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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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足够的安静。
天地间好像只剩下了不破爱行走时踩在血水里发出的微小声音。
在意识到要接近走廊尽头之后，她就没有再奔跑了。
敏锐的嗅觉已经麻木地习惯了这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之前的十五年，不破爱一直活在犯罪率极低的和平社会。
这也就意味着，她一辈子经历过的最大的灾难就是幼年亲眼见证父亲被草薙情恨所杀，还有导致她沦落至此的秋游时遇见的袭击。
除此之外，再无别的了。
但现如今，她望着模糊的视线里看不清楚的，横在地上的尸体，漫在瓷砖地上形成小的水洼的血迹，内心的恐惧竟然少得可怜。
尽管她的浑身上下都在抖，胃里也不可控制的在翻江倒海。
但这些都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她的本人是很镇定的，镇定到在面对这样尸横遍野的炼狱，大脑都还能分析现在的情况。
太安静了，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奎琳娜那笃定的话语又一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
不破爱本来是不相信命运的，但现在恐怕她不得不信了。
她在仓库那已经被打出一个大洞的铁门前停下了脚步。
仓库本来是由手掌宽的坚硬合金层层包裹，但在那些实力强大的念能力者面前，这些合金好像就像纸一样，一点用也没有。
不破爱知道，马上情报馆的支援就会赶来，她停滞在门口不前进也没有用，她总归要面对现实的。
她叹了口气，没有再犹豫，抬脚走了进去。
与仓库外不一样，里面的血腥味很淡，让刚才在浓郁的血味里呆了太久的不破爱有点不适应，但这并不重要。
她褪去了鳞甲，看了一眼右侧已经破了一个大洞，直通外部的墙壁。
她没有去管已经被毁掉的，无数人趋之若鹜的预言机器，也没有去管在被用刀钉死在预言机器上的男子。
黑暗中，她走近了那躺在地上的熟悉身影。
她走的很慢，夜视能力不强的双眼也看不清对方的真实模样，但她的直觉已经告诉了她结局。
她最终还是停在了离对方半步之遥的地方。
对方金色的发丝沾了点血迹，紫罗兰色的眼睛还睁着，一枚念钉不偏不倚的钉在了她的眉心。
不破爱感觉自己的心脏跳的有点太快了，呼吸的也有点太快了，血腥味的空气在她肺里流转又被吐出。
竟让不破爱产生自己被鲜血浸染的错觉。
她缓缓地跪坐了下来。
她的手覆上了桑卓珊的眼睛。
“真是的。”不破爱开口，才知道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嘶哑难听。
颤抖着，带着哭腔。
“我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要骗我呢？”
奎林娜根本不像你说的那样爱你，你说好会回来也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破爱弯下腰，将自己的头磕在了桑卓珊的胸腔，还是热的，带着她活着时的体温和还没被鲜血掩盖的一点洗衣液的香味。
不破爱哽咽着，泪水从她的眼里滑出来，洇入桑卓珊的衣服里，语气带着佯装出来的凶狠：
“好、好歹我们也做了好久的朋友了……早点跟我说你的身份，你的目的，难道、难道我还会拒绝你吗？”
“既然都精心布好局了，为什么不让你自己得到一个能活下去的结局呢？你不是说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吗？”
然而没有人回答她。
再也不会有人回答她了。
死亡，她并不是第一次接触。
而这次比起上次有所不同，不破爱并没有无助的尖叫呼喊，她只是无声的流泪。
每一次，都是因为她自己的无能而亲手将凶手放走。
草薙情恨是，那个杀手也是。
因为她的无能。
……因为她的无能。
不破爱的手攥成拳，修剪得体的指甲用力地刺进了掌心的肉里。
淡淡的血腥味消散在空气里，整个世界仿佛就在此刻静止，只剩下不破爱压抑着的呼吸声。
