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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许韩风你个大傻子 ...

  •   那天之后,秦梓纯不知道许韩风在发什么疯,每天上课,他要不是不来,要不就是来了一句话也不说,觉也不睡,就傻愣愣地坐在那,身上还总带着些她不喜欢的烟酒味。

      至于舞台剧的最后彩排,真是愁死李仓南了,最后有一幕是易欢临死之前和易笙的诀别,可秦梓纯和许韩风这两人,只要有一个在,另一个就不在,所以接连下来几天,和秦梓纯完成这一段的都是陈建华,和许韩风完成这一段的都是郑雪帮忙。

      秦梓纯知道许韩风一直避着她,可她又担心舞台剧的进度,所以连着请了几天排练的假,只要她不在,许韩风就会认真过去排练。

      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明明她康复之前都是好好的,怎么一回到学校,他看自己就像碰见了什么仇敌一样,那个眼神,古怪冷漠得很。

      她想着,等艺术节结束了,他们可以好好谈一谈,死也得死个明白。

      高二艺术节的晚会安排在周五的晚修,整个年级的师生都齐聚学校的大礼堂,随着高考的接近,大家的压力也逐日增加,学期过半的时候能有这么一个活动放放松,大家也都是热情高涨的。

      三班的节目在后期才出场,他们一行人也在化妆间里准备着。

      导演阿瞒觉得无聊,有时会从后台溜到前边去看一看别的班的演出,前期表演的大多是朗诵合唱类,观众们兴趣不大,反响也不够热烈。

      她回到后台,李仓南正帮着秦梓纯化妆,“怎么样?有比咱们厉害的节目吗?”

      阿瞒摇摇头:“刚刚那个班合唱都唱破音了,我觉得我们的节目怎么也能拿个前三吧。”

      李仓南原本还有些担心,但听阿瞒那么一说,顿时安心不少。

      “你用给我打那么多粉吗?”秦梓纯坐在椅子上扬着脸,边看镜子里的自己边对还在不停给她刷粉底的李仓南说道。

      “就是要惨白点,不然怎么像个病患?”李仓南停下手中的粉扑,退了几步看了看秦梓纯的妆容,病恹恹惨兮兮的,很符合易欢的形象。

      “对了,那张化验单呢,你带上了吗?”

      “带了,早加在那本病例的道具里了,到时候院长随着病例一起拿上去。”秦梓纯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觉得这个妆容过于凄惨,她趁李仓南不注意,偷偷打了点腮红,这样又显得可爱几分。

      化妆间比较小,于是阿瞒就扯来一块大大的帘布,把化妆间分成了两半,一半给男生,一半给女生。

      女生们的服装早已换完,就等着男生们换完他们的服装道具了。

      陈建华从帘子那端探出一个脑袋,皱着眉头很不情愿地拉开了帘布。

      阿瞒、李仓南和秦梓纯看到陈建华的一瞬间,顿时忍不住爆笑起来。

      陈建华因为要扮演年轻时抗战的男主爷爷,所以换上了件军装,军装是昨晚才借到的服装,所以都来不及改,穿在陈建华身上显得松松垮垮的。因为背景需求,他的脸上被抹上了五六道黑色印记,李仓南说,这是为了显示出抗战的艰辛。

      这么一些装备妆容加在陈建华身上,李仓南曾经想过可能会很好笑,但没想到会那么好笑。

      陈建华皮动肉不动地勾了勾嘴角,不满道:“你们怎么安排的服装啊,这能穿得出去吗?”

      秦梓纯捂着肚子,差点笑岔了气:“没事,待会让阿瞒给你改改,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你脱下来把,我帮你拿针线改改,还来得及。”阿瞒说。

      陈建华没了刚刚被嘲笑的怒意,现在倒是很欣喜起来,连忙道:“好好好,阿瞒你帮我好好改改。”

      看着他那副狗腿子的模样,秦梓纯笑得开怀起来。

      忽然间,好像身旁一阵冷风吹过,她背后发凉,僵住了笑意。

      许韩风从她旁边走过,脚步轻轻的,像个幽魂一样。

      她刚刚是不是笑得太放肆了?看着他那僵硬的脸庞,她觉得自己刚刚好像是一种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得有多开心的炫耀姿态。

      刚刚他一直站在门边,偷偷看着她在和他们一同说笑。她今天化了妆,皮肤又嫩白了几分,她笑起来时是脸颊上的粉色柔和,高高扬起的嘴角是那么无忧无虑。她真的毫不在意她自己的病情吗?

