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志》芳草遍江南

31、共骑

　　凌墨到底是作为护卫跟去了，只是虽然是做护卫，但是他骨伤尚未痊愈，又是凉宫里面有头有脸的后妃，自然不可能当真如同护卫一般跟在队伍里面。
　　凌墨坐在梁冷云身边，看着梁冷云翻阅一些文书，竟然也不觉得无聊。他极少可以与梁冷云并肩坐着，似乎自从得知他的阿帕去世了，梁冷云就对他越来越宽和了。
　　“看我做什么？”
　　过了片刻，梁冷云突然开口，倒是让凌墨吓了一跳。他本以为自己偷偷看着梁冷云，梁冷云不会察觉呢。若是梁冷云听了只怕会失笑，那直勾勾的眼神，莫说是五感敏锐的梁冷云，任谁也不会忽视。
　　凌墨脸一红，扭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到有了几分刚到凉宫时的稚嫩可爱。
　　这几日梁冷云身在凉宫，几乎与凌墨夜夜笙歌，还用灵力为凌墨调理身子，凌墨才康复的如此之快。宫中倒是有传言，墨夫人功夫过人，让人欲罢不能。
　　为了那灵修者大会，梁冷云和周瑞文带着十二月中的后六月和凌墨，还有三十余人，轻装简从的前往英族境内。英族的土地相较于凉族更易于生存，豪门世家多位于英族，有着极为悠久的历史，凉族的灵修者们自然只能迁就。
　　虽然凉族王室和英族有世仇，二者几乎没有公然通商。但是数十年前，凉族却还算英族附庸，边境早有口岸，如今也有商人暗中来往，运送货物。此时梁冷云和周瑞文便扮作一对客商兄弟，弟弟友好好客，哥哥体弱多病不喜见人，还有一个极为宠爱的男妻，带了下属和货物，要将凉族的一些皮毛土产贩卖到英族的桃城去，也正是灵修者大会所在之处。
　　周瑞文自然不喜欢在马车中坐着，策马乘风，好不快活。梁冷云虽然掩饰了容貌，但是气势太过惊人，就在马车中处理事务，凌墨自然在一旁作陪。
　　凌墨望向车外，却见周瑞文和腊月并辔而行。腊月是十二月中年纪最小的，虽然自小跟着梁冷云，年纪却和凌墨相差无几，性子也最是跳脱，与梁冷云和其他十一月的宠爱不是全无关系。周瑞文不知道说了什么，腊月笑的前仰后合，几乎要从马上摔了下去。
　　“可是羡慕腊月？”
　　耳边突然传来梁冷云的声音，凌墨骇了一跳，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梁冷云坐到了他身边，似笑非笑的看着凌墨。凌墨手足无措的向后一躲，却靠在了车厢壁上，反而被梁冷云的气息包围。
　　“瑞文行事一向不羁，心中也无男女大防，但是他还是知道，自己的嫂子不可欺辱。”
　　梁冷云明知道凌墨不是羡慕腊月，也不过是想解释为何周瑞文与腊月如此说笑，可是偏偏说话如此暧昧，好像凌墨想要取腊月而代之。可是偏偏又说周瑞文不会欺辱“嫂子”……
　　梁冷云知道“小嫂子”这称呼不足为奇，可是如此调笑凌墨，凌墨却是受不起了。
　　凌墨耳廓发红，想要把自己藏到马车下面去。
　　梁冷云却被凌墨羞窘的神态取悦了，他眼中笑意更浓，只是道：“没甚好羡慕的，左右距离英族还有些路程，我们也玩耍一番。”接着便扬声对车外的护卫道，“备马。”
　　“是。”
　　不消片刻，马车停下，梁冷云无声牵起了凌墨的手，拉着他出了马车，腊月和周瑞文策马上前，其余众人也纷纷颔首：“主子，公子，马备好了。”
　　周瑞文笑道：“哥哥不是身子不好？此时想要展示骑术，怕不是想让小嫂子欣赏你的英姿？”
　　腊月抿唇一笑，也跟着道：“主子与公子当真是伉俪情深。”
　　也只有周瑞文和年纪稍小的腊月胆敢如此说话，若不是七月和冬月几人先去英族安排，有几位姐姐在身边的腊月也会守规矩一些，不会如此放肆。
　　梁冷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凌墨自然不敢多说。梁冷云拉着凌墨下了马车，走到一匹身体雪白、四蹄却乌黑的骏马之前，这马儿眼睛黝黑晶亮，四肢矫健有力，抬腿时身上流畅的肌肉隆起，带着蓬勃的力量感，偶尔喷一个响鼻，仿佛再邀请主人的骑乘。
　　这是梁冷云平日喜欢用的几匹马之一，是凉族的名种，名字叫做“霜夜白”，除了梁冷云这马儿还没有同意让谁坐在它身上，当然，也没有人敢坐梁冷云的御马。
　　梁冷云翻身上了马，对站在马前的凌墨伸出手，示意凌墨也上来。霜夜白往日里脾气不小，此刻对于主人要另寻一人坐在他身上，竟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乖乖站在那里。
　　梁冷云坐在马上，因为逆着光，只剩下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带着一圈朦朦胧胧的金边儿。唯有伸到凌墨眼前的手，是这样的真实，这样的熟悉，因为片刻之前，他还与这手紧紧相牵。
　　凌墨抓住梁冷云的手，只觉得身子一轻，就落在了梁冷云身前，梁冷云的手从他左右控住缰绳，凌墨整个人就陷进了梁冷云怀里。凌墨的衣服是商贾人家的男妻男妾穿的衣服，层层叠叠，自己骑马定然是不行的，梁冷云就这样把凌墨固定在了马上，圈在了胸口。
　　霜夜白高兴的长嘶一声，高高的抬起了前腿，梁冷云全然没有反应，显然是习惯了这马如此活泼。凌墨竟然也不觉得害怕，大概是因为梁冷云护着他。梁冷云也没有多说什么，一抖缰绳，霜夜白便小步向前跑了起来。
　　周瑞文制止了本来想跟紧的护卫们，心中却是想，有王兄在，安全自然是没问题的，他们还是不要凑得太近打扰那二人了。
　　凌墨吹着迎面的风，突然想起来很小的时候和云哥哥的一段回忆。那时候云哥哥受了伤，凌墨在灵王府的墙外捡到了云哥哥，当时小小的凌墨把云哥哥从狗洞里搬回了他和阿帕住的地方，养了小半个月才终于好转。小小的凌墨那时最怕的就是王府里夫人院子里的管事养的大狗，偏偏那大狗还总来吓唬他。有一次云哥哥看到了，不知道怎么弄，就把那大狗吓得不敢还手，让凌墨骑着大狗在院子里跑了几圈。当时云哥哥说：“小宝，现在我只能请你骑狗，日后我定然骑马来接你！”
　　凌墨想着，却觉得多年来的愿望，也算实现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