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老师》季末雨

24、偶遇

　　晚上八点，颜墨香正坐在图书馆里画着人设结构。那本古风小说虽然是HE结局，可中间的情节虐得一脸血，人物关系也有点儿复杂，篇幅还不短，要把这部三十多万字的小说剪成一集来做，还真有点儿费工夫。
　　图书馆里安静得只剩下翻书的声音。颜墨香莫名觉得烦躁，打算出去喝点东西。脑中搜寻了一遍，想起当初于静第一次请自己喝饮料的那家小店，看看时间还早，颜墨香于是决定步行过去。学院大道两侧的林荫道上不乏牵手约会的情侣，颜墨香独自走在路上，不知怎地忽然想起了于静。那日在体育馆里隔着人群看她奔跑跳跃的小小身影，颜墨香心里就激动不已，仿佛看见一道温暖的光。
　　路灯穿过树冠投射在道路上斑斑驳驳的光影，让颜墨香生出一丝孤单的情绪。这让她想起小说里女主的一句话：“未来于我本不是什么难事。但如今，我却失去了选择的勇气。”每次看到这句话时，颜墨香都有点儿伤感。并不是写得有多好，只是很符合她如今的心情。明明才大一下学期，距离毕业还有三年时间，颜墨香却已经在提前苦恼未来的事情。
　　父母的意思是如果毕业后她不愿意升学，可以回家接管家里的生意。二次元的小团队也邀约她一起创业。对于未来，从前她还觉得十分遥远，只是从现在开始，似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她去等待和选择。是以她早就做了打算，既不愿接掌虽然不大却也算殷实的家业，也不愿意把二次元的小爱好当成主业去打拼。
　　做一名老师才是她的愿望。这份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职业，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如果说在考上师大以前，她还只是觉得做老师是个不错的职业，可在遇见于静之后，这个不错已经变成了坚定的选择。于静让她看到了什么是真正教书育人的一面，那些曾经在她脑子里先入为主地形成的坏印象，已经无法成为阻挡她的理由。她想成为像于静一样干净的老师，做一名眼里只有学生的老师。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小咖啡馆，颜墨香收起思绪，走到吧台点了一杯果汁，排队等店员打包的空当，颜墨香下意识地望了望四周。当视线落在某张桌子时，还真让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于静坐在靠窗的卡座里，脸上挂着熟悉的恬静，手中的勺子轻轻翻搅着杯子里的咖啡，而坐在她对面的长发女子不知说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惹得于静时不时低眉浅笑。虽然只是一个侧脸，也让颜墨香微微红了双颊。这样的“窥视”似乎不太礼貌，颜墨香强迫自己收回好奇的视线，装作专心地等待，可两只耳朵却竖了起来，像雷达般搜寻着于静的只言片语。等了许久，终于轮到她取饮料了。颜墨香接了饮料正要出门，身后就传来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麻烦你，买单。”
　　一只细嫩的葱白小手从颜墨香身侧递出一张账单，颜墨香顿了顿，正在努力地思考该不该转身，或者说该从哪一边转身才会显得不那么尴尬。另一只手修长的手已经把现金压在了于静手上的账单。
　　“说好我请客的。”
　　“你帮我忙，怎能让你请客呢。”
　　女子却没有理会她的拒绝，从她手里抽出了账单按在吧台上，也按住了她的掌心。于静本想推拒，无意间瞄到身前的颜墨香回眸看她的侧脸，微愣一下，下意识地抽出了被女子按住的手。女子心情大好地付了帐，正打算开口送于静回宿舍，于静却在这时候忽然对身旁的人说话了。
　　“买好东西了？”
　　“嗯。”颜墨香点点头，回于静一个浅笑。
　　“那一起走吧。”
　　于静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决，颜墨香又怎会听不出来，连忙开心地点点头。于静向付账的女子道了谢，又立刻和她道别，且没有等她回应，便朝她点点头后又去挽颜墨香的胳膊，说：“我们走吧。”
