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未熄gl》焚棂

14、Chapter14

　　两人在京城里转悠了几天后，终于等到宫里的消息。
　　夜深了，陈妙儿抱膝坐在一颗槐树下。月光透过树叶，犹如是打翻了一盘珍珠，落在陈妙儿的身上，地上。
　　她睫毛微微一颤，闭上双眸，细听耳边树叶之间的摩沙声。虫鸣声也时不时响两声，与树叶的摩沙声正好组成了一段曲子。生于海边的陈妙儿不知树叶摩沙声是如何，自己常常听到的是海的声音。如今四年过去，自己已经忘却了海浪拍击沙滩，拍击礁石的震撼声。
　　不过她回忆里海的声音，与树叶摩沙声不同。海浪的声音像是凶悍的成年人在怒吼，在咆哮着，抱怨着上天种种不公。而树叶摩沙的声音，像情侣之间耳畔蜜语‘沙沙沙’，扰乱着陈妙儿心的深处，一声一声的扫在她的心尖，荡起阵阵涟漪。
　　今夜里，她想起来了秦九。若是她能等到自己回去救她，该多好啊。等将她救了出来，自己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年幼便在秦九身边的陈妙儿，一开始是依赖着她，如今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情感。也许只是姐妹情深，可能与父母之间的感情不同？
　　她心很乱，秦九在自己身边该多好呢。
　　树下凉爽又惬意，过了一会儿，眼皮便沉了下去。
　　半夜起床尿急的郑覃打开房门，看到院子里的槐树下坐着一人，他悄悄的走了过去。借着月光看到这人是谁后，他叹了一口气，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转身走向屋内。
　　地上那么肮脏，树下又多虫，若是让虫子进入了耳朵里，那就不好受了。
　　把她放在了床榻上了后，为她盖上了一层薄被子。看着她眉头深锁，脸色有些苍白。
　　“做噩梦了吗？”郑覃温柔地伸出手为她揉了揉眉心。
　　“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也不用平白无故吃这么多苦。虽然我们相识不过一个月，让你嫁给我根本不可能的，而且我对你也没有什么感情。不过离开了我，你在这京城里便无所依靠。”
　　“当时我身上钱财被人偷窃，所以才骗走你家的鱼虾。若是知道这会使你家破人亡，定然不会这么做。我很后悔，让你这么痛苦。信我，事后我定让那魔鬼生不如死，替你报仇！”床榻上的人没有回复他，他看了一会她的睡颜，接着说道。
　　“三更了，我去睡了。”
　　走出屋内后，他将门关上。
　　“傻瓜。”
　　陈妙儿无奈般地叹了一口气。
　　就算自己恨又能怎样？事已至此，她心里只有救出秦九，将那魔头杀了。其余的想法便没有了。
　　但是听到嫁人一事时，心里莫名的惶恐不安。
　　虽然知道女儿家家的，都会嫁为人妻作为人母，服侍丈夫教养子嗣。但是不知为何，自己会这么不安。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睡吧。
　　翌日，天气阴沉压抑，怕是不多久会下雨。
　　陈妙儿站在宅院门口，抬起头看着上天。心里不知为何这般急躁，难道是因为天气的缘故？因幼时生在海边，对于天气变化的事尤为上心。今日要进宫柬圣，天却阴沉灰暗，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这时，宫里已经来人马，请二位进宫。
　　陈妙儿和郑覃坐在一辆马车内，两人各怀心事，此时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格外的压抑。
　　最后还是陈妙儿打破了沉默，看着郑覃眼睛周围灰暗一圈，关心地问道:“昨夜是没睡好？”
　　郑覃阖上双眼:“我累了。”他并没有接着陈妙儿的话题往下说，而是直接说了这句，让陈妙儿别去打扰他。
　　“好吧，等到了，我叫你。”
　　之后，车厢内又一片沉默。
　　等马车停了下来，两人下了马车。跟在大太监身后一起前往皇上的书房。因为此事很是保密，知道的人一双手的指头能数的过来。
　　未见圣上时，陈妙儿很是紧张。等见到圣上时，陈妙儿一双眸子上了一层冰霜。她转头看向行李的郑覃，她对他很是失望。原来，就算逃出了那所别院，也逃不出那人的手掌心。
　　“混账，见了圣上为何不行礼？！”一旁的大太监看到陈妙儿大逆不道，提起尖锐的嗓子。
　　坐在书案后的皇袍男人，摆了摆手，对那太监说道:“你带人下去罢，只留朕和那位姑娘，其余的都退去。”
　　“是。”郑覃离去时，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下脸上像是糊了一层白面般的陈妙儿，又看了一眼一脸不知其意笑容的当今圣上。看陈妙儿那个模样，他们二人好像有什么过节似得。
　　待屋内所有人都退去之后，气温一下子降到了最低。
　　“赶路赶的辛苦了，郑爱卿竟然晓得怜香惜玉，从不让你累着。昨夜里，他在你房中呢喃细语，还说了一些真心话。”
