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被放纵》艺想花开

179、二十年得来一个‘知道’

　　医院的走道片刻归于平静，人来人往轻声轻脚，仿佛刚发生的一切从没有过。可是……

　　叶微捂着抽痛的胸口，那痛是真实的，事情确实发生了。

　　阿姨怪她，阿姨恨她，阿姨……阿姨从来不忍心说她一句重话的。阿姨说她是外人，阿姨说她为了爱情抹了人性，她想说她不理解不清楚，可她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心痛已代替了所有感官。

　　有老爸老妈在场，程裴不好发作，抱着刘欣上了病床，掖好被角后便干站着不发一言，沉黑的脸只一双眼深邃幽亮。

　　叶微！程裴心有灵犀般猛然回头，刚好捉住叶微欲走的身形，刚感受到的深渊似的沉痛视线直直焦灼了他心，程裴慌张迈开脚，却被一直关注他的刘欣发觉，她用力拉住程裴盯着玻璃外面叶微停顿的身影，“事到如今，你还惦着她！别走，我们的孩子没了，陪我好不好。”

　　刘欣换成双手紧紧拽住，渴求的眼神望向程裴的爸妈，程裴的爸爸是个寡言的人，站着没有举动，程裴的妈妈冷哼一声，上前放下窗帘，连一个冷眼也没给叶微。

　　“叶微……”花伍心疼她，手上用了力道，他怕一个不稳她会跌倒再也站不起来。明知回来查看情况会吃闭门羹又是何必。

　　叶微懂花伍的心思，她朝他笑笑想说没事，可笑的苍凉连她自己也僵住。

　　她明明能理解阿姨失去孙子的心情，因为阿姨从来没在她面前掩饰想抱孙子的想法，哪怕之前对儿媳不满统统也划掉，突然的失去对阿姨打击太大，流产虽与她无光，可她也能预料阿姨会对她埋怨。只是事情超乎她想象，哪里只单单埋怨，是不信任和咒骂，只此一面再无相见的可能。

　　她学会了掩藏感情，之后过的很定然，说定然是对任何事也能定下心来，与己有关那就心静思考，与己无关冷眼扫过，静好也说过她看上去就似个无欲无求的人，自问对待情绪她做到岿然不动，可这次她好委屈，她不想接受，阿姨……

　　“叶微！”

　　花伍一声惊呼，抱住怀里昏倒的人立即往返而去。

　　不行，绝对不行，我等不了我已经快疯了，那个女人我要她哭着求饶！

　　任远长腿一迈，连忙拉住要暴走的程裴，“我不是让你等多久，只是你也该为你父母想想，他们还沉在失去孙子的痛苦中去，你又来告知一声，孩子不是你的，你让父母连续打击几次？你婚都结了，闹出这么大乌龙，你是不在乎，也没人能左右你。但你父母可不是个开明的主，农村人最重的是面子，你能不能先等你父母缓缓？”

　　程裴喘着浓重的气，一时顺不了，被任远强行拖到座椅上，他仰着脸倒在躺椅，全身的力气被抽了去似的，手遮住双眼来掩饰情绪的波动，良久后一拳击下，将沙发深深凹陷，也如他冗长的叹息。

　　任远却不由想起当初和叶微接触的记忆，那样清冷孤傲却又藏着深渊似爱的深情人儿，她能受得了程裴的妈妈的指责吗？

　　任远瞟了眼垂头丧气的程裴，忍不住打抱不平，“早干嘛去了？当初让你快刀斩乱麻，要不安安稳稳过你的日子，要不就别结，现在也证明不了孩子不是你的，就算是拿她和其他男人亲热资料以及男人单方面的口供她也可以狡辩，说不定这个刘欣早就想这么做了，那个男人你也见过，就是个草包浪费了一身的孔武有力，是个女人也知道选你是明智的！但她的心思谁知道，只能说被盯上的叶微倒霉，不过……她被盯上，难道你不负点责任？”

　　任远敢打包票，此事他程裴绝对是罪魁祸首，以他的性子哪是能容忍的，对叶微上了心就不会容许她和别人暧昧，恐怕是隔三差五查个岗，施个警告，就他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性子，自个计划当然更不会说出口，在那干吊着叶微的心。一失足让刘欣有了说头。

　　结婚那天他才有怀疑的苗头不是么，程裴心情烦躁，回了句，“别烦我！”

　　任远举双手表示投降，“好，不说不说！”任远也一屁股陷在沙发上不想起身，他也有很多烦心事好不好，那个可恶的女上司居然跟他表白后和别的男人牵牵扯扯，真是恬不知耻，为什么他反倒上心了，他贱了？

　　叶微很快醒来，但却在公寓独自待了三天，三天后出来时猛然觉得阳光刺眼，她才后知后觉夏天早在不知觉中来了。

　　她说过，她发现自己喜欢程裴也是在一年夏天，他担忧她，他救了她，他为她捉小鱼哄她开心……那一刻的幸福满满，太过满满以至于溢出了不得了的固执，固执的相信他喜欢她，他和她的喜欢是永远。

　　时过境迁，却早已物是人非，回想当初的种种，她知道是她一厢情愿，这种心知肚明深埋了很久很久，哪怕在程裴结了婚后对她表现的反常也教她心口波动，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他们不可能，谁能用二十几年的情谊来慢慢磨灭这个‘知道’？叶微自嘲一笑，医院里的那幕给了她何止是打击，这下她和程裴还有程裴的家人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了，非要弄到此地步才会幡然醒悟吗？

　　叶微站在当初嬉戏的河水边，笑望着对岸在比赛游泳的小孩子们，铜铃般的笑声此起彼伏轰轰烈烈。河水比小时候小了很多，水也搁浅，恐怕不会有落水的危险了。唯一值得开心的是河水依旧清澈碧绿，站累了的叶微靠着茁壮的柳树席地屈膝而坐，仰望头顶的柳枝，还是当初的那棵，有所不同是它的身姿。

　　她也是倚着它耍着脾气，程裴依她宠她迁就她，怎么就那么容易陷进去了呢，如果用现在的心境回到曾经，是不是曾经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想再多，也只是为了断绝，叶微闭上眼眸，嘴角挂着若有所思的笑容，她来这里只是为曾经的喜欢做个诀别仪式，正式也是为警告自己。兴趣驶来，叶微折了根柳枝编起了柳环，等编好，天色也近黄昏，天边的色彩仿佛还是昨天，被这橙红染的心儿醉，醉吧醉吧，醉的忘断一切最好。

　　叶微离开了，走的稳定不慢不快。身后的柳树根下，赫然一个柳树环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