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娇”花低头》芳年

3、003

　　王珏冲进巷子里时，脑子里条件反射的画面是，孟岱被那三个小混混围在中间，彼此交上了手，并且从之前听见的声音判断，很可能已经受了伤。

　　王珏心急如焚，身体自动做出反应，怒瞪着双眼，提着拳头上去就打。

　　然而，当王大队长一拳下去只打到空气时，他才发现情况好像不对。

　　在他的拳头到达之前，刚才还站着的小混混却猛然倒地，来不及闷哼一声就被和地上的两个不明物体像麻花一样被拧在了一起。

　　“啊啊啊，疼疼疼。”那两个不明物体倒是先哀嚎起来，听声音分明就是另外两个小混混。

　　而他“看见”的被三人围攻勉力支持的孟岱正好么生地站在那里，发型都没乱。王大队长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又揉了揉眼睛。

　　“啪啪啪”孟岱拍拍手，从短裤口袋里掏出两副手铐，龇出一口白牙笑着说：“真是巧了，刚才送你们兄弟过去，孙哥开玩笑说干脆给我两副手铐，方便随时抓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啦！”

　　听到这话，王大队长更加想不起来他究竟为什么要跟过来了。

　　孟岱利索地将三个小混混反手拷好，这才怡怡然晃到王珏身边，明知故问道：“队长，您怎么过来了？”

　　“哦，我，我突然想去前面超市买点东西。那个你，你身手不错啊！”王珏赶忙转移话题。

　　可是他刚才从天而降如怒目金刚般的表情、举动，孟岱都看得清清楚楚。再加上他送她云南白药，还有吃完了饭赖着不走非要陪她一路回家的怪异举动……

　　答案昭然若揭。
　　这个队长，心眼儿不错嘛！孟岱心想。

　　孟岱想着，双手背到身后，斜拧着身子仰头去看王珏。一双猫儿眼都快弯成了彩虹，樱桃小嘴粉嘟嘟的，因为憋笑唇畔两个酒窝越发深邃，晃着路灯晕黄的光，简直酒不醉人人自醉。

　　王珏看着灯光下孟岱的容颜，再配上孟岱“队长你不用说，我什么都懂”的狡黠眼神，脸皮赛城墙的王大队长也忽然觉得脸有点烫，慌忙转过头去。

　　直到孟岱发觉她家队长的脸好像又有些红了的时候，才一挺胸，站直身体，掰着指头傲娇地说：“那是！我会拳击，懂柔道，能摔跤，还是跆拳道黑带，而且特训比武时比赢了今年全省所有新录用干警哦！”

　　“当然我知道队长您参加过全国警察系统大比武，比我这个有水准多了。不过要是哪天队长有空，还请指教一二。”孟岱补充说。

　　看着孟岱明显不是作伪、跃跃欲试的表情，王大队长深深的觉得他.被.小.瞧.了。

　　角落里，看了直播视频怒气冲冲跑来给兄弟报仇结果一分钟不到全被撂倒并反拷在一起的三个难兄难弟互相对视，好想告诉那两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地上还躺着三个大活人呢！

　　很多年以后，王大队长回忆起这件事，才恍然大悟原来最开始他对于孟岱的感情就是不一样的。

　　毕竟久经沙场当过卧底的王大队长，无论碰到多危急的情况也不会冲动到不看清眼前情势就热血沸腾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就干！

　　所以，那晚欺骗了他的不是大脑，不是眼睛，不是耳朵，而是他的心。

　　接下来几天都相安无事，除了孟岱被王珏拘在办公室里做文职以外，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王大队长特许孟岱陪同被害人家属去太平间认尸。虽然这活儿，除了周衡没人愿意干。

　　当孟岱看见那具因为在河水里长时间浸泡而发白肿胀乃至完全变形的尸体时，面上表情毫无变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为此，张猛咋呼着孟岱是巾帼英雄，要给她颁小红花，被王大队长一个眼刀阻止。

