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一夜桃花来》有虞如故

13、出人意料

　　等慕连城离开后，陶乐有些好奇地问道：“娘娘，舅舅他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呀？”

　　没想到这话却如利剑一般刺进了苏兰嬿的心里，她苦笑着说道：“还能去哪儿，不就是焦贵妃那里吗？此刻，她只怕是已经在心里嘲笑我了，连圣上的人都留不住。”

　　陶乐惊愕地说道：“怎么会这样？舅舅不是一直都很体贴你的吗？”

　　“你也知道是体贴。等哪天他完全不体贴我了，这永乐宫怕是要变成冷宫了。”苏兰嬿虽然有些伤心，眼里更多的是什么都明白但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悲凉，“世间男儿多薄幸，最是无情帝王家。谁让我嫁的是九五至尊呢！”

　　说着，苏兰嬿看了一眼陶安，毫不隐晦地说道：“笑笑，你从小就通透，一直都明白什么对自己是最好的选择，这也是你选择了的结果吗？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既不会顾忌太多，也不用担心掌控不了。”

　　陶乐想说她没有这个打算，只是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让她这样想好了。

　　作为一国之母，就算伤心，也不会伤心太久。不一会，苏兰嬿也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就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一番闲谈之后，差不多到了时间，陶乐就先行告退了，反正等会儿在宴席上还会再见。

　　走在路上，一个清亮的声音叫住了她。陶乐转过身来，看了一眼眼前这个高她一头，眉眼间熠熠生辉的男子，犹豫了一下，“……苏扬？”

　　“你总算把我认出来了。”苏扬高兴地说道：“方才你在犹豫的时候，我都开始担心你是不是认不出我来了。”

　　“你改变这么大，我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来呢！”陶乐解释道，“三年前你离开的时候，不过到我眉间，现在却足足高出我一个头来，谁能想得到。还有，你可是越来越没礼了，从前一口一个陶姐姐跟在我身后的人是呀，现在就直呼我的名字了？”

　　苏扬抓了抓头，颇为不自在地说道：“那时候我不是还小吗，可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了。”

　　陶乐没有领会到他话中的含义，道：“再怎么样，你也比我小。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句。还有，你现在怎么在宫里？”

　　一提起这件事，苏扬立刻回过神来，他脸上的笑也渐渐收敛了，“我也是这两天才从边关赶回来的，还好我及时赶回来了，不然你要被骗了怎么办。”说着还看向陶安，意味很是明显。

　　“你是不是也听了那些传言？”陶乐已经不想再解释什么了，“不管你怎么想，我也只能告诉你，传言不可信。”

　　“难道他不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难道你不是喜欢上了他吗？”苏扬激动地说道：“陶乐，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被他继续迷惑下去了。你不要跟他在一起好不好，你答应我好不好？”

　　陶乐叹了口气，道：“苏扬，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理取闹，还像个孩子一样。”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我这次回来，就是清楚你现在的困境。好不容易让父母同意了让我娶你的事情。”当苏扬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后，他直直地盯着陶乐，充满希冀却又害怕，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你愿意嫁给我吗？”

　　如果可以，陶乐真的不想伤害苏扬，毕竟他是她唯一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也是她当作弟弟一样疼爱的人，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我、我只是把你当作弟弟一样对待。”陶乐最终还是伤害了苏扬，当她见到他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之后，心抽了一下，随即歪过头，不敢再看他。

　　苏扬虽然心里早就想过这种结果，可是当事实摆在他眼前时，他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只能捏了捏酸楚的鼻翼，还要强颜欢笑地说道：“是吗，我明白了。陶姐姐，你一定要幸福，知道了吗？喂，你叫陶安是吧。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让陶姐姐伤心难过的话，我苏扬一定不会放过你，你知道了吗？”

　　说完苏扬就转身离开，甚至连陶安的回答都不敢听下去，他怕自己会在陶乐面前流下眼泪。苏扬，你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可以像个弱女子一样掉眼泪呢！苏扬抬头望着天，好像这样就能把眼中的泪水都倒回去。

