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颜斐

2、Chapter 2

　　顾聿珩今晚上有饭局，严谨来说应该是聚会。

　　发小周思南这周过生，老早便筹备聚会，邀了一众朋友庆祝。他昨天紧急出了趟差，傍晚时候才刚回到，本不打算再过来的，但因为早答应了周思南，临时爽约估计又要挨一轮哭天呛地的灵魂拷问，索性舍命过来陪君子。

　　他刚在车上的时候便注意到了停车场里久久站在车外的这一男一女，女人穿一身军绿色的大衣，底下黑色小脚裤包裹着的小腿又细又直，背对着他站在车边，一边哈气暖手一边跟对面的男人说话，俩人时不时笑着上手打情骂俏，融洽的气氛在停车场里很是突兀。

　　戚巧低头理了理滑落的包包的带子，安慰自己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都是成年人，当年那种情况都能互相给对方保留体面，没道理这么多年后还要让彼此尴尬。

　　她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嗯，想请你们帮忙挪一下车。”

　　“可以吗？”

　　宋珏铭跟顾聿珩研究生阶段才认识，自然没见过戚巧，方才见是个美人，还挺乐意做个顺水人情，谁知道美人一见顾聿珩情绪就不对了。他这会越瞧越觉得俩人关系不一般，于是下意识看向顾聿珩的助理，但一想到，助理上岗的时间还没他认识顾聿珩时间一半长，只好又将满腹八卦咽回肚子里。

　　那边，顾聿珩已经跟着美人往那头去了。

　　余旸拎着满手的购物袋等在车边，顾聿珩站定时往余旸的方向瞧了眼，视线很快又回到戚巧身上，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眼睛，眼角的笑意虽说尚未散尽，但此刻墨一样的眼睛比起方才明显多了一丝看穿人心的锐利。

　　“男朋友？”

　　“不是不是，我是她表弟。”余旸几步闪到俩人边上，近距离确认顾聿珩身高在线，仪态也好，气质更是矜贵后，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的好视力点了个赞。当然，他没忘记自己的初衷，秉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态，冲顾聿珩笑道，“我叫余旸，是C大的学生，今年刚大三，我姐叫戚巧，戚继光的戚，巧合的巧，帅哥你怎么称呼？”

　　“顾聿珩。”顾聿珩挑了挑眼尾，言辞间带了些交谈的热络，“我以前也是C大的学生。”

　　余旸正愁要怎么跟对方搭话，闻声立马激动道，“那真是太巧了，我姐以前也是C大的，她是计算机系的，你呢？”他说着悄悄给戚巧使了个眼色，暗示她好好把握机会，然而他姐木头一样杵在那，他看着就着急上火。

　　顾聿珩垂下眼睫瞧了戚巧一眼，“那更巧了，我也是计算机系的。”

　　他说完，极自然地朝戚巧走近一步，冲她伸出手。

　　停车场的灯光下，两个人的影子彻底纠缠在一块，周遭浅淡的烟草气息，炸得她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顾聿珩好脾气地提醒她，“钥匙。”

　　“噢。”戚巧脑子这会全是钝的，事到临头，竟然离谱地关注他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这种跟她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事情。

　　她把钥匙递给他，见他拿着钥匙便要去开她的车门，扫了眼旁边的玛莎拉蒂后，终是放心不下地多问了一句，“你可以开出来的吧？”

　　顾聿珩本来已经开了车门准备坐进车里，闻声止了动作。

　　“戚巧。”

　　时隔5年，再一次从这人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戚巧只觉得恍若隔世。顾聿珩单手扣在车门顶端，回过头看她，“你都敢坐18岁的我开的车，还怕28岁的我把你的车撞坏不成？”

　　余旸：？？？！！！

　　少年站在车子边上，瞧了眼木着脸的戚巧，又望了下已经坐进车里的顾聿珩，阳光帅气的脸蛋因为突如其来的震撼折腾得逐渐扭曲，“18岁？你俩认识？”

　　——

　　车子一开出停车场，余旸便一改上车时正儿八经的坐姿，偏头审问专注看着车况的戚巧，“快老实交代！”

　　“交代什么？”

