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百年》渊郁

32、暗印

　　志波海燕被浮竹十四郎提拔成副队长之前，有过十几次你来我往的邀请拒绝。那时他用的借口是年功序列，前面比他资格老立功多的人一大把，这个理由倒也说得过去。
　　到了六番队，朽木白哉和江上红叶都是入队不到半年就下克上，前者自不必说，后者是新的不能更新的新人，一看就很扎眼了。
　　六番队风平浪静，夜里就牛车把人中途截走。

　　朽木白哉从管家口中听到有这么一个宴会，招待六番队内部的席官队士，如今他不再仅仅是朽木家的少爷，更是六番队的一员，管家为他准备了死霸装作为出席的服装。
　　走廊下的一行灯笼摇摇晃晃，庭院里映出了飘摇的一袭影子。
　　“白哉少爷，您好。”那人停下来行礼。
　　朽木白哉顿时陷入了激烈的内心挣扎，这个人他见过，叫什么来着——他点点头，道：“好久不见了。”
　　“百叶小姐，一路旅途劳顿，请随下人沐浴休息吧。”
　　竟然是个女人，等她再一次行礼，朽木白哉才从那身从上到下的漆黑里看出了一点过去的影子，那个女孩有一段时间跟在管家后面，她又顽皮爱闹，时常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百叶小姐长大了。”管家欣慰的说：“她从前很喜欢和您一起玩闹呢。”
　　胡说，我是朽木家的未来当主，怎么可能和女孩子玩闹荒废——朽木白哉扭过脸，不想和管家说话了。
　　宴会非常正经，朽木银岭让孙子坐在身边，坐下是朽木家的下属贵族组成的家臣和六番队席官，朽木白哉看似随意实则认真的记下了参加之人的姓名和相貌，当然在看到江上红叶的时候，那个人也冲他微微笑了。
　　他见过他最狼狈隐秘的一面，热闹又慎重的宴会里浮出了黑暗的丝丝缕缕记忆，和这无可挑剔的微笑的脸庞重叠。
　　红叶遥遥举杯，其他人都在这么做，他的眼睛看着杯子，一饮而尽。

　　百叶在书房里等了很久，脚步声从远处的黑暗里传来。
　　她低下头，一开始的脚步声是朽木家的当主，之后的一个人却全然陌生。管家在后面命人奉上热茶，她闻到了空气里细微的酒意，轻轻翘起嘴角。

　　“王印的下落，可有线索了？”
　　百叶不加迟疑，轻声道：“是。王印如今在森道家的别院，青山院中。”
　　武内藏次面上显出不快的神色。随即百叶抬起头来，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本来不该出现的人，心里微微一怔。
　　“你可有把握？。”
　　百叶笃定的说：“是，定不负大人所托。”
　　“森道家不过是个上流贵族，竟敢染指王印，背后有人指使也未可知。朽木队长，原本身为正一位贵族的鹰司家有负保管祭祀之责，需要将他传来吗？”
　　朽木银岭正看着红叶，片刻收回了视线，道：“不要急躁。”
　　“是。”武内藏次说。
　　然而他脸上不仅没有丝毫急切焦躁的神色，似乎料到了这一切。
　　“回收王印是最重要的，不要让隐秘机动和刑军发现。”朽木银岭看了红叶一眼：“你也去。”
　　红叶一时间还搞不清楚，就看见武内四席对他使了个眼色，带着他往外面走。

　　鹰司家是正一位大贵族之一，和其他两个家族不同，承担着保护王庙和宝物的责任，因此格外精通结界和封印。在护廷十三番出现后，四枫院家和朽木家都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四枫院家原本就有隐秘机动和刑军以及特别的武器制造一条龙，无论风起云涌世间更迭，他们都活得很好。
　　以侍奉灵王为名，鹰司家的人大多只在庙中供奉，还有些能和灵王通灵的噱头。然而中央四十六室并不吃这一套，派人警告了一阵，他们就一心一意不再考虑出世了。
　　另一个家族醍醐当年和志波家关系很好，一度走得很近，出事之后也一阵闭门不出，他们和神道家族伊势通婚，想要一头扎进祭祀礼仪的坑里不出来，这几年过得风平浪静，很是老实。

　　武内藏次言简意赅的说完，又看看红叶，对他道：“你什么也不用想，只要听话。”
　　红叶点了点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以他有限的认知，朽木银岭带他回来，真的是为了杀人。
　　武内藏次很满意，他不喜欢多做口舌。

　　夜去天明，六番队一日如常。
　　九条扉纹本来要找红叶看一看他脸上的伤，一路没有找到人，过了片刻，飞鸟井七席让他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于是两个人各自坐在廊下一端，晒太阳的晒太阳，翻书的翻书，过了一会儿又起身出门喝酒。
　　森道家的新闻无法传到护庭十三队的队舍内，隐秘机动急匆匆的冲进了二番队的大门。
　　唯有十二番队，一直处于紧张认真严肃活泼的气氛中，管道弯弯曲曲，鼎沸的液体冲开盖子，死霸装外面套了一层实验服。
　　这几年他难再约到前上司一起松松筋骨，想还是挺想的，脑海中的念头想法一个个飘出来，忙得连睡觉时间也有限。
　　那一边四枫院夜一也有些食不知味了。
　　她屏退其他人，坐在刑军总军团长的宝座，翘着一条腿，那张情报薄而浅，手指一松，飘然而落。
　　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吧。

　　四枫院夜一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半天，饿的肚子咕咕作响。吃饭是大事。她伸个懒腰慢悠悠的穿过夜色笼罩的队舍。
　　“碎蜂？”
　　没人？这可是稀罕事。
　　她想起之前见到碎蜂——斩杀了虚回来的路上，她让那孩子好好休息，一转眼就收到了隐秘机动的消息。
　　朽木家与四枫院家的关系，一向还算得上好——多亏了多年前一起对志波家下黑手的福，那位当家见她还是客气的。
　　其中发生了什么。可她还要等一段时间，才能弄得清楚。

　　四枫院夜一是四枫院家首位女性家主，她还有一个弟弟，最终父母选择了她。从成为二番队队长开始，以她喜怒无常变化无端的性情居然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站在这个地方一动不动，那真是天上下了红雨。
　　外面的风向变了，还没有闻到一丝气味，这是多么危险的事——
　　前面的树林传来树叶碎裂的声音。
　　烦恼和不安戛然而止。她看到了在银白月光下的身影。
　　那是追在她身后的女孩，比她年纪还要小，要强又仰慕她。碎蜂，那个名字起得真是生动形象，在她身边绕着圈，热闹的说着话，总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夜一大人……”

　　这是个明亮的夜晚。
　　红叶从主院回报之后，踩着漆黑的影子回到了属于他的，那个宽阔到让人辗转不安的房间。
　　他身上有着浓郁的血的味道，衣摆上明明没有血。
　　“弹鬼。”手掌握紧了剑鞘：“出来陪陪我吧。”
　　红叶的气息如此凝定，弹鬼跪坐在他膝边：“主人，您赢了。”
　　“说什么傻话，”红叶伸手落在它头上，眼底慢慢有了笑：“你不是也很开心。”
　　“是的，主人。”弹鬼恭顺的说。
　　这样的对话索然无味，红叶挪开了手，解除了它的实体化。
　　“玩得很开心嘛，”百叶微笑着说：“这就是你的斩魄刀的能力么，红叶~”

　　红叶抬起头，看了她一阵，道：“你是谁？”
　　“哈？！”百叶假装夸张的指了指自己：“你不会这么健忘吧……几十年没见，连我都不记得了。那苍纯大人呢，白绪呢？”