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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西装配丝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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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林母并没有在病房里逗留太久，老太太毕竟上了年纪，又确是身染微恙，虽然得到港生的承诺心中甚慰，却仍不住咳嗽，强撑着和泡茶回来的京生寒暄几句，便主动提出让林青送她回去。京生嘱咐护工留在房中照看Julian，自己和港生一道送林家母女下楼，又帮她们拦了辆计程车。
港生为林家母女拉开车门，先扶了林母坐进车里，待林青也上车挨着母亲坐好之后，便隔着车窗嘱咐她们路上小心，林青笑着答应，又突然想起什么，探出头来对他说道：“噢，对了，今天一早那家西装店店主给我打了电话，说你的西装已经做好啦，你记得找个时间去取回来——我这两天要陪妈妈，怕是没时间帮你取呢，只能等到婚礼上才能看到你穿那套西装的样子啦。”港生点了点头，说声“知道了”，便与林家母女道别，目送那辆计程车消失在道路尽头，这才缓缓转过身来。
京生一直站在港生身旁，见他转身，以为他要回医院，谁知港生刚迈了一步便停在原地，转向京生问道：“大哥，你身上带烟了么？”
京生闻言一怔，不过还是很快掏出烟盒递到他面前，又翻出打火机帮他点着，港生捏着烟，狠狠吸了一大口，后果却是下一秒他便被烟雾呛住，剧咳起来。京生忙伸手拍他后背，劝他慢点，港生边咳边摇了下头，示意自己没事，可他咳得实在太厉害，很快便连眼泪也给咳了出来，而且越流越多，怎么也止不住。京生一面从口袋里翻找纸巾，一面拉他道：“我记得这医院附近不是有几家小酒馆来着？走，找一家坐坐去，咱们兄弟俩多少年都没一起喝过酒了？今天想喝多少就喝多少，一醉方休！”
京生说着便要拉港生同去，仍在咳嗽的港生勉强摆了摆手，强撑着发出几个音节：“——不、不能去……我不能醉……我得照顾Julian——”
京生眼中一痛，抿了抿嘴唇，又道：“阿青说的那家西装店在哪里？大哥陪你去取衣服，反正你迟早也要去的，不如就趁今天？权当是咱们兄弟一起出去散散心，好么？来，跟大哥走……”
终于勉力止住咳嗽的港生抬起头来，京生见他抬眼瞥向医院的大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忙提醒他Julian有护工陪着，不会有事的，要他尽管放心，而港生一听到Julian的名字，心尖顿时像是被人狠狠掐了几下，他知道大哥是不想他难过，也知道自己此刻根本没脸去见Julian，就是护工一个外人，也比他这个亲哥哥更有资格守在Julian的身边——起码护工不会伤害Julian，更不会像他那样嘴上说一套实际做一套！而他，这个曾经自诩对Julian最最关心和爱护、甚至可以为了他付出所有的人，事到如今，还有资格对他说这种话么？
周身冰冷的港生收回了注视着医院大楼的目光，任凭京生开车载着他去了那家西装店，店员将那身订做好的新郎西装取了来，请他到试衣间换上，看看是否合身。港生机械地对那店员礼貌微笑，接过西装，刚欲走向试衣间，目光却突然定在了店内的一个塑料模特身上，那模特高高瘦瘦，穿着一套深色西装配白衬衫，这身装扮放在西装店里本不稀罕，真正吸引他注意的是那模特颈部系着的一条丝巾，深咖啡的底色，领口露出的部分依稀可见一层细细密密的香槟色小碎圆点印花。
港生提着自己那身西装，大步奔向那个塑料模特面前，抬手捏起那丝巾仔细看了看，便立刻回头呼唤店员，请她拿这条丝巾给他，店员见状一愣，迟疑着说道：“我们……已经为您的西装搭配了领带的，就在您手中的那个盒子里。”港生道：“我知道，可是我想要这条丝巾，就是模特脖子上的这种。”店员犹豫一下，说了句“请稍等”便转过身去，港生却又叫道：“麻烦你，我想要两条，要一模一样的！”
那店员答应一声便去取货，京生来到港生身边，看了一眼那模特，问他道：“怎么，你不喜欢打领带？”港生道：“不是。”京生奇道：“那干嘛非要用丝巾来配西装？再说，也没必要买两条完全一样的啊？”港生看了一眼那店员的背影，低声道：“其中一条，是给Julian的。”
京生闻言怔住，再看那店员已取了丝巾走来，便没再说什么。港生接了丝巾，自去试衣间换上西装，只不过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系丝巾，手法笨拙得很，忙了半天也还是别别扭扭，那条丝巾在他脖子上呈现的效果怎么看也不及他记忆中的那个人服帖自然，最后只得从试衣间出来，求店员帮忙才搞定。而那店员帮忙完毕又夸了港生几句，说这身西装很衬他的身材气质，不管配丝巾还是领带，效果都是一样的好。港生淡淡一笑，回到试衣间将西装脱下，一面请店员帮忙包装起来，一面又指着那个塑料模特对她说道：“还要麻烦你，这身西装我也打算一起买下，就是这个模特身上的尺码就好。”
港生此话一出，那店员和京生都愣了，不过素昧平生的两人这一次倒是极有默契，谁也没有开口多问一句。港生付了账，店员也动作利落的将两套西装并两条丝巾统统包好、装袋，双手奉上。