　　那女子看看颜墨香，又看看于静，原本还想着于静至少会介绍一下这女孩是谁，结果人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弄得她尴尬不已。等她出得来店门外，于静已经走出二十米开外。虽然路灯有些昏黄，但于静脸上那个不同于和自己说话时的爽朗神色，让她更郁闷了。
　　这女孩儿是谁？她们是什么关系？女子咬咬牙压下心头的谜团与疑问，看着她俩有说有笑地往学校走去。直到于静和颜墨香的身影淹没在夜色中，她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握出了微汗。
　　“刚才谢谢你，颜墨香。”走进校门之后，于静轻轻舒了一口气。每次和杨倩云的见面都会出现这种状况，若不是她刚好是自己的编辑，于静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和她单独待在一起的。偏偏杨倩云是师大出版社外语板块的主编，而近三年来外语学院的基础教材的编写工作又都是于静在负责，免不了总要和杨倩云打交道。虽然于静明里暗里已经拒绝过她很多次，但这位主编大小姐总能无视她的拒绝，每次见面都热情无比。以前于静被她逼得没办法又不能翻脸的时候，就会叫上夏天来挡一挡。可是今晚夏天刚好有课，她只好硬着头皮自己赴约了。万幸的是，竟然遇到了颜墨香。再阴霾的心情，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又拨开云雾了。
　　“呃，于老师，她……”
　　“一个工作上的朋友，不太熟，就是人太热情了，每次谈完正事总是想请我去别的地方吃吃喝喝。我不怎么爱到处去，所以今晚要多谢你帮我解围，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她才不会失礼。”于静朝颜墨香一笑，并不打算告诉她实情。
　　“是这样……于老师您帮我那么多，这点儿小忙也就是赶巧的事儿，就不要客气了。”
　　“对了，你怎么一个人去买饮料？这个点儿你不是在自习吗？”
　　“是啊，本来在图书馆看书的。后来觉得有点儿闷，就走了。没想到这都能遇上。”
　　“呵呵……”
　　于静和颜墨香边聊着轻松的话题边往宿舍走去。身后忽然传来几声轻呼，一阵急促的叫声伴随着滑轮滚动的声响由远及近。
　　“啊，前面的让一让，快让一让！停不住了！”
　　于静和颜墨香闻声回身去看时，只见一个男生踩着滑板七扭八歪地正快速从身后朝她们的方向撞过来！来不及多想，于静急忙抱住颜墨香推着她往人行道上走。
　　“哎哟！”于静和颜墨香快速跳上台阶后，男生就来到了刚才两人站着的地方，一头撞上了旁边的矮树。滑板被摔得翻了个个儿，四个轮子还在腾空转着。
　　于静松了一口气，回头看颜墨香时，她也正望着自己，眼中尽是担心的神色。两人对视了一眼，于静才想起自己还抱着颜墨香的双臂，于是不动声色的收了手，问道：“你没事吧？”
　　颜墨香微愣，手臂上忽然消失的暖意让她惊觉刚才两人竟然亲密接触了一瞬。
　　“呃，没，没事。于老师你呢？”
　　“我也没事。走吧，去看看那孩子。”
　　于静率先走向摔倒的男生，细细询问他的情况。身旁渐渐聚拢了一些学生，颜墨香这时也走了过来。没多久跑过来几个男生，看上去和摔倒的男生是同学，急急忙忙拨开人群挤了进来。男生们力气大了些，颜墨香一时没站稳，差点儿摔出去。还是于静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又把她捞了回来。
　　“咔擦。”身后人群中响起细微的拍照声，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于静和颜墨香并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
　　一个高壮的女生悄悄挤出人群，走到校道的另一边时，才拿出手机翻了翻里面的照片。第一组是于静和杨倩云在咖啡厅里聊天的照片，第二组是于静抓着颜墨香手臂和她一起走出咖啡厅的照片，第三组是于静把颜墨香抱上人行道的照片，第四组是颜墨香险些摔出去时，于静捞她的照片……今晚收获颇丰，女生快速浏览了一下，望了望几乎淹没在人群里的于静和颜墨香，满意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