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我只是丫鬟》谷扇

1、1:卖身入府

　　江南宁县，背靠春江水，春日百花齐放，美不胜收。
　　街市繁华不输京城，百姓富裕，乘着阳光，人们三五成群，或饮酒对诗，或携手逛街，或泛舟游湖，好不热闹。
　　宁县周家是当地有名的富商，虽然周老爷为人不着调，但周夫人乐善好施，颇有名声，牙婆很喜欢与周家做生意。
　　“去请大公子，终究是伺候他的，总要他满意才好。”
　　“夫人，早起公子身边丫鬟来禀，说公子昨夜吹了冷风有些咳嗽，这会儿只怕公子还未起身。”
　　丫鬟一边为周夫人斟茶一边说着，没成想一向温柔的周夫人接过茶盏又重重地放回桌上，眉眼中藏着怒。
　　丫鬟着实被吓了一跳，忙跪在地上请饶，不过周夫人没理会她，而是沉浸在自己思绪中。
　　“竟让公子吹冷风，丫鬟是时候换了。”
　　夫人爱公子，也只有因公子之事才会失态，“吩咐厨房熬参汤给公子送去。”
　　“奴婢这就去。”跪着的丫鬟起身忙去。
　　“夫人，王牙婆来了。”门口丫鬟进来回话。
　　“叫她进来吧！”周夫人端起茶盏，虽已入春，但还是冷，饮一口热茶才能驱走周身寒气。
　　二门外，王牙婆还在小声叮嘱她们要好好表现，务必被周夫人看上。
　　她们也明白错过周家或许没了更好去处，尤其是其中几个姿色不错的，更怕被卖去那种地方，那才叫万劫不复。
　　夏雨站在最后一排，认真地听，把王牙婆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都说周家丫鬟月钱高，主人又和善不会随意打骂人，她必须被周家雇用。
　　爹打猎时不慎摔断腿，躺在床上数十日，家中钱粮用尽，娘只能打理家务照顾爹，没有银子进项，她不得不卖身赚钱养家。
　　“夏雨，你一定可以，加油。”
　　她暗自打气，信心满满。
　　“王牙婆见过夫人，这次带来的都是上好货色，请夫人过目。”
　　“王牙婆的眼光一向好。”
　　两人寒暄说话间，丫鬟已叫夏雨等人一字排开，共十五人，夏雨个子高挑站中间，运气不错。
　　王牙婆像往常一样一个一个介绍姓名，每人可说一句话介绍自己，周夫人若是看上便点头，没看上便摇头。
　　“奴婢明月，曾在官家为奴婢，懂得如何伺候人。”
　　明月长得花容月貌，声音婉转好听，窈窕细腰叫周夫人不喜。
　　“奴婢宝珠，家父曾是教书先生，略认得几个字。”
　　夏雨偷偷看了看她，只见她长得珠圆玉润，一脸福气相，周夫人应该会喜欢的吧！
　　果然，周夫人脸带笑意，留下了她。
　　接下来几个皆被淘汰，致使夏雨十分紧张，她深吸一口气才开口：“奴婢夏雨，略懂拳脚功夫可以保护公子，若奴婢被留下，奴婢只签活契不签死契。”
　　她如此说叫人意外，也引人注意。
　　周夫人问：“为何？”
　　夏雨回话：“奴婢以后还要回去孝敬爹娘，只因爹受伤了奴婢才出来赚钱养家。”
　　“是个孝顺孩子，留下。”
　　“谢夫人慈悲。”
　　夏雨如愿以偿，满心欢喜，一双眼睛明亮地像星星。
　　除了她们二人，周夫人还另选了两个，定下规矩，一等丫鬟只有一个名额，唯有尽心伺候公子满意才有机会。
　　周家一等丫鬟月例一两银子，二等丫鬟一吊钱，三等丫鬟五百钱，每季一套衣裳，管吃管住。
　　夏雨算计着把所有月例寄回家，应该也够家用。
　　“大丫鬟一两银子，我要努力讨公子欢心晋为大丫鬟。”夏雨立下目标，并在今后的日子里为之奋斗。
　　夏雨四人是二等丫鬟，先有管事嬷嬷教导她们如此伺候公子，其他人得心应手，只有夏雨觉得比上山打猎还难。
　　尽心尽力，以公子为重，学了三日，夏雨牢牢记住这几个字。
　　进府五日后，管事嬷嬷放她们休息半日。
　　夏雨四人住一间屋子，宝珠三人打水梳洗回来，夏雨把从家里带来的红薯干与她们分享。
　　十几岁的女娃，正是贪嘴的年纪，凑在一起吃着闹着笑着毫无芥蒂。
　　四人出身相同，性格迥异，今后共处一个屋檐下会发生什么故事暂不操心。
　　大公子住揽月阁，院中种满翠竹，微风拂过，竹子的香气让人心情舒畅。
　　揽月阁西北角书房内，管事嬷嬷端着参汤。
　　“大公子，夫人为公子重新挑的丫鬟，您可要见见？”
　　“母亲费心挑选的哪会不好，不必见了，嬷嬷安排就是。”
　　周重已然习惯母亲对自己厚重的爱，丫鬟稍有伺候不周的就被换掉，一年两三回，他也懒得理会这些琐事。
　　“如此丫鬟名字还和以前一样，叫春眠，夏雨，秋华，冬雪。”嬷嬷说完，周重点点了头，心思放在账本上，嬷嬷放下参汤嘱咐他喝了早些休息便离开。
　　夏雨不必改名，宝珠改名春眠，其他两人改名秋华、冬雪。
　　揽月阁重要物件由嬷嬷亲自管，春眠识字便在书房伺候，秋华、冬雪细心，便伺候公子衣食。
　　“嬷嬷，我呢？没差事吗？”
　　三人得了好差事难掩欣喜，唯有夏雨一脸懵。
　　“你力气大，懂拳脚功夫，若公子出门你便跟着，能保护公子一二。”
　　“好的，嬷嬷。”
　　周重身边自有侍卫，她无用武之地。
　　不过也好，不用做事也能领月钱，她求之不得，上天对她真好，还掉馅饼。
　　“嘻嘻。”她吃饭时都忍不住笑了。
　　“傻笑什么呢？”
　　她和春眠比较谈得来，见她笑了便停箸问。
　　“没什么，就是觉得饭菜好吃。”她想了想，扯开话题，凑近春眠，神秘地问：“你今天伺候公子笔墨，他凶吗？”
　　春眠摇摇头，说：“嬷嬷吩咐我整理公子书籍，并未见到公子。”
　　“哦，真可惜。”夏雨叹息。
　　“大公子回来了。”门外嬷嬷的声音传来，秋华、冬雪立刻放下碗筷出去，一个去打热水给大公子梳洗，一个吩咐厨房热好饭菜端来，唯春眠和夏雨手足无措，也趴在门上偷看，远远地见一个白衣公子走来。
　　“像天上的月亮，很漂亮但有点冷。”
　　多年后，夏雨想起初见公子时的感觉心不由得一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