还原见过的任何颜色orz
*其实绝大部分甲方是很可爱的！会亲亲抱抱举高高还会爽快打钱花式夸人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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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超爱这种职业文阿！不断加深羁绊的梗百吃不厌阿！所以还有吗我可以拥有推文吗！（哭的好大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