　　“装呢，你俩铁不是普通同学。”像他这种从小在女孩子堆里摸爬滚打的人，虽然万花丛中一无所获，但基本察言观色的水平还是有的，刚要不是被准姐夫的美色糊了脑袋，脑子里想的都是如何帮她姐牵线，他必不可能觉察不出来两人之间的诡异。

　　余旸垂眼想了一秒，很快得出一个可能性极高的结论，“初恋男友？说真的姐，这种级别的珠玉在前，我现在十分理解你这些年为什么谁都看不上了。”

　　“他现在做什么的？看着不像程序员的样子。”

　　这个她确实不太了解，大学之后，她就再没有关注过顾聿珩的动向了，只是很久以前通过朋友圈的共同好友知道他出国留学了。但这是重点吗？

　　“我大学就谈过一个。”戚巧掀起眼皮子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铁了心装死，“哪来那么多男朋友。”

　　“这样吗。”余旸探究地瞧向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戚巧的眼光逐渐难以置信。

　　戚巧被他盯得发毛，正预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猛地听到隔壁幽幽传来一句，“你该不是暗恋吧？”

　　“没想到日常迷倒一大片未来程序猿的戚老师也有暗恋未果的时候。”

　　这话说对也对，说不对么，也还行，只是她还没开口反驳，隔壁又煞有介事道，“不过姐，我觉得你这暗恋估计有戏。”

　　“戏你妹！”

　　余旸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闻言愣了愣才道，“我关心你呢，你骂余昕干嘛。”

　　——

　　送完余旸回家已经快晚上11点。

　　戚巧买的房子是个二手的小三房，离学校不算远，上下班骑自行车也就十几分钟的距离，要是兴致好，下班后散步回家也不是不可以。按她的收入水平，本来是远远够不上房子首付的，能上车全靠她学生时代的一头恋爱脑。那时候的她，为了跟顾聿珩多点交集，跟着去开了一个股票账户，还心大地把自己的奖学金和给杂志投稿挣的稿费全扔进股市换了2000股当时市价还是25块的山西汾酒...

　　从这个层面来看，她的暗恋倒也算不上未果。毕竟，她收获了她房子大半的首付，足以让她在跟毕业之后进各种大厂的同学进行现状对比的时候能够挺直腰杆。

　　戚巧洗完澡，敷着面膜歪在床上看电视剧。

　　她最近在看一部悬疑爱情剧，电视剧围绕多年前的一桩连环杀人案展开，剧情极尽烧脑，真相揭开的过程也是各种扑朔迷离。戚巧每次看的时候，都忍不住边看边根据已知线索猜测凶手身份，下一集更新时发现细节错了又重新思考，乐此不疲。

　　可是今天，却怎么都进入不了状态。

　　看了将近二十分钟，一点重要剧情没看进去，倒是突然对身为人民警察的女主在怀疑与自己朝夕相伴多年的丈夫是连续杀人犯后对丈夫的深爱与信任产生了兴趣。

　　戚巧开着电视剧，一边切到微信的小窗口，给闺蜜发了自己的疑问，“一个人真的可以爱一个人到这种程度吗？”

　　蒋繁漪那边久久没有动静，戚巧抱着手机枯等了几分钟，而后突然爬起来，趿拉着棉拖往书房里跑。她在书房的收纳箱里翻出来一堆大学时期的物件，其中有一件，是大学毕业时拍的毕业照。

　　照片里，顾聿珩站她斜后方，身上是简单的白色T恤，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大方得体。他是那种很典型的合照杀手，往人堆里一站，轻易便可以让其他人直接沦为背景板。

　　她跟顾聿珩大学时的兴趣爱好全然不一致，在戚巧的印象里，顾聿珩一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纵使他行事一向低调，也逃不过学校里一双双“发现美”的眼睛和女同学们的熊熊的八卦烈火，而她跟他，虽然接触不算少，但她对于他的许多了解，大多也还是仰仗这些八卦烈火的蔓延。

　　戚巧蹲在地上静静看了许久，抱着相片回房间时，蒋繁漪已经连续回了她好几条消息。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讲真，你到底想找什么样的啊？”

　　戚巧无知无觉地捏紧了自己手里的相片，“我的理想型一直没变啊。”

　　“高的帅的有钱的脾气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