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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番外 荒芜 ...

  •   暮春以后瀞灵廷就陷入了一片微妙的平静,一来没有什么太大的典礼和仪式,二来空缺的三番队的队长一职平稳过度,总队长面上不显背地里实实在在的松了口气。
      女协本打算夏天在朽木家的庭院里度过一段怡人的下午茶时光,参与者只能选择与除了队服以外的裙装,这是个绽现私密的女性时光的好机会。最初提议的八千流副队长发现把自己绕进去之后挂在了十番队的副队长松本乱菊脖子上生气,但否定了这个提案的是四番队队长本人,大家都知道卯之花副队长虽然不会给出理由但一定不是随随便便提出反对意见,只有四番队副队长虎彻勇音担忧而隐晦的看了卯之花副队长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女协的宴会最终选在了四枫院家的别院,卯之花副队长临时不能参加,虎彻副队长心不在焉的喝了半天的茶,能让她和妹妹私底下偶尔见面的机会不多。虎彻清音是十三番队的三席,本来这种时候也少不了咋咋呼呼的少女,但开春以来发生在十三番队的意外显然还没有尘埃落定。

      事件中心的两位队长在瀞灵廷都以诚恳温厚的性情深得大家的信任,十三番队队长浮竹十四郎一向都是由部下代为出面,就算有什么风吹草动通常总队长也不会舍得派出爱徒;十三番队在瀞灵廷里有内庭护卫的责任,也就是说各种意义上,总队长都把两位爱徒当做稳定护廷十三番秩序的最后一道屏障看待。
      而五番队队长蓝染惣右介从副队长时期就在前任队长平子真子的衬托下越发显得规矩沉稳绵软温和,人品是有口皆碑的好,在性格鲜明的一列队长之中从来没有捅出过什么篓子。
      虎彻勇音作为台风尾差点被卷入其中纯属意外,卯之花队长开完队长会议带着副队长一起走出一番队的大门,灵压就在不远处爆发,狂风卷来,她还没来得及惊讶,其中一人就解放了斩魄刀。

      最后出面的是一番队队长,惯例的两边各打五十大板轻轻落下的节奏,可见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由于五番队和十三番队刚刚出了事,虎彻勇音没过多久就忍不住问了尊敬的队长——十三番队的三席死于斩魄刀的一击,致命伤还是四番队过目的;而当场的只有五番队的江上三席,问题的症结就在于江上三席是不是真的受了虚的攻击以至于心智失常。
      这其中有许多可以推敲的症结,但卯之花只是淡淡的看了副队长一眼。

      和从前不同,这一次没人再掀起当年沸沸腾腾的流言,以至于在上流贵族之中,这个消息甚至并不比朽木家取消花见的宴会的潮流更耸动。四年了,朽木夫人的身体情况始终是个不公开的秘密,今年朽木白哉取消了所有的宴会安排,连他一向喜欢的读书会都无心举办,一叶落而知秋,瀞灵廷的时间如此的漫长,什么都会发生。

      朽木绯真断断续续的昏迷,连朽木家的药师也放弃了让她服用浓稠苦涩的药物。

      四番队的队长已经来过一次,这是别的贵族都难以做到的,朽木白哉和四番队队长卯之花烈没有公事以外的来往,他当然知道卯之花烈更擅长战场上的救援和控制,对于一个和爷爷一样资历的前辈提出冒昧的要求,这已经是超出了朽木家家主矜持的失态行为。
      好在卯之花同意了。
      她来的时候正好刚刚结束了一场紧急的抢救,衣袖上不知何时染上了斑驳星星的血迹,虎彻勇音被引到茶室里休息,一片薄薄的花瓣垂落廊下,几番颠簸,又吹入屋舍,就在榻榻米上,她还以为是春日开早的樱花。

      卯之花为朽木夫人做了简单的检查,然后退出了房间。
      朽木白哉没有太意外,他让人备了茶点,请卯之花队长无比休息片刻,卯之花烈何等的聪明,自然察觉了羽织上不知何时染上的污血,她谢绝了年轻的丈夫的好意,带着部下离开了朽木家幽深的宅邸。

