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百年》渊郁

40、病骨

　　朽木家除了房间大，每个分割开来的院落也大的惊人。
　　难得有专门休息的时间，红叶兴致勃勃的缠着管家带他到处逛一逛。有些地方是不能随便乱走的，管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带他去看了看算得上瀞灵廷名胜的十几个地方。
　　过了几天，又特意送来一些书籍，打发时间。

　　秋风秋雨一落，调查浦原喜助案件的事情就搁置下来，原本调查只是在朽木家的授意下，现在中央四十六室暗地里发话，也就停摆了。
　　百叶的语调很是平静，说完就笑了。
　　“红叶，你信不信？”
　　“不信。”
　　如果浦原喜助不是凶手，令人从衣服之中化为灵子的不是病菌而是某种能力的话，那么那个人很有可能完全没有被发觉。
　　“为什么？”百叶轻轻笑了起来：“哦，我忘了，你与他也相识。”
　　红叶咳嗽了一声，眉尖蹙起，又慢慢舒展开来。
　　“如果他是凶手，流魂街上的那些衣物，不会留着等人发现。”
　　“说不定是他自视甚高，以为旁人不会留意呢。”百叶故意说道。
　　“也不是不可能。”红叶低低说：“但他能为了研究杀人，那么为了自保，护廷十三番的队长和副队长也没有必要留下来。”
　　百叶眉尖跳了跳，转而说起别的话题：“听说十三番队的副队长来了好几次。”
　　红叶懊恼的转过脸，胸口闷得厉害，他以为不过十几天的功夫，一转眼就是几个月过去了。
　　庭院里的黄叶洒落满地，阴雨绵绵了几日，只剩下枯枝萧索。
　　房间里只有一张用来放书和茶盏的矮几，微弱的药味萦绕不去，深深陷在空旷的秋天。挥之不去的阴湿恐怕要到冬天才会离去，百叶暗自这样想道。
　　“要帮你托句话吗？”
　　红叶自嘲的笑了：“他只会更担心。”

　　他还是写了封信，写到一半，又停下笔，就此作罢。
　　药师换了一些药，气味十分骇人，管家疼惜的让人备了腌渍的果干，等他喝下了药就劝他吃一点。
　　新的药让人嗜睡无力，等他醒来已经快到中午了。

　　朽木银岭住在队舍的日子渐渐又多了，管家让人准备了替换的衣服和用具送到了六番队队舍。朽木白哉要修炼斩魄刀，家里比队舍更合适，至少始解不会引起麻烦。
　　庭院里不合时宜的樱花掠过黑暗中沉沉的阴云。
　　红叶咳了几声，喉咙里喘不过气来，蜷缩成一团，困在被褥之间头晕目眩。外面有凛冽的寒风吹过，还有朽木白哉控制得不怎么样随意乱飘的灵压，宛如新雪般冰冷清净。
　　死亡离得这么近，仿佛握住了他的脚踝，就等夜里拖走。
　　海燕不在这里，但想到了他，红叶慢慢平静下来。

　　斩魄刀就在身边。
　　手伸出了被褥，就能摸到的近处。红叶用力握紧了刀柄，低声念出始解语，那把刀顿时萦绕只有他能够分辨的气息。
　　笼罩在房间到庭院的灵压弹开了飘来的夜樱，弹鬼守护着不想被人侵入的红叶修养的房间，忧心忡忡。
　　一袭修长的身影缓缓而来。
　　弹鬼笼罩的结界，经不住轻轻的一弹，纷纷碎落。穿过走廊，笼罩在秋冬之际的寒夜里，霜华与月光染得屋前寒冷苍白。
　　朽木白哉微不可见的停顿了一会儿。
　　没有传出声音。
　　他本能的想要避开与贵族不符的失礼，但里面仿佛没有人存在。过了很久很久，他疑心里面确实空空如也，就稍稍推开了门。
　　“白哉少爷~”
　　江上红叶热情的招呼，他半坐半躺，斩魄刀横在腿上。这么冷的夜里，衣衫披在肩上，单薄极了。
　　朽木白哉冷冷看了他一眼，又道：“你始解了斩魄刀。”
　　难怪他会过来。
　　回过神来，红叶露出歉意的神色，低声道：“是我一时……这么晚，惊动你了。”
　　“无妨。”朽木白哉生硬的说：“好好养病。”
　　“是。”江上红叶轻声说：“谢谢你关心。”

　　朽木白哉硬生生的停住了。
　　里面那个说不定是个假的江上红叶。

　　他又看着斩魄刀，神色宁静，凝固在寒夜里。
　　那是平静温和的失去了温度的表情，柔软沉默，没有了往日的凌厉骄傲。

　　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这句话堵在口中，朽木白哉犹豫了一阵子，转身走了。
　　他无法这样安慰人，说出并没有自信去相信的话。但是如果江上红叶再说些什么的话，他就能够自然而然的这样说。

　　药师在朽木宅邸停留了很久，又犹犹豫豫的改了几味药，然后匆匆见过朽木银岭禀报了一番，离开了。
　　朽木白哉看见了匆匆离去的身影，那个人的神情愁苦忧虑。

　　夜里一阵阵寒意，盘踞的阴云落下细细芒雪，清凛明亮。
　　雪光笼罩了庭院，树枝簇簇哀鸣。
　　红叶醒了一会儿，仍觉得半梦半醒，毫无白天的实感。视线游离了片刻，慢慢凝聚在弯下腰为他擦脸的男人身上。
　　他费力想了一会儿，眼珠转了转，看着男人的脸又困惑起来。
　　“谁？”
　　男人穿了一件破衣服，打着补丁，一缕头发遮住了左边的眼睛，也许是神色阴沉的缘故，总让人想起山田清之介。但不知为什么，红叶眼睛里渐渐有了虚幻的影子，与男人嫌弃麻烦又拼命想要抓住什么的模样慢慢重叠起来。
　　男人抓住了他的手，用了力道，声音沉沉的：“红叶。”
　　红叶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一阵阵的昏沉睡意。

　　管家发现的时候，周围没有人，红叶躺在矮几上睡着了，嘴唇冻得发白。
　　药师来得很快，好一阵子忙碌，他用上了针对朽木家的遗传病的药方，却没有收到预料之中的效果，不知为什么，一切都好像失去了控制。
　　这一次是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