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未熄gl》焚棂

16、Chapter16

　　“事已办成，还请圣上履行当初的承诺，告诉小女子秦九的下落。”陈妙儿一夜未眠，嗓子沙哑得很。一张小脸苍白如白粉，嘴瓣干燥的起了皮，双眼无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她头晕的很，鼻子酸胀的紧。
　　今早被突然到来的宫女吓了一跳，到现在手还是抖的。还有她如今不能看到自己的手，一看到自己的手，便会记起在地牢里的种种。她忍着胃里的恶心，简单的洗漱一番，便跟着宫女一起来到了当日的书房中。闻着书房内香炉里的沉香，她心中似乎好受了点儿。
　　接着看到换了一身便衣的男人悠闲的坐在那里，发现他穿什么都掩盖不了自身的雍华气质。也许是今日清闲，他也没戴太多的装饰，一头玄发用一玉簪拢在头顶。漏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对墨玉般的眼睛。墨玉般的双眼下方是挺拔的鼻梁，鼻梁下是略深的人中，接着便是时常微抿的两片唇瓣。
　　他生的英俊极了，只是眉宇之间透露着冷傲不羁的气质，使他看起来不那么平易近人。
　　坐在书桌后的男人，看着她失了魂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
　　“回去找郑覃，你就知道秦九在哪里了。”
　　“郑覃？”她咬紧牙，狠狠地瞪着他。眉心紧皱，像是吃了他一般地问道:“你不是说郑覃和你们不是一伙的吗？”
　　男人耸了耸肩膀，笑道:“他乃朝中重臣，这朝廷里文武百官都是朕的人。”
　　“什么意思？”陈妙儿胸口疼痛着，用手捂住胸口。他这是什么意思？原来郑覃也骗了自己？
　　那男人只是一手端茶，另外一只手拿着茶盖撇去上方悬浮的茶叶。他也不喝，不一会儿放回了远处。抬起头打量着身材矮小的陈妙儿，心里笑话她受不了打击。别人说什么，她都信。并且她的情绪很容易被别人引着，也难怪这么多年，她丝毫没有半点长进。
　　不过戏演完了，他也乏了，便让宫女将她带出宫去。
　　“来人。”他喊道。
　　“嗻。”从后方的万花屏风处，走出一位道士模样的中年男人。他一手手执拂尘，一手把玩着下巴的山羊须。见了皇上也不行跪拜之礼，而皇上看模样，已经是习惯了他这般无礼，并没有计较。
　　皇宫门口，陈妙儿挎着行李十分茫然的看着繁华的京城大街。卖零食的，元宵的，油纸伞的，动物面具的，孩童玩的玩意的，多不胜数。一眼望去，人来人往，其中有平民百姓，小宅院的小姐丫鬟，一身汗的粗人，酸臭气的书生，还有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自己又是什么身份？父母双亡的孤儿？被人欺骗的傻子？还是活剥人皮的恶魔？
　　每一个身份都在啃食着自己的心，直到千疮百孔。
　　原来她已经对郑覃将心胸打开，想要彻底的信任于他，可是没想到从头到尾，他是骗自己的。在来京城的路上，自己对他笑的时候，他会不会在心中笑话自己？
　　眼睛越发的酸涩，可是一夜未眠的缘故？
　　在她揉眼之际，头顶上突然出现一只大手，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她抬起眼看到的是郑覃干净的笑容。
　　“是你？我有话要问你。”她立刻冷下一张脸，拽住他的袖口往一边的小巷子里走去。
　　“你干嘛？往哪小巷子里去干嘛？”郑覃在她后面连忙问道。街边路人看到他们二人，以为是小情侣小打小闹，并不再理会。
　　待到了巷子里，陈妙儿松开手，并退后几步，抬起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许多的男人。那个男人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她心中又多了些怒火。
　　她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自己要先从哪里开始问起？是先问秦九的下落，还是问他为何欺骗自己？
　　“你不饿吗？看你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是在宫里受苦了。”
　　“你先告诉我，秦九在哪里？”陈妙儿的声音难听极了，就像是烦人的乌鸦叫声。
　　“秦九？”他一脸疑惑。她这是怎么了，怎么问起秦九？
　　“秦九不是在江南？”
　　“那男人，要我找你便可知道秦九的下落。你和那个男的是一伙的。”最后一句，陈妙儿突然哭了出来。所有爱自己的人都离开了，取而代之的是欺骗自己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她准备抬起手擦一擦脸上的泪水，可是看到自己的那双手时，想起来地牢里两个没皮的人。
　　冷，反胃。
　　看着陈妙儿如此异常，郑覃不知该怎么办。自己是真的不知道秦九的下落，还有和哪个男人是一伙的？自己正要开口问她时，却看到她看着自己的那双手，神情十分的恐惧。
