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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第 100 章 ...

  •   “噢,山田上尉,今晚不能陪你秉烛夜谈了,我的儿子明天还要上课,他年纪还小,熬不得夜,只能先带他回去睡觉了,真让你见笑了。”顾章道。

      “我的待客之道真是失礼了,招呼不周,招呼不周。”话是客气话,但山田助也皮笑肉不笑的,阴测测,“顾军长,你儿子很可爱,讨人喜欢。”
      “谢谢,夸奖,顾喆,起来,回家了。”
      顾喆被他爹吵醒,揉着惺忪睡眼,爬起来抱住宝祥的腰,示意要他抱着。
      山田助也道,“慢走不送了。”
      宝祥搂着顾喆走到顾章身边,顾章落下一个身位,跟在宝祥身后,用后背严严实实挡住。
      宝祥走出大门后,看到院宅四周全都是顾章的兵队,围成月牙状方阵,炮车发射单严防死守地对准大院门。
      黎川一身戎装,看到几人安然无恙地出来了,挥手示意撤退。
      钱荫送了口气,“拍了一下顾喆的小屁股,你吓死你的钱叔叔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顾喆看到士兵大炮,本是很兴奋的,瞌睡虫一下子赶跑了,问非所答道,“哇,太厉害了。”但是没多久注意到他爹的脸色,自动乖乖地闭了嘴,低声凑到宝祥耳边,“爹爹是不是生气啦?”
      宝祥摇摇头。
      坐进车厢内,顾章就在他身旁,紧绷的下颌线,紧缩的眉头,无处不在表达着,一种沉重的表情。
      “怎么了?”
      “你留在家里面,顾贝哭了,你得哄哄她,她哭起来就是没完没了了。”顾章用力揉着他的头。
      宝祥吃痛地推开他的手,用手指梳顺被蹂躏得乱七八糟的头发,知道顾章的意思是不想要自己就这么冒险,讨好的不去追究,“没事的嘛。我饿了,待会去厨房准备晚饭吧,回去还要吃饭呢。”
      顾章看到宝祥蹙着眉头,松开了手,最是看不得他这样撒娇的样子,一点免疫力度没有。
      他无奈笑笑,“下不为例,”于是,凑到他耳边,压低声线,“不然让你下不了床。”
      宝祥瞬间耳根泛红,顾章得意地大笑起来。
      冬日的余风吹,带着余寒,虽冷,但临近春天,总会让人觉得生机勃勃。
      与此同时,大厅侧门,走出一个人,面目全毁,火烧过后伤疤狰狞,五官扭曲变了形,头皮上也是一块一块的疤,仅存不多的头发在疤痕的缝隙中生长。
      此人乃是赵鹏。
      赵鹏咧开没了嘴唇的嘴一笑,讨好地问道,“山田上尉,你觉得怎么样?”
      山田助也一下一下抚着伏在他大腿上的建宁,面色沉着地喝着酒,听而不理,忽把酒杯送到建宁嘴边,他顺从地喝下,山田助也忽然大怒,一脚踹开了他。
      建宁啰嗦地捂着胸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白皙的额头汗水涔涔。
      “一点也不像!!!”山田助也竭斯底里地从胸口怒号,“滚!都给我滚!!”
      建宁逃一般,手足并用地爬出来。赵鹏垂着眼帘,光照不到他脸上,唯有此时,看着身影才像个人,他缓步离开。
      下午时分,抱走顾喆的男人是他,当时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奶妈子看不清脸,看到日本兵拥簇着,只以为是个日本高官。
      当年,行刑前一场大火,烧死了狱中不少犯人,其中,也以为赵鹏也葬身火海了。顾章存疑,这场火災来得太意外了,意外得不像意外,于是反复调查与验尸,但是都一无所获,验出来的原因是狱中电线老化,点燃了被席,从而引起熊熊烈火。
      而赵鹏的尸首,烧得一塌糊涂,仵作也只根据牢房位置身高那些来判断是他的尸体。
      一无所获,也只能不了了之了。
      赵鹏是被山田助也救出,救出来的代价也很大,是他守了半生的宝藏,半生攻于心计也只为她人做嫁衣,果真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吗,那就太低估了赵鹏了,就算掀不起风浪,也要制造机会去翻江倒海,他一直潜伏在山田助也门下,靠着多年以来积累起来的门路,竟然闯开一线生机。
      渐渐的能在一群异族军政中宽松走动。
      月色朦胧,似躲在乌云背后的幸福线,赵鹏抬头看看天空,他的眼睛被烧伤了,留下后遗症,时而看得清楚时而模糊一片,此时醉人的夜色,在他眼中是黑暗侵袭,四周静谧旷野,不见鸟飞,不闻虫鸣,他忽阴测测一笑,“顾章。”
      上学后,顾喆顾贝似乎被打开了一副新的大门,开始追问起妈妈了。
      同学四周都有爹和妈,而他们只有爹和叔,那妈妈呢?
