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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第 87 章 ...

  •   “去打盆热水。”
      顾章平时很少说话,但他今天唠叨了很多,对着王安康喋喋不休的。
      “安康呐,说对不起的是我,当年我不应该一走了之。”
      “王小康,唉,算命大师说改了名字就能改掉运气,他说得不准,回头找到他啊,一定帮你教训一下的,还是小康好听,听着像个小孩子一样,永远不要长大,我罩着你。”
      “下去了,找到我爹他们,好生待着,有人欺负你了,就报个梦给我吧,给你烧一车的飞机大炮,打垮他们。”
      “……”
      ……
      换洗衣服完了,李洪涛念诵了一天的往生咒。
      装进棺材时,顾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记忆中,他还是那个撒娇央求着要顾章为他出头的少年。钉子叮进棺材封棺,哐哐作响,像是砸在了心头上。
      双方军队停火了三天,但怎么也是死死不让步,耗时间般对峙着。
      那天,天色阴沉,呐笛声哀鸣,顾章为首一身丧服白衣从里面出来,烧衣纸灰烬飘荡,灰黑色的,轻轻揉揉,山田助也张手接住一点余灰,握在手中,染黑了掌心。
      只见朱红棺材被抬了出来。
      噢,红色不是喜庆的吗?怎么就刷在了棺材上了
      山田助也思维有点混乱,恍恍惚惚间,看着镐衣队伍离去,他莫名其妙的也策马跟上,后面的士兵看到后,也信步跟着他。
      他的眼睛没离开过那口小小的棺材,一步一步,最终被拦截在墓园外,他没有动刀动枪地要跟着,出奇地顺从了,静静柱立在墓园外,偶尔听到炮仗的霹霹啪啪声。
      他真是想不明白了,中国的风俗怎么这么奇怪,明明是悲伤的情景,怎么就要喜庆地鸣炮仗了。风卷起鲜红的炮仗纸,吹得高远,飘飘悠悠,荡得四处纷扬。
      林恒宇受到某种指引般,黎明破晓前,远远驻足,看着素镐出殡,他没有跟上去,远远地送望,看着队伍消失,终究是失去了,不能寄托于未来,幻想着会苦尽甘来,破镜重圆的一天了。
      他时时常常会去那间曾经的家看看,也是远远的驻足看着外墙,没曾踏进去一步。
      他在里面,他在外面,石墙之隔,便是数年的光阴。
      终究是一脸也见不到呐。林恒宇悲伤地想。
      一日三餐,一年四季,无时无刻都在陷在当初故事的开头。
      那年烟雨朦胧,他笑靥如花,抬头就道,老师你好帅气呀。
      那时意乱,自己近乎落荒而逃。
      他笑得灿烂,是雨中的一抹阳光。
      他感到很冷,冷得四肢百骸疼痛难耐,特别是胸膛中的心脏,被人拧刮般,痛得生不如死。
      重过城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笑语盈。
      (贺铸的《半死桐》稍作修改。)

