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娇”花低头》芳年

5、005

　　乐园酒店1021号房。

　　录音笔颓丧地躺在麻将桌上，它已经连轴工作八个小时，体力严重不支，告知电力不足的红灯拼命闪烁。

　　然而，它的主人，孟岱同志仍旧斗志昂扬。

　　麻将桌两边，分别坐着孟岱和一位30来岁的男性商人——他是孟岱今天询问的第36位酒店房客。

　　从孟岱一大早被王珏拽到酒店开始，她就没停止过询问和做笔录。

　　可惜，她运气实在不怎么样，至今一无所获。

　　麻将桌对面，王珏手插兜靠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似在假寐。那双大长腿因为茶几限制，委屈地窝在角落。

　　“我当时喝多了，在房间睡觉，什么也不知道。”孟岱今天不知道多少次听见这句话，任凭她满腔热血也觉得浑身无力。明明嫌疑人应该就在这些房客里，怎么会一点蛛丝马迹都抓不到？

　　孟岱强忍住撞墙的冲动，边把笔录拿给第36号签字边偷瞧王珏脸色。她提供的侦破方向毫无收获，队长一定很恼火。奈何，王珏不动如山，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第36号签完名，孟岱正要送他出去，王珏突然站起身，抬手示意他来。孟岱乖乖坐好，准备联系第37号客人。

　　“先停一下。”王珏临出门前抛下句话。

　　孟岱打电话的手停住，茫然转头看去，王珏身影已然不见。

　　“哎——”孟岱无事可做，长叹口气，这才发觉喉咙干得抽气都疼！想起除了中午王珏扔给她一个面包外，她忙得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孟岱低头一看，手边正好有一杯胖大海，抄起茶杯就往嘴里灌。
　　“噗——”
　　“啊！好烫好烫！”孟岱满口茶都喷了出去，整个人从座位上弹起来，原地乱蹦，大张着嘴，双手拼命朝嘴巴里扇风。

　　原来那杯胖大海竟然是刚沏的。

　　当王珏从外面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孟岱原地乱转的模样。再看看电脑和打印机上淋漓的痕迹，王大队长忍不住扶额。

　　他好心好意让服务员给她泡的茶，看样子……

　　“转过来，我看看。”王珏走过去，按住孟岱肩膀，不容置疑地说。

　　“唔…没、没事，队、队长……”孟岱张着嘴，含糊不清地说。

　　“闭嘴。”

　　孟岱“啪”地把嘴闭上了。

　　王珏……

　　“张嘴。”

　　孟岱满脸“大佬你到底要干嘛”的不爽神色，然而对上王珏漆黑的眸子，只能乖乖张开嘴。

　　王珏从上往下看不清楚，伸手抬起孟岱下巴，左，右，上，快速检查一遍。还好，只有舌尖上起了两个明溜溜的泡。

　　孟岱下意识想躲，这个动作……可是王珏手上“不老实”，脸上表情却没有一点不正经。“额，是我想太多了？”孟岱还没自省完，王珏已经放开了手。

　　“还能说话？现在回去换身衣服，晚上八点，S夜店守株待兔。”王珏双手背到身后说。

　　孟岱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刚才王珏抬她下巴的手指上有一缕似有若无的烟草味道。原来，他是出去抽烟的吗？

　　王珏见她一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傻样，实在懒得理会，转身就走。

　　“哎，什么意思呀老大？”孟岱顾不上舌头疼，抄起电脑、打印机、录音笔，一股脑塞进包里，飞快跟上。

　　警车里，孟岱坐在副驾驶，一脸谄媚地望着王珏，第N遍询问，“队长，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王珏专心开车，目不斜视。

　　“队长，你让我守株，总得告诉我是什么兔吧？”孟岱软磨硬泡。

　　王珏终于勉为其难解释说：“我从夜班经理那里问到，死者男朋友绰号‘华仔’，好色，有毒~瘾，经常和一群溜冰仔混迹S夜店。正好今晚S夜店有狂欢节活动，他们那伙人八成会去，我们就在那等他。”

　　“夜班经理？我怎么没见到？只知道男朋友的绰号吗？队长，你怎么知道他吸~毒的？既然如此，局里有他档案吗……”孟岱做了一天笔录毫无进展，王珏出去抽根烟就打听到这么多事情，孟岱莫名有点挫败。

　　王珏刷地将车窗都摇下来，夜风呼啸而过，孟岱剩下的问题瞬间飘散在风里。王大队长长舒一口气。

　　不到一分钟，“要是他有事不来呢？”孟岱在风中坚持问。

　　王珏关上车窗，回头瞟了孟岱一眼，冷冷说：“你最好祈祷他来，不然，我派你长驻那里做、清、洁。”