      宝祥不好回答,顾章被问得烦了,拎着两个崽丢给了钱荫,顾章一直还记得钱荫关于人类生命起源的终极复杂问题的乌龙事件,很好,既然如此有哲理思考能力和开导发散思维的能力,那就好好问道疑问。
      这是提起来,的确挺敏感的。
      当事者迷,或许旁观者清。
      就在钱荫使出浑身解数竭力做到通俗易懂又解释得两全其美时,唐诗诗来了。
      大厅上,两个小家伙被告知那个女人是他们的娘时,也许年级太小了,没能体会到这称谓的含义,只是单纯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也应该有。
      “为什么回来?”顾章道。
      “一夜夫妻百夜恩,怎么?就不欢迎了。”唐诗诗见面后,说话中是掩盖不住的骨刺。
      她看了一眼正在端水泡茶的宝祥,“我毕竟是顾喆顾贝的娘,想他们了。”
      顾章敏锐觉得她话中有话,过去拍拍了顾喆,“带妹妹去玩会。”
      顾贝看看顾章,又看看传说中的娘,在顾喆的催促下,甩着小辫子,跑过去了。
      唐诗诗静静喝着茶,嘴角咧起笑笑,“以前都没有觉得你这么了解我。”她放下茶杯,“这次我是跟唐韦曲去北平的,经过天津,就过来看看,”她又从手包里摸出包香烟,却没找着打火机,用食指和中指夹着根烟,“点个火。”
      香烟是对着顾章,却是宝祥从桌子底下的小抽屉里,掏出了打火机,唐诗诗微微惊讶地看着顾章。
      顾章低头喝着茶,“我戒烟了。”
      唐诗诗惨笑一下,“我嫁给了唐韦曲,结婚也三四年了,一直怀不上孩子,这次我来,也是想带走一个。”
      宝祥一听,脑袋就嗡嗡响,心里哇凉哇凉,很不是滋味。
      唐诗诗是两个孩子的亲娘,而自己身上或多或少都是带着原罪,前段时间中,两个小家伙一直喊着要找娘,一直问着娘是谁,他不是回避着这个问题,而是没脸去回答,他可以叹气,可以自责,唯独是没有资格生气,青蛙产卵,小蝌蚪找妈妈,天性使然,血缘这根线,隔断母子,实在是不忍。
      顾章地喝着茶,“有看过中西医吗?”
      “当年生产时落下的病根,医生说了,这辈子也不能再当上母亲了,而我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茶水,那一瞬间,似乎苦涩了。
      面对唐诗诗,顾章同样是剩下亏欠。
      “可是,他们兄妹两人就要分开了,会不会····”
      唐诗诗断然打断宝祥的话,“可我也是他们的娘。”面对宝祥,唐诗诗实在无法装出一个和颜悦色的表情。
      宝祥自知理亏,便不再言语。
      一场对话,在沉默中结束。
      唐诗诗在府上住了几天,几天以来,一直和顾喆顾贝黏在一起,顾喆是个没心没肺的,不用去学堂,也不用写练毛笔字,也十分乐呵呵地喊着娘,跟着娘去吃喝玩乐。
      顾贝心思比她哥重,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小小的脑袋中,怎么也理不清。
      血缘的联系真的很难隔断,哪怕几年没见,哪怕全无记忆,几天以来的相处,两个小家伙似乎已经习惯了和娘一起了,逛街,看戏,吃各种菜式,做着母子间最寻常的时,睡前讲个故事,醒来唱着歌谣。
      那天早上,宝祥刚睡醒,就听到门前悉悉索索的,拉开房门,看到顾贝蹲坐在门口,扁着小嘴,委委屈屈,带着可怜巴巴的神色。
      宝祥刚伸出手,想要抱起她,她闪身躲开了,自己转身迈进了房门。
      “贝贝,怎么了。”宝祥皱着眉头,跟在她身后。
      顾贝没有理会他,走到窗前,也没管他爹谁没睡醒,就道,“爹爹,你是因为宝叔叔而不要娘的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小修一下,就重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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