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颜斐

5、Chapter 5

　　拎着购物袋回到宿舍，戚巧刚坐下拿出手机，就发现微信里齐刷刷进来了好些好友请求。刚从高考的魔爪中挣脱，大家的冲浪热情正值巅峰，才通过好友，便有人兴致颇高地同她开启闲聊。

　　戚巧忙着回复，为了能够对上对方的脸，疯狂向任洁求助，“张明熠又是哪一位啊？”

　　“是我们的生活委员哇。”任洁虽然有被她鱼一样的记忆无语到，但还是耐心地试图帮她唤起记忆，“选班委的时候，就高高壮壮，有点子小黑，竞选时特能说，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任职决心和计划的那个。”

　　这样讲就有点印象了。

　　戚巧犹豫两秒，嘱咐任洁，“下回见到你指给我看啊。”

　　“你不会对他感兴趣吧？”

　　“怎么会！”戚巧被她的脑回路吓到，连连摆手，“我就是觉得我跟人家聊了这么多，回头要是见面认不出人来怪尴尬的。”

　　任洁松了口气，“那就好，我就是担心你年纪轻轻识人不清。”

　　“又来，好像你比我大多少一样。”

　　“早出生一小时都是姐，更何况姐比你大半岁。”任洁撸了一把她柔软的头发，心满意足占完便宜，才感叹道，“说到感兴趣，还是顾聿珩这一挂的招小姑娘稀罕，光我们班就好几个女生对他感兴趣。”

　　戚巧捏着手机，脑子里逐渐浮现出不久前在超市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她抿了抿唇，斟酌着开口，“他应该有女朋友了吧，我刚才看到他跟隔壁宿舍的于娉婷待一块。”

　　“真的假的，张明熠跟我说他没有啊。”任洁脱口而出，想了想又道，“你跟周思南不是挺熟，你问问他啊，他肯定知道。”

　　“算了吧。”戚巧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她跟顾聿珩又不熟，等会别人还以为自己对他有想法呢。

　　-

　　次日，军训正式开始。
　　高温和高强度训练双管齐下，半天时间便把她们这帮刚脱离高考的新生折腾得叫苦连天，一天下来，人直接被晒黑了一个度。

　　戚巧从小身体素质不错，至今还是她们初中校运会800米项目的记录保持者。饶是这样，几日下来，也被训得生无可恋。

　　学院其他女生情况就没她这么妙了。

　　几天的军训里，已经陆陆续续晒晕了好几个女孩子。学院老师收到消息跑来军训场地探望她们时直感叹现在的学生，身体素质一届不如一届。

　　然而感叹并没有什么用，该晕的还是晕。

　　比如现在，戚巧正努力保持正步抬腿的动作，身边的女生才虚弱地喊完“报告教官”，人便直直倒了下去。戚巧以最快速度收腿上前把人扶住。等教官从队列前方赶过来时人已经彻底晕过去了，于是赶忙让送校医院。

　　顾聿珩个子够高，对校园环境又熟，“幸运”地被教官拉了苦力。

　　他大概是经常运动的缘故，背着已经昏倒的女生看起来毫不费力。戚巧护着女生的后背跟在后头，走的时候远远听到队列里其余女生调笑的说话声。

　　“早知道有这待遇，我也晕了。”
　　“我也晕加一。”
　　“算了吧，你这体格，压坏顾聿珩，小心顾院长找你算账！”
　　“我也就110斤，标准体重好不好！”
　　......

　　从开学报道到现在，短短几天时间，她已经充分见识了一个男生受欢迎可以达到的最高程度。

　　班会那天，她还天真地以为女生们都跟她们一样素面朝天，着装也还似高中生时期一般“不修边幅”，现在才几天，一个个化裸妆的技术那叫一个突飞猛进。托顾聿珩的福，她还在军训的闲暇里，得以一睹多位外系系花的风姿，顺便对气质型、妖艳型、可爱型各种型的美女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晕倒的女生只是中暑，送到医务室不久便醒了。

　　戚巧趁她输液的功夫去小卖部买了三瓶酸梅汁。她抄近道去的，回来得很快。本想趁早给大家冰一冰，没想却在医疗室门口撞见正在上演的“女追男”场面。

　　女生手上还吊着盐水，虽然精气神已经恢复不少，但还是楚楚可怜的样子。戚巧听到她用比平时的温温柔柔更温温柔柔的嗓音同顾聿珩道，“顾聿珩同学，谢谢你送我来校医院。”

　　“大家都是同学，应该的。”
　　“等军训结束了我请你吃饭吧。”
　　“吃饭就不必了，只是举手之劳。”
　　“那个，顾聿珩同学，其实我，我开班会那天就注意到你了，我挺喜欢你的...”