　　他皱着眉，问道:“你莫不是中邪了？”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捂住自己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陈妙儿。可是看到她一脸泪水，和对自己呲牙咧嘴的模样，他闭上了要询问的嘴巴。
　　“为什么要拐走无辜的姑娘？是为了剥下她们的皮，制作成人皮灯笼挂在宅院门口。只是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就要将人活活折磨致死！那个宅院里的主人，就是这个皇宫里的皇帝，而你，联合他一起欺骗我。杀了我挚爱的家人，拐走我的秦九，又利用我做这丧尽天良的事！你们有没有良心？”
　　“你在说些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又想演戏！你是不是我身后，这座皇宫主人的走狗！回答我！”
　　“你疯了！”无缘无故被打又被骂，郑覃可没有什么好脾气，他转身就离开这里。留下痛哭的陈妙儿。
　　他捂住红彤彤的半边脸，一脸凶相得走在街上。前方路人看到他，立马吓的闪开一条道路。
　　突然被人撞住，腹部一痛。他低下头看着插进自己身体里的匕首，抬起头看到凶手的脸。很是陌生的一张脸，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腹部的血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冒出来，自己想捂住止血，可是无济于事。
　　周边路人看到他流了这么多血，连忙吓的跑散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
　　等到陈妙儿想追赶郑覃，好好问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时，碰巧听到路人说前方出事了。她本不喜欢看热闹，想则身换条路走。可是被行人夹着，走到了出事地点。当她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郑覃时，还有他一身的血，她又想起了地牢里的那两具尸体。
　　强忍着反胃，走过去蹲下扶起郑覃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怀中。
　　她看到郑覃无神的双眼，已经散瞳了。脑子里空白一片，自己方才还打了他一巴掌，他不想还过来，就死了吗？他死了，还欠着自己的疑问。
　　是谁杀了他？是皇帝吗？
　　官府的人来了，从陈妙儿怀里夺走郑覃的尸体，她起身去夺回来。可是被官兵甩到了一旁，那官兵对她说道:“姑娘勿要干扰我们做事。”
　　陈妙儿红着一双眼，低吼道:“你们要将他带到哪里？”
　　官兵说:“带回去查明死因。”说罢，扭头便带着他人离开了。
　　查明死因？在场的百姓们都知道，这是被人当街捅死的。
　　可是那官兵走的太快了，自己根本就跟不上。突然手腕一重，身子被人拉住。她一脸愤怒的扭头看向身后，看到一妇人拉住自己，并且劝道:“姑娘莫要这般伤心，他们也是奉命行事，别为难他们了。”
　　她听了妇人的话，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又是奉命行事！
　　她一脸痛苦的看着那妇人，用着快要失声的破嗓子回道:“可是，我有好多话要问他！”
　　“人死不能复生，死人又能如何回答姑娘的问题。斯人已逝，勿要再挂念，好好生活才是对去世之人最好的回复。”
　　“他死的那么冤枉，走的肯定很不甘心。”
　　“唉，看姑娘伤心的模样。有件事不该跟你讲，杀害公子的人我可看准了。那是京城西街小酒楼的白掌柜，那人不好惹，我看姑娘还是早早开始新的生活吧。”
　　听到此处，陈妙儿一把抓住妇人的胳膊，问道:“那人现在在哪里？”
　　“你晚上去万花楼看看，跟老鸨问年纪轻轻的白掌柜，她便会告诉你他的去向。不过姑娘家家的，老鸨定然是不会理会你。去之前先换一身男装，再然后去问，就说和他是一伙的。”
　　那妇人还未说完，陈妙儿便火急火燎的跑了。她想赶紧回到郑覃的小宅院里，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的衣服。
　　看着陈妙儿离去的背影，那妇人露出了嘲讽的嘴脸，嘟囔道:“老娘还没说什么，她便信了，这么蠢的丫头，啧啧啧。”说罢，便离开了街上。
　　是夜，陈妙儿穿着一件极其不合身的衣服走到了万花楼的门口。抬头看着用金漆涂染的“万花楼”二字，她下意识的拽住自己的衣角，指腹不安的在上面摩沙着。
　　那迎客的老鸨看到陈妙儿站在门口，一脸媚像的迎了过去。走了过去才发现，陈妙儿还比自己矮上一些，她脸上有些难看。这让她如何演戏？
　　“我要找，白掌柜！那个年纪轻轻的白掌柜！”陈妙儿红着一张脸，对那老鸨说道。自己紧张极了，宽大的衣袖里还藏着一把匕首，而且自己这打扮，这老鸨竟然没看出来她是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