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心安》时语大人

35、我很抱歉

　　“恶性脑瘤，无论发现时是早期还是中晚期，都有手术机会，手术经验越丰富，切除肿瘤越多、脑功能保留越好，患者生存期长、生活质量也会相对的提高。”主任看着目前心情较为沉重的褚亓珩说道。
　　褚亓珩缓缓闭上眼睛将眼眶里的泪水逼了回去，再次睁开双眸，眸色一片清明，丰富的手术经验，说的不就是司予，只要司予还在，那是不是就代表生的机会越大？
　　“褚亓珩，你母亲必须立即安排入院，现在不仅是手术，而且必须手术，切除手术可以放缓肿瘤继续长大，或在脑内播散的速度。
　　现在看片子，你母亲脑子里的肿瘤，几乎不可能完全切除，脑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不但有根本碰不得的脑干、丘脑，还有很多碰了就会影响生活的功能区，比如语言、思维、运动等，碰了就意味着生活质量严重下降。
　　而且有一个对恶性脑瘤最形象的比喻就是在山崖上扎根的树根，肿瘤细胞见缝插针向外扩张。
　　恶性脑瘤内是百分之百的肿瘤细胞，在肿瘤边缘向外两厘米的地方，肿瘤细胞还占20%左右，向外十厘米的地方还能找到肿瘤细胞，这就是说，就算把大脑全切，也未必能消灭肿瘤细胞。
　　所以，对于恶性脑瘤来说，手术的目的就是在保障性命、最大限度保留功能的基础上，尽可能多地切掉肿瘤，而切得越多，肿瘤再生长起来需要的时间越长，患者的寿命就越长。”
　　司予说完后看向褚亓珩，发现他正一本正经地注视着自己，司予跟褚亓珩对视后，匆忙转移了视线接着说道：“开颅手术是唯一一个可以降低颅压的方式，颅压就是脑颅内的压力，脑颅是个封闭的壳，里面有个东西越长越大，压迫正常脑组织。
　　放疗会加重水肿，进一步增加颅压，化疗对颅压毫无作用，只有手术把东西取出来，压力才会降低，并且跟所有的肿瘤一样，组织活检才是最终确诊的金标准。
　　不开颅手术，就无法取到肿瘤组织，无法给肿瘤分类，恶性肿瘤有几十种，不分类、不分期，治疗方案就比较盲目，效果自然不会好，所以恶性脑瘤患者一旦确诊，一定要抓紧时间尽快手术。
　　褚亓珩，你懂了吗？”
　　“司予，这个手术你做。”
　　司予别过了头，口吻生硬：“抱歉，我拒绝。”
　　褚亓珩放下了手中的几份X光片子，深深地盯着她：“理由。”
　　没有搭理褚亓珩，司予跟主任说了一句麻烦了，便打开了门，离开了办公室，司予强颜欢笑，心里像是被凌迟了一般，每瞬呼吸间都是入骨的疼痛。
　　褚亓珩没有追上去，而是留在办公室跟主任交流：“这个手术，目前医院里面有谁能做？谁最合适？”
　　主任听到司予跟褚亓珩的对话，摇了摇头：“这台手术，能做的人是肯定有的，但是术后效果就不能保证了，要说最合适的人，那她已经拒绝了你。”
　　院长办公室内
　　“顾城哥，想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顾城笑了笑：“听顾韵说你刚回国，怎么刚回来就要帮忙？身体好些了吗？要帮忙的时候你这个丫头嘴倒是挺甜的，说吧，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
　　“褚亓珩的母亲生病了，就在你这里，那台开颅手术......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只要是手术，都......我希望你帮我瞒住，不要告诉褚亓珩我不能做的实情。”
　　司予鼻头发酸，泪水渐渐蓄满眼眶，司予知道林逾静对自己有多好，当年自己能为了褚亓珩，拿自己的一切荣誉去赌宋宜秋母亲的一条命，可惜现在的自己......
　　躺在病床上等待手术的不是别人，是林逾静，是褚亓珩的母亲啊，而自己什么都不能做，也做不了。
　　顾城没有说话，而是起身抱住了眼前这个看似坚强，实际脆弱无比的司予。
　　“司予！”
　　是褚亓珩的声音。
　　司予将眼泪又逼了回去，离开了顾城的怀抱，走向窗边，努力地抬头看着外面的天空，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司予，这个手术你到底是做还是不做？”
　　“抱歉，我不做。”
　　司予的回答没有改变过，依旧跟在办公室的回答一样，一字不差。
　　褚亓珩没有暴跳如雷，而是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你这么心狠，那就别后悔现在说的话。”
　　说完便离开了。
　　司予听到褚亓珩说的话，身子仿佛是被雷击了一般，颤抖的差点跌倒，心情复杂，满心苦涩地问道：“顾城哥，我心狠还是他对我心狠啊？”
　　问完的那一瞬间，清冷的眼泪也无助地落下。
　　因为司予现在感觉到真的是孤立无援，转身悲切地看向顾城，努力从喉咙里逼出两个字：“谢谢。”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予回到了宋林逾静的病房，抬眼看向房内昏迷的林逾静，司予站在病房门外，感觉此时的病房如同洪水猛兽，正张大了嘴巴，下一秒就会将自己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再犹豫，便大步跨了进去。
　　房内褚亓珩并不在，只有褚显允在一旁陪着，看见司予进来，褚显允便问道：“小予，我信你的话，你也跟我说实话，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很严重，不是说没什么大问题的吗？”
　　“伯父，不用担心，没有大问题，你相信医生就好了。”
　　褚显允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窗边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