　　“其实，他真的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答应他呢？”等苏扬离开后，作为旁观者的陶安这样对陶乐说道：“我们之间的约定也只是为了你而存在的，如果你是顾忌这个的话，大可叫住他。”

　　陶乐摇了摇头，道：“如果没有你的话，或许，只是很小很小的可能，我真的会答应他。可是我明白，就算我真的嫁给了他，我们也不可能会成为令人艳羡的眷侣，甚至连相敬如宾都无法做到，最终的结局，也不过是把所有的情谊都消磨了，然后一拍两散。”

　　陶安却觉得陶乐有些消极，“如果连试都没有试过，你又怎么能肯定，故事的结局会是悲惨淡收场呢？或许，你真的要改变一下你的想法，不要所有的事情都想到最坏的打算。”

　　“你明白什么？”陶乐看了一眼陶安，那些恶毒的字眼不经思考便脱口而出，“像你这样对过去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世间险恶的人，又有什么资格一副什么都懂高高在上的样子来说教我。我是怎样、我要怎样，和你又有什么关系。说到底，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陶安脸色僵住了，他从来没有见到陶乐这个样子过，而且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说教什么。可是当他听到陶乐说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的时候，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是啊，如果不是因为他失忆的话，恐怕他们也顶多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已。这样想着，不知为何，陶安突然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砸到了一样，心口闷痛。

　　等陶乐冷静下来后，她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她怎么就说了那种话呢，“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出这种话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像是魔怔了一样。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可是陶安却一点反应都没给陶乐，让陶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只能闷闷地走在前头，不敢再说什么话了。

　　突然，陶乐停下了脚步，陶安差点就撞到了她，赶紧后退了半步。陶乐闷声说道：“刚才都是我不好，你能不能别生气了。要不，要不你也冲我发发脾气，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好吗？”

　　陶乐觉得始终是自己说错了话，陶安生气不理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她不想因为这一点小事，一直和他僵着，思来想去，只有这样是最好的发泄办法。

　　陶安在意的根本不是陶乐说了他什么，而是她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听到陶乐这样说，陶安再也无法不搭理她，“噗嗤”笑了一下，道：“冲你发脾气，我能说你什么啊？是说你喜怒无常还是刁蛮任性？你又不是那样的人。”

　　“那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生气，我当然生气了。”陶安佯装很生气的样子，道：“气你说我们只是陌生人。我以为，再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陶乐没想到他气的是这个，赶紧解释道：“我、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那只是一时气昏了头。这些日子，你也帮了我不少，我怎么可能没良心到把你当陌生人呢。只是，我基本上没有什么朋友，就连唯一的好朋友在刚才也没有了。你也没说要和我做朋友，我也不清楚怎样才算是朋友。那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朋友了！”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辈子的朋友了。”

　　陶安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可是她的样子却很模糊，让陶安看不清楚。陶安忍不住看了一眼陶乐，眼神闪过一丝复杂。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的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是不是刚才吃的桂花糕留在嘴角了？”陶乐见陶安一直盯着她，还以为她脸上有什么东西，赶紧摸了摸嘴角，可是却并没有留下残渣。

　　陶安回过神来，见到陶乐这样一惊一乍的样子，觉得很是新奇。他看着陶乐疑惑的样子，一眼不发。等到陶乐以为没什么的时候，突然叫了一句，“别动！”说着陶安就走到陶乐跟前，抬起右手伸到陶乐头上。当陶安走上前的时候，陶乐真的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呼吸都放慢了。

　　不一会儿，陶安摊开手，说道：“有一片花瓣落在了你的头上。”

　　陶乐定睛一看，原来是梅花的花瓣，想必是刚才跟苏扬说话的时候无意间落下来的。不过现在可不是想梅花凋零的时候，“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啊！你知不知道我刚才都被你给吓到了，差点都喘不过气来了。”陶乐这时才松懈了下来，刚才可真是把她给憋坏了，“以后，你可不能这么吓我了。”

　　陶安自己都不明白刚才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只好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

　　陶乐以为他已经知道了，就没再说什么，而是加快步伐赶到芝兰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