　　好容易到了周六，孟岱终于有空将出租屋收拾一番。将网购的炒锅、蒸锅、电饼铛、烤箱、微波炉、料理机等等统统清洗干净，放置妥当，孟岱抬头一看已经到了晚上七点多。

　　炒菜、做饭，摆盘，端出煲了一天的汤，孟岱美美吃了一顿饭还痛痛快快地泡了个热水澡。

　　一切都太完美，以至于孟岱晚上做梦，梦见王大队长破天荒将他鸟窝似的头发梳顺，穿着黑色燕尾服，左手端着盘糖醋排骨右手用牙签串着切好的红心火龙果，冲她“啊——”，要喂给她吃。

　　孟岱刚张开嘴，忽然天旋地转，从空中坠下一架直升飞机正砸在她脸上，“嗡嗡嗡嗡”，机翼兀自旋转不休。

　　“啊——”凌晨三点钟，孟岱一声尖叫，猛地从睡梦中惊醒。嗡——手机振动着从孟岱脸上掉到床上。

　　原来是做梦啊！孟岱长舒口气，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王大队长，赶忙吐吐舌头，按下接听键。

　　电话刚通，对面就传来王珏又冷又欠揍的声音：“市中心乐园酒店有人跳楼，速来。”

　　“是，马上到。”孟岱腾地从床上窜起，一脸不合时宜的兴奋。这是她首次出外勤，还是跳楼案，是不是代表队长认可了她的能力？孟岱想着，飞快换好衣服，火速赶往现场。

　　等孟岱到达案发现场，鉴证组已经采集完现场证据，准备收工。孟岱挤到王珏身边，一眼瞅见王珏一身运动装低头认真写着什么。略微汗湿的头发垂下，遮住他的眼睛，路灯的光斜照下来，给他高挺的鼻梁、立体的五官打上重重阴影。

　　果然认真的男人最……孟岱忽然想起梦中王珏衣冠楚楚穿着燕尾服的样子，忍不住老脸一红。

　　王珏却根本没看她，眼皮也不抬，指着前方说：“搬上车。”

　　孟岱赶忙扭头去看。只见前方地上躺着一具扭曲的女尸，脑袋破了个大口子，红白的脑浆撒了一地，和她的长发、鲜血搅在一起。

　　不知是否到了最后时刻，人类本能地恐惧，她竟然大小便同时失禁，下身肮脏不堪，难闻的臭味混着血腥气和路边烧烤摊的味道，复杂得让人无法呼吸。

　　不远处，好几个穿着警察制服的男同事都在守着垃圾桶干呕。呕吐物的气味飘散在空气里，孟岱胸中的烦闷之意越发严重，晚上吃的美食都叫嚣着往上翻涌。

　　偏偏梦中王珏要喂给她吃的红心火龙果肉又莫名地和此时女子的脑浆极为相似……

　　孟岱再也控制不住，扭过头去。

　　张猛在旁边看见，赶忙拉着吴越走过来，自告奋勇说：“队长，还是让我和吴越来搬吧！”

　　王珏还没说话，孟岱先开口说：“没事，我来。”说着就走过去，在女尸头前蹲下。

　　张猛见状，只能跑过去打商量：“搬也行，我搬前面。”

　　孟岱煞白着脸，摇摇头，戴上手套，就要下手去捧女尸的头。

　　“你第一次做，让张猛搬前面！”王珏到底没忍住，出言阻止。

　　孟岱抬起头，直视王珏，固执地说：“我可以抬前面。”

　　眼看气氛有些诡异，张猛忙怪叫着说：“啊呀，孟岱你不能看不起我，我怎么说也是个男子汉，怎么能让……”

　　孟珏知道张猛是好意，却打断他的话，盯着王珏说：“我也不是弱女子。”

　　王珏看看她，再没说话。

　　孟岱如愿以偿抬着女尸的头将她搬上车。

　　因为事发突然，大半夜的，又是周末，法医那里人手不够。刚回到警局，王珏就问孟岱等人说：“法医那边需要人打下手清理尸体，你们谁去？”

　　哗啦啦，张猛、吴越连同杨毅等人都齐刷刷退后一步。孟岱向身后看了一眼，举手说：“我去。”