      那天当他看到她的那张藏在抽屉里最深处的化验单时,心情顿时降到了冰点,他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但他隐隐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

      那个下午,那个晚修,他拍了化验单的照片跑遍了各大医院,他一家家医院,一个个主任医师的问,这到底是什么病,医生们同样地告诉他一句话,是胃癌。

      离开最后一家医院时,他坐在马路边的椅子上不停地抽烟,他好久都没碰这个东西了,只不过现在,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抑制这股从心底冒出来的绝望感。

      她生病了,医生说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她为什么不好好在医院里治疗,她为什么至始至终都没和他提过一句?或许,他可能真的并没有那么重要吧。

      他明明救了她一次,可为什么,他好像又要再次失去了。

      等了一个多钟头,终于轮到他们的舞台剧上场了。

      因为学校的设备有限,演话剧的没有那么多的麦克风可以给演员带上场,所以舞台剧的对话台词都是事先录下了音频,这虽然给舞台上的演员减少了不小的台词压力,但每一个动作剧情要掐好音频里播放的声音,也是不容易的。

      秦梓纯不用动,只用好好地躺在病床上,然后每一次幕布升起降落,都会有人负责推她的病床上场。

      前几幕戏,她没什么剧情,一直都很轻松。可随着剧情的推进,她开始慢慢紧张起来,原因当然是自己和许韩风的最后那一场戏。
      他们两个从头到尾都没有一起排过这场戏,一直以来都是陈建华、郑雪替代着他们和他们互相排完,这一场戏对于易欢来说,非常重要,对于秦梓纯来说,非常尴尬。

      她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脸上带着呼吸的面罩,许韩风焦急地在病房里徘徊,过了一会儿,郑雪面色沉重地拿着病例推开了病房的门。

      “怎么样?”许韩风问。

      郑雪摇摇头,不知如何开口告诉他他妹妹的病情。

      他故作坚强道:“没事,你且说吧,我都能接受。”

      郑雪把病例递给了许韩风,许韩风翻看着病例,病例的中间夹着一份单子,他之前排戏的时候没见过,但又感觉这份单子很熟悉。

      “癌症已经转移,是晚期了。”郑雪的声音缓缓响起。

      许韩风心跳一顿,那张作为道具的单子是之前看到的秦梓纯的化验单。

      这是怎么一回事?舞台上的许韩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脑袋一片空白,早已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可背景的台词声音已经响起,见他始终愣在原地,郑雪隐隐着急了起来。

      “好好和她道个别吧。”郑雪趁着自己说台词的时候,伸手去拍了拍许韩风的肩膀。

      他清醒过来,望着病床上闭着双眼演着戏的秦梓纯,说着自己的台词:“好像好多话都没和她说。”

      郑雪离场,场景里只剩下许韩风和秦梓纯,这时秦梓纯微微睁眼,演出清醒过来的迹象。

      许韩风走过去,见她醒来急忙问:“怎么样,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她戴着呼吸面罩,没有台词,只是不停地抬起脖子,想坐起来。

      他拿来一只枕头,把她的头垫高了些。

      “哥,我是不是快死了?”声音隔着呼吸罩,显得模模糊糊的。

      “没有,你不会死。”

      她微微笑了一下,又说:“之前我总是怕死,不过我现在不怕了,医生姐姐会陪着你,你已经不需要我了。”声音里喘着粗气,一字一句说出来都显得那么艰难。

      “哥哥说了要看着你结婚、生孩子,然后哥哥帮你带孩子,你都忘了吗?”他坐在病床旁,苦笑着。

      她伸出手,他紧紧握住。

      “是啊,都忘了吧,我已经很累了,让我先走吧......”渐渐地,秦梓纯慢慢合上了自己的眼睛,配乐里也传来一声心脏停止跳动的“滴滴”声。

      “不要易欢,你别走!”