      花瓣在茶室的矮桌上工工整整的舒展,年轻的家主经过时瞥了一眼,那是开得太晚的梅花,薄而艳丽,他转过了头,凄怆从心头升起,又被一贯的茫然和冷漠压下去。

      事到如今,再想起……又有什么意义呢。

      但那一夜世事还是违逆了他的坚持,翻起了压在层层霜雪下的尘灰,朽木白哉一如往常的离开六番队的队舍,暴雨在空气里蓄势待发,他如有所感的回头,来不及避开的江上红叶就站在二楼的窗边。

      惊雷响起,大雨瓢泼而下。

      这个梦模糊而短暂,光色荒唐,寒冷的湿意一路流下去,从脖子到尾椎都湿透了。醒来时昏黄的一点微光在烛火上飘摇,绯真握住了他的手,眼眸之中闪烁着光,她瘦的那么可怜,身上的中衣贴着轮廓,神色却如梦里还没有醒来。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

      在那一刻,朽木白哉仍然没有对身为妻子的女人的梦里究竟见到了什么而好奇,但绯真已经对丈夫放不下的心结心知肚明,心平气和,她一点也没有后悔当年答应嫁给了他,这个人给了她一生之中最好的时光。

      到了暮春,绯真一点点好了起来,人们又能见到朽木白哉大人扶着夫人在黄昏下散步的光景。

      距离志波三席殉职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又九天。

      私底下,浮竹曾经想过申请退休——在不远的将来,志波副队长的卍解掌握纯熟之后,他就可以真正的放下十三番队的一切平和的过上养老生活。

      ……不是现在。

      在调查还在继续进行之时,浮竹私底下和蓝染见了一面。

      五番队最近气氛沉闷,蓝染带着十三番队副队长去了一趟常年空置的队牢——除了二番队和六番队,其他几个番队不常使用这种设施。看得出来最近经过一次经心的打扫,牢房里垫着床褥,结界限制了其中隐隐约约的人影得以活动的范围。

      但这种限制形如无用。

      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角的江上红叶不仅没有抬起头来,甚至在蓝染轻声与他说话的时候也毫无反应,仅仅只是从灵压上,那毫无疑问就是江上红叶。

      蓝染沉默的带着浮竹离开。

      设置在二楼的队牢,外部同样没有什么人看守。浮竹敏锐的看了蓝染一眼,他本能地对于蓝染那一番说辞有着某种怀疑,只是没有宣之于口。

      “蓝染。”浮竹忽然说。

      一滴雨水打在了庭院里的叶子上,蓝染似乎猜到了他要说什么。

      “……我很喜欢他。”蓝染又慢慢的说了一遍:“这是真的,浮竹。”

      在那句话流过唇齿之间,蓝染同时感到一阵轻微的悸动。似乎从那一天开始,他不再回避承认这样的事实,除了那遥远的风景,对不合理的世界的叛乱,还有另一个人同时牵动了他的情绪。

      而今夜江上红叶就会死去。

      在这个世界,在那些记得他,喜欢他,又或是蔑视他的人心中死去。

      端着食盘的队士走过了浮竹身边,蓝染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似乎在为那一句喜欢做出注解。

      哪怕不明白这种感情是如何发生的,事到如今,浮竹依然希望有一天江上红叶能够恢复过来,同时能够解开海燕的心结。

      他们朝楼下走去。离开了队舍之时,忽然传来了尖叫和骚乱,接着是一声沉闷的,落地的声音。

      轻微摇晃的烛火隐隐约约照亮了周围。
      昏暗的,可疑的,密密麻麻潜伏着不怀好意的影子,连每一声呼吸的起伏都是一条绞紧了脖子的丝线,切割皮肤,渗入毒药。
      壁龛前面有一只小小的花瓶。
      白瓷的花瓶,转过来的话,会看到一枝瘦骨如柴的、没精打采的水仙花。

      ——这一定是梦。

      恍惚之中,他释然的吐出一口气,沉重的黑暗重新包裹而来,隔绝了隐约而可怕的熟悉的一切。
      门外,孤零零的梅花在月下伸出了枝干。

      小小的夜空笼罩在围墙隔绝的世界里,夜风掠过了墙外荒凉的泥土。

      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永不会醒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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