　　“哇塞，师妹，你是真不怕尸体啊？那女尸死相那么惨，你不恶心啊？”张猛无限佩服地看着孟岱说。

　　“是啊，小孟，不用勉强的。一会儿周主任就来了，这些事原来都是他处理的。”杨毅劝说。

　　“对啊对啊，”吴越也说，“这个案子情况特殊，你就算想历练也可以等以后嘛！”

　　大家纷纷围着孟岱解劝，孟岱抬头看看王珏。只见他远远站在一旁，连看都没看这边一眼。

　　孟岱一咬牙，点头说：“我真的不恶心。”转身一头扎进验尸间。

　　王珏看着孟岱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这一忙，直忙到中午饭时，孟岱双腿打飘扶着墙走出验尸间，迎面就见王珏端着一盘东西走过来。孟岱还没来得及说话，王珏啪地把一盘油乎乎热腾腾还好心浇了许多番茄酱的炒面塞到了她怀里。

　　别说吃了，孟岱一闻味道，弯下腰，大吐特吐。

　　王珏嘿嘿冷笑，从背后拿出一个垃圾桶递给她。孟岱一个字都说不出口，抱着垃圾桶，差点连苦胆都吐出来。

　　“呕——呕——呕——”整条走廊里都回荡着孟岱呕吐的声音。

　　王珏居高临下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样子，不说话。

　　孟岱把她昨晚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瘫坐在地上，短发贴在嘴角，沾着她的呕吐物。孟岱受不了，勉强拿手背去擦，却闻到了自己手的味道，忍不住又呕起来。

　　最后孟岱实在吐无可吐，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对着王珏之前站立的位置恶狠狠地想，我一定是疯了才认为他是好人！我肯定是和他八字不合，还是我长得像他前女友？

　　最后还是吴越好心，叫来阿姨清扫走廊，并亲自送孟岱去医务室挂水。

　　孟岱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越想越不忿，稍微恢复点体力后，就拖着发软的双腿摸到王珏办公室。

　　果然，王珏还在加班。

　　孟岱开门见山问：“队长，您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没有。”王珏翻笔录的手都没停。

　　“那队长，你是不是看不起女孩子？”孟岱接着问。

　　王珏停下手里动作，抬头看她，反问：“你从哪看出来的？”

　　“一、你不许我出外勤。二、每次分配任务时，只要我说我可以，你就会看我一眼。”孟岱梗着脖子说。

　　“观察很敏锐。”

　　“谢队长夸奖。”

　　孟岱嘴上满不在乎，心里却十分失望，她万没想到王珏也和有些人一样看不起女孩子。

　　王珏却似看出了她的想法，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是看不起女孩子，相反，我非常高看你。不愧是招警第一名，拳击、柔道、跆拳道，无所不精。全能天才啊，就没有你不行的事，是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什么我都愿意尝试并尽力做到最好。”孟岱捕捉到王珏话外之音，忙解释说。

　　“尝试？尽力做好？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逞能？万一你尝试失败，尽力了没做好，把后背和生命交给你的队友、兄弟，该怎么办？”王珏眸光一沉，冷冷说。

　　“有，有这么严重吗？”孟岱有些心虚。

　　“呵，”王珏冷笑一声，摆摆手，“等你什么时候会说我不行的时候，再来找我。”

　　孟岱灰头土脸离去，忍不住腹诽，这个队长真凶残！

　　办公室里其他假装布景板全程大气不敢喘一下的围观群众。

　　张猛：哇塞，老大这次好温柔啊！和小师妹说这么多话！真是细心开解，面面俱到！体贴啊！

　　吴越：你懂什么，这就体贴了？知道为什么今天周末医务室的大姐还来上班吗？

　　张猛：这么说，老大这棵万年铁树真的开花了？俗话说得好，兔子不吃窝边草，他这样是不是不仗义？

　　张猛说着，半天没人接话，忍不住回头一看，他口中的万年铁树吃窝边草的王大兔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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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请看猛爷的108种死法，此处省略一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