      他握着她的手抵在额头,此时的他感受到的是秦梓纯手心传来的暖暖的温度,是那么真实,那么鲜活。

      秦梓纯感觉到手上忽然传来丝丝濡湿的感觉,她不能睁眼看一看许韩风是什么状况。

      台词都是配音播放器里放出来的,当她听到礼堂四周环绕的音响里传出许韩风的最后一句台词“不要易欢,你别走”时,她耳边听到的却是一声无助的叹息:“秦梓纯,你别走。”

      舞台剧顺利结束,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时间已经很晚了,艺术节的进程严重被拖长了,最后连年级主任的致辞都删掉了。

      三班的演员们在后台收拾着东西,大家都很兴奋,像是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大家都太优秀了,我和阿瞒在台下看得都掉眼泪了!”李仓南高声欢呼。

      “一直以来都辛苦大家了,不管结果怎么样,你们真的很棒!”阿瞒附和道。

      秦梓纯也很开心,这出准备已久的舞台剧今晚总算是落幕了。

      她收拾完东西,拉好书包的拉链时,许韩风忽然过来抢过了她的包,“走,我送你回家。”

      夜已深,街道上已经没几个人了,只剩路灯在发着微光。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走了一大段路,他开口:“我看到了那张化验单。”

      “什么化验单?”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然后又说:“噢,你说道具那张啊。”

      “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他停下了脚步。

      她随他停下,笑了笑道:“李仓南仿制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写上了我的名字,不过没事,我......”

      他打断道:“回来的那天,我不小心看到了那张单子。”

      她没有回答,微微抬头望着他。

      “我还以为...”他目光闪烁,弯着嘴角,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略带生气地试探:“你该不会也像李仓南那样想咒我得胃癌吧。”

      他眉头一下皱了起来,然后两只手指推了推她的额间,严肃道:“呸呸呸,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她吃痛,摊开手掌用掌心揉着额头,“哪个傻子会相信这是真的啊,你没发现化验单上连医院的院章都没有吗,再说了,我秦梓纯身强体壮的,碰到火灾都能逢凶化吉,这张单子丢给陈建华他都不信......”

      她叹了声气,继续道:“唉,也就是你,许韩风你这个大傻子,也只有你才会相信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她想起了这些天来他的行为古怪,原来是因为他以为她得了大病又瞒着不说。

      这几天没少受白眼气,她一股劲地都发泄了出来,“许韩风你既然看到了也不会问问我吗?你别不是真想让我得胃癌吧?”

      许韩风的表情越来越凝重,越来越阴沉。

      她恍然大悟:“我去,你别不是想让我得病然后休学,最后好让郑雪和你坐同桌吧,啧啧啧。”

      “你再说这些病来病去的,信不信我把你嘴给堵上?”他威胁道。

      她想起那天晚上空教室里凌厉逼人的许韩风,立马后怕地紧紧抿起嘴唇,然后用力摇摇头。

      见她服软,他脸上的严肃才缓解开来。

      她不甘心,又张开嘴,小小声地讥讽道:“许韩风你个大傻子。”

      他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然后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转个身又继续往前走。

      他腿长,走的又快,秦梓纯在后边三步并作两步地紧紧跟着。

      路灯下,两个身影被拉得修长。

      “诶,我快到家了,你还有什么话赶紧说。”她抢过他手中自己的书包,停在了在一个分岔路口上。

      他眼神飘忽:“说什么,都说清楚了,你不都骂我大傻子了吗。”

      她翻起旧账:“不对啊,那天我从医院回来,陈建华和我说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还要我放学等你,你要说什么呀?”

      “那你那天等我了吗?”他挑眉,问道。

      她摇摇头。

      “你看,要不是你没等我,我就不会有那么大的误会,所以我决定让你先吃点苦头,再告诉你我要说什么。”他得意。

      “什么苦头?”

      他想了一下,眉眼间忽然明朗,“再等一下吧...”

      “等你完成了那件事,我再和你说。”

      她歪了歪头,问:“什么事?”

      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当时是好好学习报效祖国啊。”

      她忽然间的失落,然后气急败坏,哼了一声,大喊道:“许韩风你这个大傻子!”最后赌气地转头就往岔口里走去。

      他站在路灯下,嘴角是淡淡的笑容,他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她的影子在黑夜里渐渐变小。

  • 作者有话要说:  高中部分准备结束了!!所以我打算搞点事情,不用担心!问题不大!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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