      院内,终日孩提哭声连连。
      宝祥这两天发起了高烧,张春茗在厨房为他煮着点粥,和厨房的张姨聊上了几句。
      张春茗道,“这才多大点的娃娃,哭成这样子,也没人管管”
      张姨年过花甲,家有不成器的儿子,白发苍苍也得出来干活补贴家用,用她的话说,人活久了,吃的盐比年轻人吃的饭还要多,所以呢,平日就爱为人指点下迷津,不管有用没用,但冲着她这份热心肠,大家也很愿意亲近她。
      “还不是大人们呕气了,顾夫人斗气不理,刘妈没精力照料,”张姨在这里服侍唐诗诗久了,也知道她那脾气不好,虽然宝祥和自己老爷的事闹得挺大的,但他们几人和和气气的,和自己平日互帮互助,也不像唐诗诗房里几人,老瞧不起人似的,和张春茗混熟了,话也多了,她环视一圈厨房,压低声音,道,“奶娃娃不好服侍,我们做下人的,也不敢乱哄哄孩子,万一出了问题,那就不是工钱被扣这么简单了。”
      “唉,天天哭,晚上也闹起夜来,能行吗”张春茗差点当上了母亲,听到孩子哭闹不止,骨子里的母性被激发出来了。
      张姨洗着青菜,倒来一盆水,接着洗,“不行也没办法呐,我也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娘,你说,和自家丈夫不就呕气几句吗,娃娃是自身掉出来的肉,就不能心疼一下。”
      “要是我小孩,肯定舍不得了。”张春茗忽然感触起来。
      “顾营长一天到晚也不在家,”张姨略去了一句话,就算在家也去陪着你家那位,她看在张春茗份上,没直说出来,她继续道,“他一个大男人,也不懂。”
      ……
      顾章中午时回来一趟,摸过宝祥的额头,确认退烧后,嘘了一口气,抱着他,亲昵地用下巴蹭蹭宝祥的头发。
      张春茗送粥进来,看到两人腻在一起,忍了忍。
      她看到顾章吃过饭后,还是腻在这里,话总想说出来,但没敢。
      宝祥看到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道,“张姐,怎么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母性的柔光闪了一下,道,“顾营长,那个,那个,你有去看过两个小孩吗”
      顾章不喜欢在宝祥面前提起他的孩子,摆手止住了话题。
      宝祥不明所以,问道,“他们怎么?”
      “天天在哭啊,哭得我都看不下去了。”她不敢多说顾章和唐诗诗的事,挤海绵一样,挤出几句话。
      “……”
      张春茗忍不住继续道,“只管吃,又不管其他,以为是棵树啊,给点吃的就能活。”她是看着顾章道。
      宝祥闻言也看着了顾章。
      “……”顾章。
      “我说呐,要是你愿意的话,我,我可以帮你照料。”张春茗心里怪可怜那两个孩子的,爹不亲娘不疼的。
      顾章不由得看着宝祥。
      宝祥“……”
      “能去看看吗”宝祥道。
      顾章心里挺复杂的,一方面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宝祥,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唐诗诗,里外不是人的。
      “你愿意”他迟疑了一下。
      “……”宝祥抽了他一巴掌,“你想什么呐,我至于会跟小孩子过不去吗?”
      “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就是怕你嫌弃我了。”
      “给不给看啊,一句话!”
      “给!”
      ……
      两个小孩也才两个多月大,小小的,一个睡着了,一个不哭的时候,眼睛溜溜四处瞧。
      宝祥有点不敢抱起来,还是张春茗无师自通,搂着一个没睡觉的,小声道,“哎哟,我的喂喂,真乖呐,不认生呢。”
      宝祥看着他们俩,莫名地觉得欢喜,也学着抱起来,挺手足无措的,小心翼翼地不敢动,僵硬的站着。
      “叫什么名字呐”宝祥抬头顾章。
      “……”
      顾章看看这个孩子,看看那个孩子,还是搞不清哪个跟哪个,“你掀开裤子看看吧,大的是男孩,叫顾喆,小的是女孩叫顾贝。”
      “……”
      “……”
      宝祥跟张春茗无语极了。
      “我抱的是顾喆。”张春茗道。
      “哪个zhe字。”
      顾章在他手心上写着。
      “吉吉”宝祥道。
      “合起来就是喆字了,叫吉吉也行啊,就当是他的小名。”
      顾章刚摸摸宝祥怀里的顾贝,小家伙就“哇哇”的哭了起来,她一呀呀哭,顾喆也被吵醒,哭了。
      “……”顾章觉得小孩就是没法沟通,莫名其妙的。
      宝祥不敢乱动,僵着手臂问张春茗怎么办。
      “可能饿了吧”
      宝祥学着张春茗,不甚娴熟地抖动几下,哦哦哦地哄了几句,低头嗅嗅顾贝,闻到甜甜的奶香味,小孩哭,只在干嚎,没有眼泪,咧起小嘴,小手小脚柔柔蹬蹬,脑袋摇摇晃晃地探头在宝祥身上蹭蹭,他伸手去摸摸她的小脸,却一口被含住了手指,轻轻吸吮。
      “你夫人呢”宝祥无奈皱着眉头。
      顾章道,“我去找找她。”
      顾章让人找了一圈,才被告知,唐诗诗一早就出门了,至于去了哪里,丫环也不知道。

      唐诗诗一早是被天津城的妇友们邀请去了参加宴会,自那天唐诗诗自导自演了一场小三上位记后,博得上流的妻妇的同情心,一来二往,和几个高官富商的妻子混熟了。
      自古上位者,必定多狂蜂浪蝶,肯定有杀不尽的小三儿,于是同病相怜又人老珠黄的正妻们因为闲着搓麻将,搓着搓着,说起自己丈夫,有了共同话题,大家都是被打进了冷宫的“皇后”,干脆“揭竿起义”成立一个妇友会。
      说起来,果真一物治一物,女人们在家挂着名头是大房,偏偏失宠最严重,但一联合,效果就负负得正,没办法呀,自己都巴结不到上司,可老婆却和上司老婆打得火热,都以姐妹相称了,老婆再比不上小蜜,也得忍着。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有女人的地方就是战场,阵营楚河汉界,就像猫看不起老鼠,妻看不起妾。今天某某妻哭诉她丈夫又纳妾了,她们不敢动男的,明天就让那勾男人的女人难堪。
      唐诗诗未语,先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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