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马冰河都是你》螃蟹腿子

39、同学会（2）

　　她梦到，自己回到了高中的课堂。

　　微微醒来时，睡眼模糊，她第一眼看到了在另一侧沙发上的许韩风，那张脸，好像在梦里也出现过。

　　呓语呢喃，她嘘着气，“上课了吗？”

　　“没，再睡一会儿，我帮你盯着老师。”低柔的声音轻声唤起，像是一首摇篮曲，轻浮过她紧张跳动的心脏。

　　“嗯。”她抱着毯子，蜷缩着转了个身，把头埋在了沙发的角落里。

　　下一秒，五雷轰顶，一颗薄荷糖丢进了她如汽水一般混沌的脑子里，顿然宣泄，沸腾的气泡上升刺激了她每一个感官，她幡然醒悟，那是梦，梦醒已经四年。

　　刚刚半梦半醒间的那个对话，是梦吗？

　　不，不是，它真实得让她的耳畔现在都还是他声音的回响。

　　假意翻了个身，毛毯掩了她半张脸，透过丝丝毛线与毛线间的微小缝隙，她看到许韩风就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他的目光和注意不在她身上，手里翻看着厚厚一沓剧本，时不时又拿过ipad划了划，那好像是她睡着前抱着看电影的ipad。

　　不过，现在最让她烦心的是怎么自然地醒来，睡了这么一大段时间，她现在醒来有一种想上厕所的冲动。

　　这个冲动还随着自己紧张的心绪以及难熬的时间越来越难忍。

　　她装睡的演技太差劲，这是许韩风得出的结论。

　　紧锁的眉头，时而急促时而悠长的呼吸声，和那快要缩成一团的双脚，他连她现在很想上厕所都能看出来。

　　要不是觉得憋着有害健康，他还真想认真地和她耗一耗，看谁坚持得过谁。

　　他看了一眼时钟，已是下午三点五十分，客厅的同学有的上楼睡午觉，有的还继续坐在地毯上打游戏，阿瞒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饭，偶尔还能听到厨房里传出陈建华的声音。

　　合上剧本，他起身扭了扭脖子。

　　李仓南问：“你去哪？”

　　“回房间休息一下，吃饭了叫我。”

　　“诶，你这次和我们聚几天？”

　　他绕过沙发，目光顺带略过秦梓纯，“你们呆几天，我就呆几天。”

　　许韩风离开后三十秒不到，沙发上原本睡得像个死人一样的秦梓纯顿时坐起身子，吓得还在打游戏的李仓南技能都放错了位置。

　　“你醒得还真及时，你知道谁来了吗？”

　　“知道知道，再说再说！”她顾不得那么多，立马跑着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上厕所。

　　这栋豪华别墅，每间房间都配备有自己独立的卫浴。

　　一个大早她就被陈建华接来了这里，一路舟车劳顿，又加上刚刚在沙发上睡着，背上出了黏黏的一层薄汗，她想先洗个澡，好好放松一下。

　　准备好干净的衣服，她走进浴室。浴室里很干净，各种沐浴用品也准备齐全，沐浴露也是她最爱的樱花味。

　　打开热水器，喷出来的水花从冰凉渐渐暖烫，她散开紧绑了一天头发，抹上洗发露，揉搓出细腻的泡沫。

　　泡沫冲淋到一半，原本温暖的水忽然凉了下来，凉的刺骨，她立马关上了水阀。

　　以为是热水器偶尔出了差错，她耐心地一遍遍重新打开，可反复了十几遍，等了五六分钟，花洒里喷出的始终是冷水。

　　她打了个喷嚏，伸手过凉水里试探了一下，然后立马放弃了洗凉水澡的这个想法。身上还粘着泡沫，她寻视一周，幸好浴室里准备了浴袍，可以让她裹着还沾着泡沫的身子出去。

　　拧干了头发上的水分，她穿上了纯白的浴袍，然后打算去阿瞒的房间借个热水把澡洗完，洗完后还要好好和陈建华抱怨一下这个热水器豆腐渣工程。

　　走出房间，她关上门，咔嚓一声，是两声模糊地混在了一起。

　　她抬头，对门许韩风也正好开门而出。

　　显然这件事都在两人的意料之外，他们四目相望，两张脸上都挂着惊讶。

　　许韩风的目光深沉，像是要把她看得揉进心里，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肩上还搭着湿漉漉的长发，长发上挂着白花花的泡沫，脸上被水汽晕染得粉红而娇嫩，一双眼睛也亮晶晶。

　　他不经意地目光下滑，浴袍虽然厚实，但白嫩细滑的锁骨一览无余，脖颈下还透着水温过高烫出来的微红，几颗水珠顺着她的脖子滑下，许韩风把目光撇过一边。

　　秦梓纯不由得又裹紧了几分自己身上的浴袍，然后故作镇定解释道：“那个，我洗澡洗到一半，然后热水器坏了。”

　　“我房间的是好的，要不......”他也没想那么多，可话到一半才觉得有些不大得当。

　　她连连摇手：“不不不，我出来是想去阿瞒房间的。”