港生谢过店员，便与京生一同离开。兄弟二人踏出西装店的大门，京生看了一眼弟弟手里的纸袋，叹了口气说道：“港生，今晚回家吃饭吧，小成和玲儿今天正式入学，阿容准备了一桌子菜，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她还特意要我晚上叫你一起回家的。”港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京生吩咐他站在路边等待，自己跑去将车开了过来，载着港生回到家中。
两兄弟一进家门便闻到了饭菜香味，系着围裙的阿容从厨房出来，笑着说只差一个汤还在火上煲着，马上就可以开饭，又招呼小成兄妹去把一家人的碗筷都摆好。港生望着家中一派温馨和美的场景，想起孤身一人躺在医院冷冷清清的Julian，不免悲从中来，急忙借口要去换件衣服，快步闪进卧室，背靠着房门拼命深呼吸，好一会儿才终于平复心绪，跟着随便从衣柜里找了件衬衫换上，悄悄拉开房门，刚要迈步出去，便听到饭厅里传来大哥的声音，尽管刻意压低许多，却仍是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
“……别担心，没事的，有我在呢。”
港生听到大哥这句话，不由一愣，还没等细细琢磨这句话的含义，便又听到阿容满含担忧的声音也随之低低响起：
“不瞒你说，我是真的有点害怕，幸好他们两兄妹同校，上下学也能有个照应，否则……”
“这样，明天我送他们去学校，跟他们的老师好好谈一谈——”
“我也和你一起去，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好，那我们就一起去，不过，这事还是别让港生知道了，免得他跟着担心。”
“我也是这样想，后天他就要结婚了，我们千万别拿这点小事去麻烦他——小成！玲儿！你们洗手洗好了没？洗好了就快出来呀，都这么大了，还玩水？”
港生一直站在卧室门口屏息静听大哥大嫂说话，可是对方既然把声音压得极低，显然是不想被他听到，而随着阿容呼唤小成兄妹的声音响起，饭厅里很快便被两个孩子的说笑声填满，接下来他所听到的内容就是阿容温柔地指责孩子们洗手弄湿了衣服，以及京生不时插入的几句调侃，又有玲儿天真地问二叔怎么还不出来，她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港生听了，也只得故意将卧室门弄出声响，来到饭厅坐下。京生和阿容一个给他夹菜，一个给他盛汤，都让他多吃点，好好补一补，港生笑着感谢大哥大嫂，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那番古怪对话的缘故，尽管这二人待他亲厚至极，他却仍难免有些异样的感觉，可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他又什么都不能问，只得耐着性子一口一口吃光自己面前那碗饭，勉强喝了些汤。他早知阿容厨艺精湛，可不知为何，这顿饭他完全品不出任何滋味，脑中一会儿想起喂给Julian的那些流食，一会儿又想起大哥大嫂有事瞒着他，只觉如坐针毡——虽然他的直觉总在告诉他，大哥大嫂这样做真的绝无恶意，都是为了他好，是不想他为他们担心。
食不知味的港生终于熬到全家都吃完了饭，阿容自去洗碗，小成和玲儿捧出一堆新买的故事书来，缠着二叔给他们讲故事，京生将兄妹俩拦住，笑着哄他们道：“你们两个乖啊，二叔还要回医院去看三叔，你们要听故事的话，等下爸爸给你们讲，好不好？”小成听了便点点头，将书收起，玲儿却是眼前一亮，拍手叫道：“我跟二叔一起去医院，我也要去看三叔！”京生劝道：“乖女，听话，你明天还要上学呢，等到了星期天爸爸妈妈再带你去看三叔啦。”
玲儿一听“上学”二字，登时便泄了气，撅着小嘴不再说话，京生摸摸她的头，又对港生道：“走吧，我送你下楼。”港生“嗯”了一声，回房换了外套，京生将那两个纸袋递给他，陪他下楼取车。港生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看着站在一旁的大哥，终究是按捺不住，问道：“大哥，你明天还来医院么？”
京生闻言一愣，不过很快便露出笑容，说道：“哦，明天啊，我可能要晚一点才能到医院去，小成和玲儿刚来台湾读书嘛，我怕他们不适应这边的学习环境，所以想去他们学校看看——怎么，你有事？需要我早点到医院去么？”
港生见大哥这番对答毫无破绽，也只能摇了摇头，强笑着说声“没事”，京生略一沉吟，又隔着车窗，嘱咐他道：“你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和你大嫂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港生听了大哥这一番话，鼻子又有些发酸，京生拍了下他肩头，说道：“去吧，慢点开，我知道你多买的那套西服是给Julian的，是吧？他若知道你这么想着他，一定也会开心的。”港生心头剧震，匆匆对大哥说了句明天见，便猛踩油门，径直驶向医院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在剧中港生接到Julian送的新年礼物丝巾之时，大概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睹物思人吧？呜呜，说得自己都心塞了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