过了没多久，寂静无声的世界又被还在很远的地方的，急匆匆的脚步声打破。
不破爱抹了一把眼泪，仓皇地想站起身，但这让维持着一个动作太久的，又没怎么吃东西的她理所当然地产生了一阵眩晕。
她下意识地用手撑地，却摸到了桑卓珊握紧了的左手。
不破爱发现桑卓珊不是那种因为痛苦而攥成拳的握紧，而像是……握住了什么东西一样。
不破爱有些诧异地皱了皱眉，温柔但快速地掰开了桑卓珊还依旧柔软的手。
是一张被团成一团的纸。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她不能，也没有必要和情报馆的人交手。
不破爱随手将纸团塞进口袋里，鳞甲一瞬间覆上身体，她奔向了进来时就看见的，墙壁上那直通外部的缺口。
*
【致不破爱：
请原谅我的食言，也希望我的死状没有吓到你。
很抱歉利用了你，也不好意思让你被迫卷入这一场本与你无关的可笑的家族争端。
拍卖会整场的监控在这段时间都失效了，你不必担心会被发现真实身份。
不必管我的妹妹，她会有自己的生活。
在我公寓的上层冰箱里还有今天我刚做的天妇罗和小曲奇，我们上次没喝完的百利甜也在里面，你可以请你的心上人和你一起品尝。
请当做是我背诺的小小赔礼吧。
存折在客厅沙发右手边柜子的第一个抽屉。
我知道你一定想问我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可以让我们三个人一起全身而退，却为什么不去用它。
因为命运从不是谁手上的玩具，在已知对方结局的情况下要改变对方的命运，是在微乎其微的概率上拼死一搏，且无论结局如何，都必将付出惨痛的代价。
也许你日后会承受付出这种代价的痛苦，但不会是现在，我也不愿是现在。
但出于我的私心，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承受这种痛苦，因为你将会失去你最不想失去的，给你未来带来巨大改变的东西。
如果你选择付出代价，那么命运将收回它赠与你的全部。
但我想我是无法阻碍你的。
最后，如果通过我的这件事能让你对他人产生戒备之心，那就再好不过了，因为这可以帮你规避很多危险。
但如果你继续保持这种赤诚之心，虽然会麻烦不断，但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锻炼和经历。
总之，你的未来有很多条路可走，但如果你一旦放弃什么，就很难再重新拥有了。】
*
由于预言机器被毁，拍卖会临时中断，不少竞拍者都憋了一肚子火，损失惨重的情报馆虽然答应做出赔偿，但不少人还是不肯罢休。
很显然，今夜之后，Y市就要不太平很长一段时间了。
而经过盘查才走出大厅的侠客气定神闲地拉开了停在他身前的轿车的后座车门，一进坐进轿车，他就感到气氛有些凝固。
不破爱换回了一开始她穿的那件礼服，但由于打斗和狂奔，她的头发已经有些乱了，蓬松的几根卷发翘在她的头上，她也无心去管。
她低垂着头，坐得很端正，眼圈是红的，看起来大哭了一场，手上还有些许淤青。
那看来她并没有救下她的好邻居。
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她如果真的和揍敌客家的交了手，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疑问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后都得到了解答，侠客收敛了心神，凑近了不破爱，小心翼翼地低声问道：“怎么了？”
不破爱抬头，用那双还泛着水光的金绿色眸子看向侠客，又望向了司机的方向。
侠客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笑了起来，抬手揽住了不破爱的肩膀：“放心，这辆车隔音板很好的，他听不见我们说话。”
不破爱身上稍微有点血腥味，不过看她的神态，不像是杀过人之后的惶恐不安。
该说她太仁慈，还是太好运，这种情况下居然都没能动手杀人。
他原本还以为能通过这件事让白纸染上点血色，但看来是他想的太简单了些。
光明不会被微小的黑暗侵蚀，也正因如此，所以若能亲眼见证光源的消散，实在是人世间难得的乐事。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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