　　他点头，没什么表情，然后僵着一张脸走在她前边下了楼。

　　转角处他的身影消失，秦梓纯才舒了口气，刚才窘迫的情况不忍回想，急忙跑去了阿瞒的房间把澡洗完。

　　吹完头发后的秦梓纯，一下楼就听到陈建华叫苦连天的抱怨。

　　“你真的就这么把这两个活动给推了？招呼都不和我打一声？”

　　“他们会处理好的。”许韩风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兹拉一声，仰头饮了一口。

　　陈建华抱头欲哭无泪：“你说的还真是轻巧，你这么罢工，你家那些粉丝还不又得把我骂个半死？”

　　“不会的。”

　　陈建华翻开手机扔给他，“你自己看看吧，骂的都是工作室无故让你罢工的，还连声说你委屈要为你讨公道。”

　　他看了一眼，并不在意，“我到时候发个声明，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别，您可千万别，到时候又说我们工作室是废物，声明都要您亲自发。”就算现在怎么抱怨也于事无补，许韩风已经站在这，行程上那两场活动也是去不成了的，陈建华心累地叹了声气，索性关掉了手机，不看这些糟心的东西。

　　在厨房忙活的阿瞒注意到走下楼的秦梓纯，觉得好像她消失了一段时间，于是问：“你干嘛去了？刚刚我切水果都没见你。”

　　秦梓纯走近厨房，靠在门边回答她：“刚刚洗了个澡，洗到一半房间的热水器坏了，然后就去你房间洗了。”

　　阿瞒忽然想起：“对了，你来我都忘记提醒你，那间房间的热水器是有些问题，这两天你都来我房间洗澡吧。”

　　她点头。

　　许韩风喝着啤酒，走出厨房，然后无言地和她擦肩而过。

　　这座别墅，其实是许韩风的家产，这几年空闲在这里，专门用于举办他们的同学聚会，来的这些同学也都选了以往固定的房间，只有秦梓纯这间因为设施有些问题，所以一直空着没人选。难怪同学们对这间别墅那么熟悉，她自己倒是和这里显得陌生又格格不入了。

　　吃饭的时候，九个人围坐在一张大圆桌，秦梓纯身边坐着李仓南和阿瞒，与陈建华和许韩风遥遥相对。

　　她忽然有些庆幸，庆幸这场聚会人多，不会有太多令人尴尬的独处时光。

　　饭席间，最活泼的必然属苏欣然和李仓南了，原本她们两个在高中可是水火不相容的两人，可如今在饭桌上两人一唱一和，气氛总能被调动得很欢快。

　　今天主角当然是多年未见的秦梓纯，苏欣然率先起哄：“来来来，让我们先举杯欢迎一下秦梓纯的回归！”

　　大家碰杯，有人杯中是浓香馥郁的红酒，有人杯中是酸甜可口的饮料，秦梓纯杯中是纯净水，没有温度没有味道，一口下去，味蕾杂糅了多层的情感，有眷恋、有难忘。

　　“快快，秦梓纯你说两句。”李仓南在旁怂恿。

　　她有些不好意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很开心又能和大家团聚，没想到还能见到那么多人，真好。”

　　“我们都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苏欣然说。

　　李瑞雪打趣道：“你以前差点把人家害死了，人家哪里还想见你。”

　　回想起当年宿舍着火的那件事，许韩风拿着筷子的手不禁顿了顿。

　　苏欣然打了打李瑞雪的肩膀，反驳：“那是意外！学校的处分我到现在还背着呢！”

　　秦梓纯笑说：“没事没事，多谢当时苏欣然只是充了一只手机的电，要是再多两只，我恐怕就在劫难逃了。”

　　苏欣然打开了话匣子，边回忆起当时边说：“那天我也吓个半死，太可怕了，那时候我们站在宿舍楼下看，楼上阵阵冒着黑烟，别说救护车和消防车了，连学校的保安都偷懒离岗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阿瞒插话：“是啊，可恐怖了，当时何老师也不在，我们都手足无措，后来好像何老师也受了处分，诶，这次聚会怎么没把何老师也叫来？”

　　陈建华附和：“何老师带高三，现在马上要高考了，哪有空理你们。”

　　“何老师还在教书没退休呀？”秦梓纯问。

　　“没呢没呢。”李仓南答。

　　尽管话题已经偏离得很远，苏欣然好不容易等到了秦梓纯可以好好地和她聊一聊当时的情况，所以还是一股脑地继续说：“何老师那时来了也没用，这种情况下，谁都会乱了阵脚，不过我还是佩服许韩风啊......”她的视线对着许韩风继续说：“你也是个狠人，这样冲进火场我原本只有在电视剧里才看到过。”

　　许韩风没抬眼，苏欣然又说：“这件事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抱着秦梓纯出来，然后又做了急救措施，我们秦梓纯才能现在活泼乱跳地站在这里......”

　　饭桌上顿时一片安静，苏欣然旁边的郑雪已经在饭桌下掐着她的大腿，让她点到为止别说了。

　　几秒过后，苏欣然才醒悟，原来许韩风和秦梓纯已经默默决裂很多年了。

　　阿瞒想拉回到原本的话题，打破现在的沉默，“对了，我们要不要合张影给何老师？”

　　李仓南点头：“好啊好啊。 ”

　　秦梓纯心里一直萦绕着苏欣然的那句话，她耳朵微微透着深红，压抑不住那颗想要知道答案的心，抬眼问苏欣然：“等等，什么急救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