　　看不出来，还还挺有勇气。
　　戚巧估摸着一时半会结束不了，于是往门边站了一站，伸手去掏购物袋里的酸梅汁。

　　“抱歉，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没事，我不着急，我是说，我们可以先从朋友做起。”

　　酸梅汁的瓶盖有点紧，戚巧拧了一下，没拧开，她一着急，于是花了更大的力气，这下不仅没成功，连掌心接触瓶盖的地方也被磨得通红。

　　“你可能误会了。”
　　“我刚说的并不是时间。”
　　...

　　顾聿珩出来时，戚巧还在卖力地跟手上的酸梅汁较劲。

　　他的表情还有些冷，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后，还是冲她伸出手，“我帮你吧。”

　　“不用。”戚巧偏了偏身体，将袖口套在瓶盖上，一用劲，开了。

　　“那我回去训练了。”

　　顾聿珩没理会她的小动作，说完便抬步向外。

　　戚巧这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拿着给他们买的酸梅汁，于是急急冲进病房里，抽出一瓶放到床边的桌子上，嘱咐女生，“给你，等会你要是渴了可以喝。”

　　她由衷地佩服她喜欢一个人就大胆说出来的勇气，也由衷地同情她被对方干脆利落拒绝的遭遇，但是现在，她想她八成听不进也不愿意听一个非亲密好友的开解。

　　“我军训完再来看你。”

　　-

　　顾聿珩已经走出了一段距离。
　　戚巧小跑几步追上他，“我刚去买的，忘记给你了。”

　　“不用了，谢谢。”他看了眼她递过来的酸梅汁，又看了她一眼，没有要接受的意思。

　　“你拿着吧。”戚巧没收手，执拗地将酸梅汁杵在他面前，“反正已经买了，而且只有一瓶，我拿回去也不好分。”

　　他这才勉为其难从她手里接过酸梅汁。

　　两人并肩往军训场地走，戚巧捏着塑料瓶，纠结许久，还是鼓起勇气，歪头侧身看向他，“你真不记得我了吗？”

　　为了帮助他回忆，又特意补充了一句，“学长？”

　　她只涂了防晒，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晒的，脸上有些微的红，整个人包在宽大的军训服里虽然单薄却十分灵动。

　　顾聿珩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一瞬，连似曾相识的反应都无。

　　“报道那天，我行李太多，是你送我到宿舍楼下的。”戚巧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自嘲道，“怪我太大众脸，你果然忘记了。”

　　班会上她没认出她后，她其实有想过让这件事烂在肚子里的，只是良心过意不去。做好事的人可以选择不把自己做过的事当回事，但承情的人也这样就不厚道了。

　　“抱歉。”顾聿珩脸上的表情缓了缓，脚步也跟着缓和下来。他确实没认出来戚巧，当时停车不过是临时起意，根本没注意对方长什么样，也没想过后续再有旁的交集。

　　他很快又恢复到平常的游刃有余，“不过你带的东西可真够多的。”

　　“我妈硬塞给我的。”她努力维持着轻松的语气状态，“倒是你，我那天喊你学长，你竟然也不解释，占我便宜。”

　　“以为不会被发现来着，没想到...”
　　“这世界有点小哈哈。”

　　“你看着像文科生。”顾聿珩坦诚。
　　再不济也应该是商科，总之不像计算机这种纯理工专业的学生。

　　戚巧抬眸，恰好对上他的视线。她认真纠正他，“顾聿珩同学，你这是性别歧视，杰出的女科学家也很多的！”

　　“好吧是我狭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