　　陈妙儿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冷声道:“小女子不知圣上是何意，将小女子叫到宫中，躲去其他人的眼线，只是为了说这些？”
　　“呵呵，怎么是呢？！”皇上一挑剑眉，骨骼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在石楠木制成的书案上。
　　那扰人心弦的噪音，一声又一声地进入陈妙儿的耳中。
　　两人相视不言语，谁也没有让着谁。最后还是陈妙儿败下阵来，开口问道:“秦九在何处？”
　　“你想找到她？”
　　“对。”
　　“你求朕，朕开心了，便告诉你秦九的下落。”
　　“小女子从开头到现在，一直在求圣上。”
　　“哈哈，你真是会说笑，这语气是在求朕？这杀人的眼神，是在求朕？”
　　“那圣上，要小女子如何做？”
　　那男人突然冷下一张脸，手指不再敲打书案。他往靠椅上一躺，扬起下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命令道:“跪下。”
　　陈妙儿想都没想就跪下了。她膝盖下面没有黄金，让她跪，她就跪。
　　“秦九将你放走，自然是得受了些惩罚。你若答应代替秦九，为朕剥下一整张人皮，朕就放你走，而且还告诉你秦九的下落。你看，这交易是多么公平，并没有难为你的意思。”
　　让她剥下别人的皮？！这怎么可能？自己最厌恶的就是剥下别人的皮，这时又叫自己剥别人的皮，这是在难为自己的吧？可是若不答应下来，她这辈子也不用知道秦九在何处。
　　想到秦九为了自己舍身犯险，只为了放走自己。她的心突然疼了起来。就算为了秦九，披上一身罪孽，又如何？权当是还秦九一个人情，权当是救秦九。
　　“可我曾未剥过人皮，且别说人皮，就连动物皮我都没有剥过。”陈妙儿眉头一皱，心中烦不胜烦。
　　皇上嘴角带笑，并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快答应下来。原本准备了一天的时间由她考虑，这样看来倒是不用了。
　　笑道:“朕自然是想到了，所以一切准备好了。”就差一个你。
　　“你这是专门等着我？你且跟我细细说来，这一切，从郑覃骗走我所有鱼虾开始，每一件事都是你计划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偏偏是我？”
　　“你这是在埋怨朕，为何不选别人，独独选你？若是选了别人，别人又会埋怨朕，为何选到她。所以这种问题，没有必须回答的欲望。”
　　“那种问题你不屑回答，我接下来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且全部回答我。”
　　“好，你说罢。”
　　“郑覃，到底参与到这件事了没有？”郑覃救自己的时候，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根本就是心里没底。昨天半夜，又在自己床榻上说出那一番话，看着并不像特意演出来的。若郑覃也是假的，她还会相信谁？
　　皇上摇了摇头，说道:“他性子正直，怎能忍耐此等事？朕就是看在他刚正不阿，所以便派他去查此事。换了别人，查到灵异之处定会搪塞过去，而他不会。所以他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人家，你且有意？朕可以为你们二人牵一条线。”
　　每次提到郑覃，皇上总会拉到这件事上。可是不知为何，自己虽然并不恨郑覃，但是就是对郑覃提不起一点儿想嫁给他的欲望。如皇上所说的那样，郑覃确实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人。
　　“这段日子，你就留在后宫里吧。朕会派人前去教习你如何剥皮，能不能救秦九，就看你了。”
　　说到这件事上，陈妙儿的手开始发酸发麻，她怕极了。手停不下的颤抖着。脑海里突然冒出秦九的容颜
　　秦九第一次剥人皮的时候，是不是和自己也一样，怕极了？
　　突然很想抱住秦九，在她怀中撒娇，让她对待儿童般对待自己。虽然看起来很是幼稚，但是这是陈妙儿最喜欢的事。
　　接下来皇上叫来堂外宫女，带着她走去自己安排下的院子里。
　　她记得走到半路遇到了郑覃，可是他们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这段期间她一直独身一人，除了宫女偶尔来叫她去暗厅补习时，余外全在这所简陋的庭院里生活。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月。教习她的师父，对她说，明日正式开始在人身上剥皮，切记。此次若是剥的不好，她这辈子永远也别想知道秦九的下落。
　　这一夜，她睡的很不好，都是脑子里都是儿时的过往，和秦九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