　　有杀气！孟岱嗓子一紧，老实闭嘴，背贴椅靠，端正坐好。

　　晚上八点，S夜店门口。

　　王珏抱臂站在行道树下，脸被树影所遮，看不分明。对面，孟岱笔直站着。

　　“你这穿的什么衣服？”王大队长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孟岱低头看看自己穿着的白色运动背心和破洞热裤。对比一下不远处张猛的朋克装和吴越戴的大金链子以及王大队长那万年不变“鸡窝头”“乞丐装”，孟岱思考再三，实在想不出她的打扮有什么问题，疑惑回看王珏。

　　良久，王大队长扔出两个字，“太短。”

　　在旁偷听的张猛和吴越不约而同笑出声，孟岱瞬间脸红，王珏一个眼刀飞来，搞事二人组原地土遁。

　　最后，孟岱顶着一众同事注目礼，秒速回家，重新换了条七分牛仔裤回来。

　　王大队长看着穿成“高中生”的孟岱，终于点点头。

　　S夜店里，因为时间尚早，人还不多。孟岱率先进入，直接占据了全场最中央那张台子。王珏、张猛、吴越等人尾随其后，分别守住进出口、洗手间等关键位置。

　　夜色渐深，狂欢夜人流逐渐进场，夜店内躁动起来。五色彩灯乱转，追光扫过人群，时不时定格在某位性~感女郎身上，人群开始尖叫。DJ适时地改变音乐，激烈的鼓点几乎要把人的心脏摇出来。

　　孟岱四体很勤但是五音不全，从来不会跳舞，这会儿正扭曲地晃动着身体，转头看见不远处舞池中央一个红发女郎，蹬着十几厘米的细高跟正在热舞。孟岱灵机一动，开始模仿起红发女郎的动作。

　　另一边，正拿白开水冒充白酒狂饮的王珏恰好看到这一幕，猛地一口水喷出来。他对面，猛爷一张国字脸接个正着。

　　“不、不好意思。”王珏大力抽出纸巾往张猛脸上拍，抬腿就要走。

　　“哎哎哎，”张猛拉住他，“老大，你不能擅离职守啊！”

　　王珏回头瞪他一眼，“放手。”

　　张猛赶忙撒手。

　　不知是否孟岱的性~感热舞起了作用，随着她连续深蹲甩发，一个二十多岁留阴阳头的小伙子挨过来，开始紧贴着她扭动。

　　孟岱感觉到身后来人，本能地想给他一个过肩摔，想到此行目的，咬咬牙，坚持跳舞，转过身刚想试探几句。

　　一道熟悉的冷淡声音在耳边炸响。

　　“滚开。”

　　孟岱和那阴阳头小伙同时一愣，孟岱赶忙按了按耳朵，蓝牙耳机里的声音震得她脑仁疼。孟岱从声音判断出来人是王珏，阴阳头却不知道。

　　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团黑云压过来，脸却看不清。阴阳头后退一步，再抬起头，这才看到王珏阴着他那张大黑脸，抱臂站在孟岱身后，两臂肌肉贲起，几乎要撑破衣袖，气场十分慑人。

　　阴阳头吞了吞口水，又后退半步和王珏拉开距离，本想就此算了，但是看看孟岱一张娃娃脸，完全不经世事的样子，实在舍不得这只小白兔。又见孟岱没什么反应，眼珠一转，大着胆子把手往孟岱肩上一搭，只当没听见王珏说话，接着跳舞。

　　王珏见孟岱被占便宜却无动于衷，眉头拧得死紧，啪——地抬手将阴阳头的爪子打掉。

　　“你干嘛？”阴阳头尖叫出声，右手背已经整个肿起来。

　　音乐正当高~潮，就连孟岱身边的人都没察觉这里的异样。

　　阴阳头吃了亏，不肯罢休，抄起桌上酒瓶就要动手。王珏抬手扣住他手腕，就势将酒瓶磕碎在桌子上。

　　“我女人，滚远点。”王珏俯视阴阳头，手指收紧，眼神里全是狠戾。

　　阴阳头不过街边小混混，哪见过王珏这种要吃人般的眼神，再顾不上其他，勉强抽出发麻的手腕，掉头就走。

　　孟岱……

　　半个小时后，以孟岱为圆心，拥挤的舞池里空出一个直径长达一米的圆圈。

　　孟岱看着杵在她身边，跟个钟馗似的的王珏，再忍不住说：“老大，你这样跟门神似的守在这里，谁还敢找我溜冰？”

　　王珏四下看看，难得的红了脸，他也没想明白他怎么就一时冲动跑了过来。而且，还站这儿不走了。更要命的是，色~诱这主意好像还是他出的。

　　“你是我的人，怎么能给人随便占便宜？”王珏想了想，嗯，这个理由很成立。

　　“你的人？”孟岱还没来得及琢磨这句话是不是哪里不对，忽然蓝牙耳机里传来一阵起哄声，“呦呦呦，老大，我们是不是你的人？”

　　其中，无缘无故被喷了一脸口水的猛爷声音最大。

　　最终，卧底第一夜，失败。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多年后，明星警员孟岱接受采访。
主持人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做却做不了的事？
孟岱想想说：去不了夜店。
主持人：为什么？
孟岱看看身旁门神般的王大队长，咬咬牙说：工作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