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百年》渊郁

88、欺负

　　初夏时节下了几场雨，十番队副队长又过来了几次。
　　松本副队长在瀞灵廷里人气很高，这么频繁的出现在五番队一看就不正常，每次过来都是找江上三席，请他出去喝酒，传言一下子暧昧起来。
　　大家觉得这样一个美丽的女性请人出去喝酒是很值得联想的，没有人想到他们就单纯的喝酒，还是三席主动买单，他喝完了酒就回家，十分规矩。
　　乱菊终于提起以前的事，喝酒喝到一半的红叶想了半天都没有想起来曾经在流魂街见过她，乱菊这才恍然过来，她没有提市丸银，只是问他要不要去四番队。
　　女人之间比较容易发展友情，虎彻副队长私底下帮忙做个检查肯定没问题。红叶一头雾水，交浅言深，他开始怀疑乱菊副队长是不是要偷偷拿他做人体试验，连忙一口拒绝了。

　　“……没想到我还有这一天。”乱菊追悔莫及的说：“早知道当年抱一下就抱一下了，你私下里别忘了找个熟人查一查。”
　　因为市丸银一反常态特别到她眼前七拐十八弯的说了一句话，乱菊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看了他半天直叹气。红叶暗地里觉得不好再一起喝酒了，他怕松本副队长没有弄清楚情况，这辈子再怎么他也不会喜欢女人……损失了一个不错的酒友，他心情就不太愉快了。
　　“天快下雨了，你也早点回去吧。”红叶结完了账走出了居酒屋。

　　白日纵酒别有风味，路上果然一阵瓢泼的雨。
　　红叶喝多了一向是直接回去的，今天喝的有些上头，不知不觉就到了五番队的队舍。白天没有多少人，他身上沾满了酒气，下意识就回房间换身死霸装。上楼的时候白色的羽织飘荡了一下，他忍不住伸手抓住了。
　　“江上君。”蓝染说。
　　他们在楼梯上都有那么一瞬间的吃惊，红叶睁着眼睛，雨水落下来，发梢一滴一滴的，袖子，下摆，都湿透了。他就这样回来了。
　　蓝染心里静了一静，那是一双茫然又脆弱，快要哭出来的眼睛，他拿不准江上红叶是不是要在他面前失态——就像一只走错了人家的野猫，在雨天不管不顾的冲撞进来，他情愿不紧不慢的暗暗打那些机锋，也不要看这样狼狈茫然的失态。
　　野猫，但也是漂亮的野猫，拨动警戒的弦，也拨动了怜爱的弦。

　　他轻声温柔的说：“江上君。”他提醒他：“你身上湿透了，跟我来吧。”转身走了几步，身后的人跟了上来。

　　有一年，冬天的雪前，那天夜里他慢慢走过瀞灵廷的小道。
　　浦原喜助和四枫院夜一逃走了，五番队队长也折堕了，一切就如同预料之中——哪怕平子真子想要防备也没有什么效果，他十分的失望。
　　那个人不该毫无反击的退场。
　　江上红叶就像一片鲜红的雪，身上有着令人颤动的艳丽，年纪还很小，正如他也只是五番队副队长。
　　交错之时，那艳丽的脸庞忽然仰起来，低声说。
　　“蓝染副队长，下雪了。”

　　六番队队长，朽木白哉把他养熟了，又赶出了家门。
　　一只野猫，皮毛脏污，爪子尖利，养得娇媚而任性，伤人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他找到了一件干净的死霸装，屋子里比想象之中有条理，开了壁橱还是有些空荡的，好像什么也没有，随时准备离家出走。
　　“蓝染队长。”
　　蓝染惣右介转过去，他软绵绵的叹了口气。

　　红叶恍然的笑了起来，又恢复了平静，低下了头。
　　头发被撩了起来，慢慢擦拭。他没有动，视线一点点涣散，落在了地板上——试了很多次，喝了很多酒，酒量越来越好，唯独那些混乱的时间里，再也没有看到白哉出现。
　　他对自己放纵而厌恶，绝不敢真的伸出手，却又要在梦里拽一把。
　　拽着虚幻的朽木白哉不肯放开。

　　“长谷川君的事……”蓝染队长声音温柔：“我是故意的。”

　　这段时间长谷川七席认命了，他绕着江上三席走，但每次出去都会被指名道姓的带上。红叶不必做什么，正因为不做什么才让人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八席更不敢对上他的视线，红叶兵不血刃的让他们自觉地闭嘴。
　　蓝染队长听过了两次投诉，安抚了下去，他和江上红叶一起去真央，一起回来。
　　部下不堪重用，过早的暴漏了幕后。
　　他不担心，之前的受挫教会了江上三席一些人情世故，装聋作哑是最简单的。

　　红叶没有说话，不知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一直都是知道的。
　　蓝染慢慢摸索他的后颈，那里一片冰冷，皮肤被雨水打湿了，暖不回来，手掌的触感格外陌生，红叶打了个寒颤，不知是不是被烫的。
　　他慢慢地想起了一点点无关的事。
　　那也是夏天，他喜欢朽木白哉，却又不肯一下子跌下去，就在悬崖前面晃荡，来来去去的走，往下看。他对自己欺骗的理直气壮，和海燕之间那样糟糕，就不该再喜欢什么人。他早就犯戒了。

　　潮湿的死霸装像一层皮肤，被轻轻揭了下来。红叶闭着眼睛享受这一刻的深渊，蓝染很温柔的披上了一件干燥的内衣，他没让他冷太久。
　　“蓝染队长。”红叶窘迫了一下，没有难堪太久。他以为那是一种暗示。

　　“红叶君。”蓝染队长说：“闭上眼睛。”
　　红叶轻轻吐出气息，他不想显得很紧张，身体还是紧绷僵硬。

　　他低下头，亲吻怀里瘦骨嶙峋的野猫。野猫没有挣扎，也绝不是乖巧，它太冷了，需要从哪里汲取一点温暖，哪里都行，雨停了，它就会悄悄离开。

　　手指摩挲过眼皮，好像要擦掉污渍，吻落在了额头上。
　　“睁开吧，”蓝染轻微的笑了一下：“弄不好我会当真的，红叶君。”
　　他拒绝了他。
　　不知为什么，红叶又情不自禁松了口气，死霸装也披了上来。

　　红叶轻松的说：“我来吧。谢谢你，蓝染队长。”
　　“下午不会有事了，”蓝染拉开了纸门，说：“请好好休息。”

　　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他走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雨还在顺着屋檐滴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